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東為什麼會顛覆形象出演《戀愛先生》
來源 | 劇研社 文 | 酸酸醬
雖然編劇李瀟以長於寫都市情感劇著稱,但是她喜歡在兒女情長中,埋伏一些自己關於社會或者家庭關係的嚴肅思考,比如正在播出的《戀愛先生》。
前面是一對歡喜冤家還在歡樂鬥嘴,接下來就是一幕老爺子趕來警察局接兒子的場景。
典型的中國式嚴父,面對犯錯的兒子,首先在警察面前對兒子一通數落,攬下責任,坦誠是自己管教不周。
接下來便是一場食不知味的飯桌對話。
父親明明擔憂兒子的變化,想和兒子交交心,但話到了嘴邊,就變得「言不由衷」。不自覺地演變成了一個老文青對現實不滿的泄憤現場。
一碗菜碼和面不分的炸醬麵,一碟只有五片牛肉的炒牛肉都能成為他掃射的靶子。
然而,像中國大多數父母一樣,老爺子在抱怨的時候,暗暗還隱藏著他的恐慌,他擔憂的是,今非昔比,世道已遠不是他熟悉的那個世道,更何況眼前這個快奔四十,和自己日漸疏遠的兒子。
但一輩子強硬如他,又可能在片刻之間學會柔軟,於是他只能繼續以自己笨拙的方式,試探扎了別人車胎的兒子是不是真如警察所說「需要看心理醫生」。
而兒子這邊,按耐住對父親不斷的說落、抱怨的不耐煩,嘗試用爺倆已經好久沒在外面一起吃過飯的說辭緩和氣氛,可父親卻一句話把氣氛降到了冰點「家家都這樣,有時間都和狐朋狗友吃喝了,誰還跟爹媽在一塊聊天。」
這是中國家庭最普遍的代價隔閡問題,但編劇最後卻四兩撥千斤地把焦點落在了父親放在兒子碗里的五塊牛肉,和因為出門急父親沒來得及換的一身鞋和睡衣上,「中國父母的愛,大多無聲」,這是創作者對中國式親子關係做的關照。
從《我愛男閨蜜》《大丈夫》《好先生》,李瀟編劇的作品從不睏乏現實感,即便正在播出的《戀愛先生》,喜劇色彩濃烈,但它也毫不躲避地談論到了代價隔閡、空巢青年、空巢老人以及中產婚姻危機等現實問題。
但是同時這些電視劇又有很強的偶像感和戲劇性,比如《戀愛先生》中男女主摩登的生活方式和二人類似韓劇男女主的相處模式。
李瀟從不介意大家給她的作品貼上偶像劇的標籤,甚至她更鐘意於大家把她的作品歸納為都市情感偶像劇類型。
「是因為我們把偶像劇這個種類做低了,顯得它不入流,其實把偶像劇做好,是一件特別牛的事情。」
但她寫的都市情感偶像劇與韓式偶像劇不同,與市面上常見的台灣偶像劇到大陸的變異體也有很大的分差。她塑造的人物和話語方式往往十分契合內地氣質,同時又因為戲劇情節密集與現實有很強的距離感。
因為作品中有強烈的浪漫主義色彩,同時又因為其探討的話題與當下有很強的接近性,往往能讓觀眾在某個角色或者某句台詞上,產生共鳴,看到自己的影子。
《戀愛先生》自播出以來,長居收視率排行第一,截至今天,東方衛視的博放量已破1.8,網路播放量也已超過80億。
甚至程皓在現實生活中也成了熱門情感博主,現在「別拿暗戀當飯吃」的微博已經有62萬的粉絲,下面還經常有網友諮詢情感問題。
李瀟透露之所以創作《戀愛先生》,源於她在網路上看到的一條關於「52赫茲」的帖子「全世界只有一頭鯨魚,發出的頻率是52赫茲,因為和別的鯨魚不同,大家探測不到它,因此它就只能獨來獨往,一直在孤獨地歌唱。」李瀟覺得「52赫茲」特別像在大城市孤獨的年輕人,平時工作很繁忙,沒有太多的時間和精力放在感情上,等真正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與人接觸,如何與人相愛。
因此,她就寫了這樣一部關於大都市孤獨男女的電視劇,希望和大家一起做一個關於「如何愛」的探討。
對話李瀟
劇研社:為什麼給程皓做一個「斜杠青年」的人設?
李瀟:我也是偶然在網上看到「斜杠青年」這個說法,心想這不就是早幾年我們說的第二職業嘛,但是仔細考慮的話,你會發現它們在根上就不太一樣。原來的第二職業是因為大家沒錢,想補貼生活。但現在的斜杠青年,更多的是為了滿足自己精神訴求或者本人的興趣愛好。程皓就是典型的這種人,大家也看到他開的牙醫診所富麗堂皇的程度,他其實不需要去做這個第二份職業去增加經濟收益,但是他覺得自己是在扶危解難,在幫助別人。
這個點其實和我之前寫的電視劇《我愛男閨蜜》有一點異曲同工。黃磊扮演的那個角色,他的婚介所就叫「彼岸花」,其實就是渡你到彼岸的意思。在那個戲裡,黃磊是專門幫老中青的女士解決戀愛和婚姻問題,程皓是專門幫男士解決戀愛婚姻問題,所以兩個人冥冥中還有一種一脈相承的關係。
劇研社:劇中探討了很多兩性話題,比如說顧遙和宋寧宇的中年婚姻危機也很典型。您想通過這組人物關係,傳達什麼樣的觀點?
李瀟:其實最早的時候,沒有想寫中產階級的婚姻破碎再重建的問題,因為當時的中國電視劇環境下,觀眾已經很不願意看中年人的婚姻故事了,後來做大綱的時候慢慢走到這兒了,發現這兒有一個口子是可以讓大家坐下來探討這個問題的。所以我們就頂了一點壓力,做了這樣一組稍微偏中年的人物關係,它的篇幅並不是很大,但蜻蜓點水地點到我們想表達的一些東西。
我覺得是這樣,婚姻其實是很複雜的,可能世界上最遠的距離是夫妻關係,最近的距離也是夫妻關係,最糾結的也是夫妻關係。我相信大部分觀眾在看到宋寧宇出軌的時候,會覺得他很渣,但是從另一方面說,他妻子肯定也有自己的問題,任何一對關係的破裂,絕不是完全源於一方。只是可能某一方犯了決定性的錯誤,導致了二人矛盾的激化。
那比如說一對出過軌的夫妻,他們還想繼續下去,將如何重新彌合關係?那就像劇中所說的,你不要彌合,因為破鏡是不能重圓的,你只能把它全部打碎之後重建。如果你們倆還能彼此接受,愛上對方的話,這段婚姻才能繼續走下去。
劇研社:但很難,像劇中女方心裡還是有怨恨在。
李瀟:對,這就是我們為什麼要讓他們兩個有話一定要寫出來,因為有個詞叫出口傷人,說話是最容易的,沒有成本,你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說出來了。因為沒有成本,所以你很容易說錯話,再想挽回,但是它已經像箭一樣扎到對方身上了。
但如果你寫下來的話,你首先得需要一個時間成本;第二,你在寫的過程中會有思考,你反覆想到這句話,可能寫到一半就認為這句話不應該說,就直接劃掉了。
其實我覺得兩個人在吵架的時候,寫字條就是一件特別好的事情,而且寫東西本身是很浪漫的。你發微信打字的時候,往往還是有衝動的成分在,一不小心一點回車就發出去了,而且你按那個發送鍵的時候,有時候還有一種在射擊、扣動扳機的感覺。這個就很可怕,這是在吵架的時候最忌諱的。
劇研社:因為劇名叫做「戀愛先生」,可能很多觀眾認為這是一個單元劇,男主人公為很多人解決麻煩,但目前看來,其實劇中就這麼幾個典型人物。
李瀟:其實當時我們還探討過就是要不要寫很多人,而且一直持續的寫下去。像美劇里那種系列劇一樣,一集解決兩個案子,或者是兩集解決一個案子。但是國產劇很少有系列劇能做成功,尤其是這種都市情感類型的,因為它粘連感不夠。可能觀眾對主角產生認同之後,更願意看這個主角的故事,所以我們就只是擇了其中幾段;而且你看我們寫每一對,程皓幫助別人解決的每一對,其實最後都是打在他跟女主角的關係上,沒有說單純為別人解決,這樣的話,這條線就跑偏了。
劇研社:《戀愛先生》的置景都十分豪華,包括程皓的牙醫診所感覺在現實生活中也很難見到。
李瀟:那種牙醫診所北京沒有,但我在雜誌上看到國外有這種私人診所。畢竟都市劇還是要有一些美感,我們不是說要脫離生活多遠,但還是要比我們生活的場景超前一些,否則就太接地氣了;而且還有一個最關鍵的點是,我們做一個電視劇,直到它上片讓觀眾看到,中間順利的話,要有一年的時間,但凡有點什麼事,就要兩年的時間。那這樣的話,可能在這一兩年當中,整個社會就已經前進到這個程度,可能國內就真的有這種牙科診所了。所以你不能說現在沒有,我們就不去做,中國的變化是很快的。
劇研社:這次的選角也很顛覆,比如靳東扮演的程皓,和他以往塑造的角色有很大的不同。
李瀟:程皓的選角其實有很大的想像力,大家給他的定位可能更多的偏高富帥、風流倜儻的都市精英中產階級,但我更注意到給他做的人設背景,就是他在念書的時候,曾經是個有點木訥、執著、刻板的小男孩。所以我就覺得這個男演員身上應該有那麼一點點書獃子氣質,有那麼一點墨水味,這樣的話,東哥就很合適,他身上有種呆萌感,自發的氣質跟程皓很像。
而且這個人物和他以往的戲路很不一樣,他個人也想挑戰一下,因此在塑造人物的時候,也做了很多新的嘗試。還挺欣慰的是,現在很多觀眾說看到程皓,已經忘了明樓、賀涵。
劇研社:之前都是編劇的身份,這次為什麼嘗試做了製片人?
李瀟:這次更多的是學習,其實做了這麼多年戲,我覺得我站的角度不能再只是一個編劇了。我也希望在創作中,大家能聽到我的一些聲音,不是說聽從我,而是多參考一下我的意見。假如你只是一個編劇的話,你在這兒多嘴多舌會顯得很討厭,所以我這次嘗試做製片人,也是想這個戲能更多地按照我的想法走。它就是一個輕體量的,讓人在笑中又有一點淚水,有一點感悟的都市情感輕喜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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