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愛我的姐姐卻嫁了我最親愛的他

01

?那一年。安薇薇記得。

姐姐安暖暖臉色蒼白，神情隱忍，她直直地盯著薇薇，平靜地說。我們的父親出了車禍。他死了。

她平靜的聲音下隱忍著戰慄。她的手指 輕微為持續地顫抖。

薇薇走過去，握住姐姐的手說，姐，不要害怕。

那年，安薇薇9歲，暖暖16歲。

那天是薇薇的生日，父親去給她買生日禮物，她滿心歡悅地等待父親的歸來，而父親卻永遠的回不來了。

姐姐帶她到後山。大片茂盛的蘆葦在風中搖擺，一條幽靜的小河緩緩地流向田野，不時有蝴蝶飛繞。

她想起父親曾給她捉的蝴蝶，美麗的背後有著糜爛的芬芳。

她們發現了大片墓地，安家死的人大概都埋在這裡。

這些林立的墓碑在血紅的蒼穹下顯得神秘而陰冷，讓暖暖有些害怕。

薇薇在墓地里走來走去，白裙子像蝴蝶的翅膀無聲地掠過，她覺得自己突然變的快樂和自由。

她說，姐姐，等到哪天你也不要我了，我就住在這裡。我和蝴蝶一起住在墓地里。

暖暖捂住她的眼睛，不讓她說下去。

姐姐，我是個很令人討厭的孩子吧。

媽媽不要我，我一出生她就死了。

爸爸也不要我了。

都是我害死的他們。

姐，你也會離開我的嗎？

薇薇的身體因為劇烈顫抖而抽搐。

暖暖心疼地背起她。

薇薇，你要記住，爸爸媽媽永遠愛你。沒有人討厭你的。

02

生活還要繼續下去，暖暖去了舞廳，當了舞女。

她除了跳舞，什麼也不會。

因為貧困，她沒有選擇的能力。

她掙錢供薇薇念書。

薇薇在學校始終成績優異，從不多說一句話，是個沉默寡言的孩子。

一次，一個女生說她是掃把星，害死父母，沒人要，沒人疼。

她立馬漲紅了臉，大聲說，不是的！姐姐告訴我說爸爸媽媽他們不是我害死的。我還有一個疼我愛我的姐姐！

女生說，你姐是個不知道廉恥的舞女。

薇薇撲過去扯住女生的頭髮，激烈地說，你胡說！她只是熱愛舞蹈！

她的聲音因為憤怒而有些結巴，臉因為憤怒而發白。

她這一舉動，把女生嚇得哇哇大哭，她因此被老師罰站。

她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姐姐。她知道，姐姐會難過的。

03

生活雖然艱苦，但是生命在繼續。薇薇已經17歲了。

那年暑假，高三的男生帶她去酒吧。

剛開場時，舞池還沒有人。她一個人到舞池裡狂跳嫌不過癮，她又爬上了高高的音箱上面。

沸騰的音樂讓她的神經在麻痹中釋放。

後來人越來越多，口哨聲和尖叫聲混成一片。

她終於疲憊。

坐在吧台上，她的呼吸還很急促。

一個男人遞過來一杯冰水。

他說，我一直在看你。

她抬起頭看這個在陰暗光線中的男人，他看上去大概20多歲，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他是她生命中所遇見的男人中最英俊的一個 。

他說，你長的很像一個人 。

她問，那個人跟你什麼關係。

他答，是我女朋友。

她笑著說，你這算是向我搭訕嗎 ？

他說，我說的是真的，要不是親眼見到，我真不相信世上竟然有如此想像的人，只不過你們倆只是容貌想像而已。她和你不同，她是溫順美麗的，而你，則是桀驁不馴的野羈。你有一種落拓的氣質。

他能懂她。

她說，我安薇薇。你叫什麼名字。

他說，尚俊野。

薇薇覺得自己已經愛上眼前這個男人。

儘管只有一瞬間，她相信這個世上本來就有瞬間的愛情，僅一瞬間就可以愛上一個人。單純的愛。

她笑著撫摸俊野的臉，說，你是喜歡我多一些還是你女朋友多一點呢？

你的眼睛很明亮，讓我心動。

俊野驚訝於她的直接。

看著她天真而倔強的臉，他突然有點心痛，他覺得自己無法給她任何。

薇薇繼續說，可是，我已經愛上了你。不管你是否喜歡我。

尚俊野帶她去飆車。

「我去把車開來，你不要走，等我。」他對她說。

轉身離開。她站在街上。等他。

大約過了20分鐘，他沒來。

她穿梭於人群中找他，她在焦急中面臨著隨時的崩潰。

她生命中愛的人都會離她而去。

她知道。

她怕他亦如此。

然後看到俊野推著摩托車過來了，戴著頭盔的他顯得更英俊。

她用力地咬自己的手。蒼白的手上留下兩排深深的牙印，滲出鮮血。放下手，她若無其事地笑著走過去。

尚俊野已經看到了她，他把她的手抬起來，他的神情陰鬱。

街上人很多，所以來晚了，以後不要再這樣。薇薇，我會恨你。

她沒吭聲，看到自己裸露的傷口，她有種羞恥感。

他遞給她一個頭盔，讓她坐在他後面。

車子疾駛時，她張開雙手，像鳥張開翅膀一樣，快樂地尖叫。

他說，你這樣很危險，我可不敢再載你。

她便大笑，趴在他陌生而溫暖的背上，雙手緊緊地摟住他。

送她回家時，他告訴她，他的女朋友，叫安暖暖。

03

「姐，我要報考舞蹈系。」薇薇說。

「你怎麼想要學這個？不好找工作，你將來是要當白領的。」暖暖不明白，薇薇為什麼要走這條艱難的路，這條路自己已經走的很辛苦。

薇薇說，我只喜歡舞蹈，跳舞可以拯救我破碎的靈魂。

而且更重要的是因為姐姐你喜歡它，所以我也喜歡。

只要是你喜歡的，我全都喜歡。

暖暖疼愛地說，只要你想要的，我都滿足你。

她考上了一所著名的藝術大學，她的舞蹈跳得很棒。

大二時已經常出沒於各大舞台。背負盛名。

她在各地巡迴演出。生活漂泊不定。

她給姐姐寫信，會提及尚俊野。

她在信中說，俊野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男人。姐。你很愛他的，對嗎？也只有他可以有被你依靠的資本吧。

暖暖一直納悶，薇薇怎麼會認識俊野。奇怪的是她居然不稱他為「哥」。

後來暖暖打電話給她說，我要結婚了。薇薇，你快點回來，好嗎？

姐姐終於要結婚了。和尚俊野。她愛的兩個人。他們要在一起了。

婚禮那天，暖暖穿上婚紗像一個美麗而聖潔的天使。

薇薇輕輕地說，姐，讓我也穿一下它吧。

你說什麼，暖暖問她。

她笑笑，我說姐姐今天好漂亮。新郎好有眼福。

她的笑容很落寞。

快走向禮堂時，她突然淚流滿面，悲傷地說，姐姐，你嫁了人，我怎麼辦？以後就不再愛我了對嗎？我只剩下一個人了。

暖暖疼惜地撫著她的頭髮，說：「傻姑娘，姐雖嫁了人，但是你依然可以跟我住呀，你不是也認識俊野嗎。」

是真的嗎？你願意讓我分享你的幸福？薇薇快樂地說。

姐姐，別人都說我們長得像，你說，如果我穿上你的婚紗，新郎會認出我是假新娘嗎？薇薇閃著明亮的眼睛問。

我的大小姐，別說傻話了好嗎？時間到了呀，真敗給你了。暖暖無可奈何地說。

禮堂上，薇薇作為伴娘挽著新娘走向新郎，她看見俊野看到她時眼中閃過一瞬光芒。但是視線很快轉向新娘。

薇薇說，俊野，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的名字，下次我該叫你姐夫了吧。

她一個人去了那家酒吧，第一次和俊野邂逅的地方，在角落裡，她燃起一支煙，狠狠地放在自己手臂上，身體的疼痛讓她隱隱有種快感。

她看到俊野向她走來，她以為是自己的幻覺。

但他確實還是真實地站在了她面前。

他的神情更加陰鬱，低低地怒吼，你怎麼總是傷殘自己！你要讓我怎麼辦？ 你今天結婚，不陪我姐，幹嘛跑出來。她直視他的眼睛。

那雙讓她沉淪的眼睛。

你姐姐讓我找你。我也不放心你。他沒有正視薇薇。

怕我出事？薇薇自嘲地笑笑。

她的手輕輕地撫摸他英俊的臉，似乎要把每個毛孔都深深烙在記憶中。

她喃喃地說，我如此愛你。如此愛我的姐姐。

她的聲音哽咽。

俊野抬起她的臉，深深地吻她。

他說，小東西，我該拿你怎麼辦。

對不起。

我會用我的一生來遺忘你。

溫暖的液體滴進她頸內。她的心突然很痛。

在美好的事物面前，她的感覺是痛。因為只有痛過，她才會記得 。

然後，她看到了姐姐，姐姐的臉因不可置信和憤怒而扭曲，糾纏著蒼白。

她突然想起那年姐姐告訴她父親去世時的表情。她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

姐姐如獸一般沖向她，歇斯底里地尖叫，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她狠狠地沖薇薇扇了一耳光，把薇薇打了一個趔趄。

薇薇覺得臉上凍結，一點也不痛，麻木了。

只有溫暖的液體往下涌，滲進嘴裡，是甜膩的血腥味，她用手背擦了一下，是血。

鮮艷刺目。

姐姐的婚戒劃傷的。

薇薇此刻只感到手足無措。

手足無措會如此可怕。

不知道該不該憤怒，

該如何憤怒，

該不該悲傷，

該怎麼悲傷。

她不知該擺哪種表情。

她不哭也不說話。

雙眼充滿了恐懼和絕望 。

嘴角依然像極了小時侯受到委屈時的樣子往下拉。

她怔怔的看著姐。

不相信自己深愛的姐姐 會打自己 。

像一個被家長教訓了卻不知道錯在哪裡的孩子，茫然無措。

俊野走過去，一臉的無奈。

他很想安慰她，她此刻只是一個急需要人保護的小女孩。

可是他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可以說什麼。只能心疼地看著她。

姐姐看到薇薇臉上的傷口，所有的憤怒馬上轉為擔心。

她輕輕地撫摸薇薇的臉，心痛地說，很疼嗎？為什麼會是這樣？我們哪裡出了錯？

薇薇只是下意識地後退，她跑出去。

04

暖暖在後面追趕她。

薇薇攔了一輛計程車，司機被她一臉的血嚇呆了，驚慌地說，小姐......要去哪？

她突然發現自己無處可去。

車子把她帶到了一個鄉村的曠野。

暖暖找到她時，看到她蜷縮在灌草叢中，腿上被荊棘劃得鮮血淋漓，她抱頭痛哭，像一隻受了傷卻不知道該怎麼保護自己的動物。

她哭著說，你一點也不愛我。

我只是喜歡他。

只是被他吻了一次。

只想證明我也可以好好地愛一個人，我也可以被愛。

但是你卻不肯。

我有什麼錯，從來姐姐喜歡的東西，我全都喜歡。

你都願意與我分享。

為什麼男人就不可以。

我只是想跟你們--我最愛的人在一起。你也答應了我的。

暖暖說 ，Sorry，從小到大，你要什麼我都可以讓給你。

但是這次我做不到了。

薇薇停止了哭泣。她默默的拉起姐姐的手說，姐，和他在一起，你會幸福的，對嗎？

好好愛他。請你。

她突然笑了，笑容單純而無邪。

一個不辭而別的清晨，薇薇走了，繼續她漂泊的生活。

有些人是註定流離失所的，薇薇就是如此。

她不停地演出，工作，缺乏睡眠和休息，她好像要把精力全榨乾才甘心。

這樣才讓她寂寞和空虛的心填滿。

酒精和香煙摧殘著她的身體。

她像一朵純白的花朵，病態的，唯美的。嚴重的抑鬱症讓她生活在崩潰的邊緣 。

她的舞蹈凄涼而完美。

她不停地跳。跳。跳。

終於她倒下來 ，潮水般的掌聲淹沒了她。

她發現自己的舞始終維繫著寂寞的姿態。

如同那些纏綿的蝶。

05

她病了，全身不能夠動彈，只能尖叫，卻說不出話來。

沒有人知道她想要什麼。

從小就跟她有心靈感應的姐姐從家裡趕來。

俊野也在。

看到他們，她蒼白的臉上綻放了一朵凄艷卻單純而滿足的笑容。

暖暖輕輕拍著薇薇的肩說，好女孩，我帶來了我們的王子，也帶來了你喜歡的蝴蝶。

爸爸愛你，媽媽愛你，姐姐愛你，俊野也愛你。

看到薇薇的眼神，她輕吻了薇薇，讓蝴蝶放飛。五彩的蝴蝶在房間翩然起舞。

俊野坐在她面前，漸漸把神志不清和虛弱的她擁入懷中。

他的聲音很溫柔，可愛的寶貝。My baby。

我愛你。

你怎麼這麼折磨自己。

我會心痛的。

你怎麼忍心呢。

他俯下臉吻她。

她的呼吸漸漸微弱。

終於停止。

一朵糜爛的花，凋掉枝頭，形容慘烈而安靜。

安暖暖和尚俊野都不再提及薇薇。

只不過，她會在午夜突然醒來，看到微微坐在地無助地哭泣，她想伸手去安慰她，她卻天真地笑著跑開。

兩年後，他們的孩子出生。名字叫，尚薇薇。

女兒有著一雙世界上最漂亮的眼睛。

出生的那一刻，安暖暖終於，潸然淚下。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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