最慢的是活著
這是我看過的最貼切、最動人、最溫情的闡述家庭關係的電影。
我們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獨立成個體,而後成立家庭,而後與父母變得截然不同。
良多是家中的次子,他帶著剛剛新婚的妻子和兒子一起回家看望父母,良多妻子的前夫幾年前去世了。家中的女兒千奈美也帶著丈夫孩子回家看望父母。父母家因為有了小孩和幾個大人的到來,變得熱鬧起來,母親和女兒千奈美準備著午飯,小孩子們在庭院里愉快的玩耍。有時大家在談論鄰居,有時在談論家人,他們摸得著任何一個人的脾氣,瞧得見任何一個人的習慣。
父親是一名醫生,母親是稱職的家庭主婦。母親賢惠、勤勞、善良。父親有著大男子主義,沉迷於工作,也想有人繼承他的事業。良多偏偏不順從父親,做了自己喜歡的事。家中還有大兒子純平,可是因為救溺水少年而亡命。看的出來,父母非常喜歡純平,儘管死亡隨著時間淡去,但是仍然可以看出悲痛在父母心中留下的傷痛痕迹。
父親嚴肅,良多話少。父子間的對話除了一些必要的問候,共同喜歡的球賽的討論,也別無其他。良多和父親之間的交流是乾脆的,沒有柔軟的語句,這是他們之間的一種交流方式,太柔軟了,對兩個人都是一種驚嚇。
母親話很多,喜歡家長里短的絮叨,姐姐千奈美和母親一起,幫著母親做飯。已經嫁人成家的女兒,回娘家,不就只是和母親說說話,幫幫忙嘛。
今天是大兒子純平的忌日,良多帶著母親、妻子和兒子去掃墓。母親帶了純平喜歡的花,嫻熟的整理墓碑,對純平經常的看望讓母親對掃墓的每一個流程都瞭然於心。哥哥已經去世好多年,良多並不喜歡父母老是在眾人面前比較子女,每個人都該有自己的生活,我們誰都不知道未來自己會是什麼樣子,我們都是變化的人。
回家的路上,妻子牽著兒子,良多牽著母親。母親老是絮叨,什麼時候才能坐上良久買的車呀,不用再爬這麼久的山掃墓啦。母親說,純平會變成一種黃蝴蝶,冬天也不會被凍死,會在春天孵化,蟬蛹會脫變成美麗的蝴蝶。
晚上,家裡飛來了一隻黃蝴蝶,母親追著喊著這是純平。良多和妻子對母親進行規勸,已經成家的兄弟對死去多年的兄弟是淡忘;對於母親,是牽絆;對於父親,是沉默無聲的思念。
第二天父母在車站送良多一家人回去,母親客氣的跟良久三人道別,希望下次再來。在車上,妻子對良久說:父母並沒有把我們當做家人,應該是不受歡迎吧。良多說:以後我們就一年只回一次吧。
母親和父親往回走,兩人已經習慣了不拉著手,各走各的。一步一個台階向上走著,不算孤單,也看不出圓滿。
父母、良多、千奈美三個家庭保持著最熟悉的距離,沒有每天往來,也時常惦記。他們熟悉著彼此的習慣,估摸得出彼此的脾氣。只是當我們都有了另外一個家庭的時候,不記得從什麼時候開始,曾經小時候住的房子像是變成了一位老友,我們懷著應有的禮貌客氣而親切的拜訪。仍然保持著那份熟悉的親情,只是不再輕易的互相打擾。我們都怕打擾另一個家庭的生活,沒辦法,愛極了,就是怕。
三年之後,父親去世,母親也追隨父親一起。良多和父親的球賽沒有舉行,母親也沒能坐上一次汽車。父親的醫生事業仍然沒有人繼承,良多和妻子有了自己親生的女兒,父親牽著女兒,妻子牽著兒子,一家人禮貌的給父母掃墓。黃蝴蝶又飛過來了,良多沒有告訴女兒這是母親或者是父親,他用美好的童話讓女兒期待黃蝴蝶春天的破繭。
一定意義上,父母的舊貌會是子女之後的新顏。子女的獨立,本就意味著會一代一代的錯過父母最需要人陪伴的時刻,時間總是步履不停,而我們總是慢一拍。或許也是因為如此,生命才在一代又一代身上有了不可避免的延展,活著這件原本最快的事,也因此,變成了最慢。生命也因此變得豐滿、深邃而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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