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立的前奏：魏晉南北朝花鳥畫（一）

獨立的前奏：魏晉南北朝花鳥畫（一）

在魏晉南北朝之前，花鳥作為中國藝術的表現對象，一直是以圖案紋飾的方式出現在陶器、銅器之上。那時候的花草、禽鳥和一些動物具有神秘的意義，有著複雜的社會意蘊。到了魏晉時期，花鳥畫已經具有了一定的規模。雖然現在看不到這些原作，但是通過其他人物畫的背景可以了解到當時的花鳥畫已具有相當高的水平。當時，花鳥紋飾還出現在博具上。比如骰子的前身，晉代人叫樗蒲，由五個橢圓形的木塊組成：每個個體一面為黑色，一面為白色；黑地畫犢(小牛)，白地畫雉(野雞)。

「

有人說：魏晉南北朝是花鳥畫獨立成科的時期。那麼，它真的獨立成科了嗎？

」

雖然早在春秋戰國時期就有許多描繪動物的記載，如《周禮》「凋畫九旗」中就記載有「熊虎」、「鳥隼」、「龜蛇」等動物題材，韓非在論繪域題材的難易問題的時候也提到了「大馬」等。但是，這些記載都與作為一個獨立畫科的「花鳥畫」無關。最先提出不同科目門類概念的是顧愷之，他在《魏晉勝流畫贊》中將繪畫分為四大類：「凡畫，人最難，次山水，次狗馬，台榭一定器耳」。在他的這一分類中，最明確的是「人物」和「山水」，「台榭」也比較清楚，就是用輔助工具繪製的「界畫」，而最難界定的就是這個「狗馬」了，它是「花鳥」嗎?肯定不是，顧愷之所指的「狗馬」是指人們常見的家畜類動物，不包括蟬雀、草蟲、飛禽類野生動物，更不包括花卉等植物。

△ 東晉 顧愷之《洛神賦圖》（宋摹本）中的滾塵馬

事實上，「狗馬」將「花鳥畫」中兩個最基本的題材內容即「花」和「鳥」排斥在外，因此它只是「動物畫」，而不是「花鳥畫」。其後的謝赫也沒有明確地提到「花鳥」，他僅在《古畫品錄》中提到了顧駿之、劉胤祖、丁光的「蟬雀」和劉紹祖的「雀鼠」。雖然從顧愷之的「狗馬」到謝赫的「蟬雀」在題材的廣泛性上是一個飛躍，但所有這一切都還局限在動物的範疇中，並沒有涉及到花草等植物。顧愷之和謝赫的這些記載，實際上是當時繪畫狀況的真實反映：動物還是繪畫表現的主要題材，植物(尤其是花卉)還沒有成為繪畫描繪的主題，這一點我們從唐代裴孝源的《貞觀公私畫史》中也可以得到佐證。《貞觀公私畫史》中記載了大量魏晉南北朝時期的繪畫作品，其中涉及「花鳥畫」的作品基本上都是動物畫，只有一幅謝稚的《雜竹樣》是植物畫，但還不是花卉。

△ 東晉 顧愷之《洛神賦圖》（宋摹本）中的神魚、神獸

雖然我們今天很難目睹魏晉南北朝時期的作品，但將各方面的文獻記載綜合起來考證可以發現：當時繪畫所表現的動植物題材還比較單一，動物主要集中在蟬、鼠、鹿、鳥、雀等方面，它們當中還有相當一部分是表現的是帶有祥瑞色彩的吉祥動物；繪畫作品中植物相對動物來講要少得多，主要是描繪在洞窟、寺院的宗教壁畫上的藻井、蓮座、邊飾和一些絲綢、器物等上面的裝飾紋樣。魏晉南北朝期間，佛教傳入中原，與之相關聯的佛教藝術也同時進入我國。佛教藝術中有許多以植物(花卉、藤蔓)為主題的圖樣，其中，象徵聖潔的蓮花尤為普遍，這些都帶動了花鳥題材的興盛。然而，此時的這些圖樣並沒有滿足畫作的基本要求，只是作為一種傳遞群眾審美趨勢、文化傾向的介質而存在。

△ 南北朝 張僧繇《五星二十八宿神形圖》中的風（箕）星神

這一時期，「鳥」和「花」沒有作為獨立的主體去表現，因此，從「花鳥」這一特指題材的角度看，魏晉南北朝時期還沒有真正意義上的「花鳥畫」，有的只是「狗馬」等動物畫。

但是，這個時期的花鳥題材形式是花鳥畫新興的必經過程，正是在這些題材的發展基礎上，花鳥畫才能累積充足的文化底蘊，繼而向藝術殿堂進軍。魏晉時期在花鳥畫的題材發展、畫理著述方面都取得了豐碩的成果。隋政權存在的時間較短，不過許多南北朝遺民經過政治變遷後進入隋朝，他們繼承了南北朝畫壇的技法，又加以自己的風格，在花鳥方面也有所涉獵，為唐代繪畫的發展奠定了基礎。因此，我們可以將這一時期認為是花鳥畫獨立成科的準備時期，是花鳥畫獨立的前奏。

（轉自蘇州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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