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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靈運:謝公宿處今尚在 綠水蕩漾清猿啼

謝靈運特別注重細節描繪,山水的姿態似乎佔據了其詩歌的大半壁江山。劉勰《文心雕龍·明詩》中說的「極貌以寫物」,即極力刻畫事物的樣貌,鍾嶸《詩品》說的「尚巧似」崇尚「巧奪天工」,正是謝靈運的藝術追求,他將對自然的情深與對生活的哲思融合在一起,構成了無數優美的意境,而這些優美的意境離不開其對自然的觀察和想像,更離不開他對自然的參悟。

我們每日司空見慣的自然,似乎如此平淡無奇,可是大自然中蘊含著的哲理是我們看不盡,道不完的,為何我們對其「熟視無睹」呢?

客游倦水宿,風潮難具論。

洲島驟回合,圻(qí)岸屢崩奔。

乘月聽哀狖(yòu),浥露馥芳蓀。

春晚綠野秀,岩高白雲屯。

千念集日夜,萬感盈朝昏。

攀崖照石鏡,牽葉入松門。

三江事多往,九派理空存。

靈物郄(xì)珍怪,異人秘精魂。

金膏滅明光,水碧輟流溫。

徒作千里曲,弦絕念彌敦。

——《入彭蠡湖口》

謝靈運在尋山陟嶺中捕捉山水的美,不放過每一隅,盡情地細緻地勾勒描摹,這首詩便精妙地描寫了山水景物:

我厭倦於漂泊水上,遊離不定,感於風潮變幻莫測、波濤洶湧。洲島時遇,驟然間分成兩股,又在突然間猛然匯合,風浪猛烈地拍打著洲島,水流衝擊著堤岸奔涌不止,凝聚著奔向山頂,又瞬間崩塌到湖水中。僅僅十個字,一「回合」、一「崩奔」就將這山水的動態變化精確展現,歷歷在目。試想,如果是我們見到了海水的激蕩,可能僅僅只能吟詠出一個「好」字吧!

乘著夜月,聽著哀猿啼鳴,這哀啼伴著夜,顯得更加空靈,讓人悲痛,幸好有那沾在芳蓀葉子上的露水,帶來陣陣的濃郁的香氣,竟別有一番情趣。雖是晚春,仍是滿目碧綠秀麗,岩石高聳,白雲如聚,一綠一秀將這滿山的生機煥發,一高一屯將這天地融為一體。千年萬感集於日日夜夜、盈朝朝暮暮,如何能參透日與夜的會晤?

猿啼自古就凄冷悲涼,凡聽之人必感傷自身的飄零,謝靈運卻沒有,他看到了閃耀的露水,聞到了濃郁的香氣,這香氣也衝散了他內心的憂傷。人生的起承轉合,不過就像日夜的更替罷了,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又何必憂傷呢?

於是我攀登懸崖,面對著石鏡山,牽一綠葉,進入松門。一照,彷彿進入了鏡子里的世界,一牽一入,看似隨意實則閑適。三江九派的故事已成過往、其中玄理已成空,像桃花源一樣難以追尋。珍奇之物可惜了他們的珍奇,神異之人可惜了他們的精魂,都無法顯現,隱藏在這山水之間。一「郄」一「秘」更突出了山水的奇異、隱匿於山水之間人的才能。

就在這世外桃源中享受這份清凈吧,看那三江九派不都成為幻影了嗎?又何必糾結於現在的得失呢?范仲淹所說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才是自然之理。

仙藥金膏早已韜光養晦,不知去向,碧玉早已放棄了它本身流動的溫度,「天地閉,賢人隱」,無處可尋。只能奏起《千里別鶴》曲,到了歸隱的時候了,可是突然曲終,心思尤甚。

是的,這首詩作於謝靈運被誣衊、由京城建康赴臨川內史的任途中,謝靈運自知再也無法被重用,悲憤不已。他進入這彭蠡湖口,心情正如風浪般起伏開合,細緻地描繪山水間的景物,將其情其理濃烈地暗含在明暗色彩的搭配中,如椽巨筆,可堪山水詩中的「金膏」與碧玉。

此詩融視覺、聽覺、嗅覺、感覺於景物中,「聲色大開」,不再止於清新,而是疏朗高遠,大氣十足,激蕩跳躍,張弛相宜,情景理相得益彰,他的憂憤、他的「難具論」、他的「空存」、他的「秘精魂」,於無痕中顯現。李白都想「腳著謝公屐,身登青雲梯」,游訪其宿處,似乎還能看見、聽見那「綠水蕩漾清猿啼」。

我們太忙碌了,忙著工作,忙著發信息,忙著瀏覽網上的信息,所以對大自然熟視無睹。抬起頭吧,觀賞觀賞這自然,放飛想像,體悟這日夜的變化、晝夜的更替,努力向前,看淡得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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