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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你,我不懼與全世界為敵

這些年來,她像一隻長著一雙鷹眼的老母雞,把我護在羽翼之下,時時刻刻警惕地看著周遭,哪怕我受到一絲威脅,她都會強悍地啄回去。

媽媽心裡有怨念

那日晚飯後,老家來了電話,二爺爺去世了。爸爸放下電話斟酌許久,才說:「二叔去世了,心梗,昨天的事。」

媽媽一直低著頭收拾桌子,過了許久才倔倔地說了句:「那你就回去唄,反正我和苗苗不回去。」爸爸臉上堆滿討好的笑紋,低聲下氣地說:「別這樣嘛,那事都過了那麼多年,你怎麼還記仇……」

媽媽猛地一轉身,大聲說道:「我不光記著你叔叔的仇,我還記著你的仇,苗苗不是你女兒啊?」爸爸自知理虧,趕緊噤聲,端著茶杯鑽進書房,再也沒出來。

我見狀識相地把電視聲音調小。作為當事人之一的我,頗有些為難,不知該如何調解二老的情緒。

關於那件事,我根本沒有記憶,因為當時我還是個連坐都坐不穩的嬰兒。這些年,每次爸爸要帶我回老家,媽媽都會把這件事搬出來,作為強有力的拒絕理由。

那口讓媽媽心痛一生的酒

那年冬天,爸爸媽媽帶著出生不久的我回老家過年。我們家族到了我這一輩,只有我這一個女孩,由此可以想像我在家族中會多麼受寵。從我們下車起,我就不斷地被不同的親戚搶著抱抱。據說,媽媽當時已經非常不高興了,但礙於情面,且大家只是抱一抱,所以強行忍下去了。

吃飯時,我被嗜酒嗜煙的二爺爺抱在懷裡,他沒有顧及我還是嬰兒,不停地在我面前吸煙。媽媽想要把我抱走,二爺爺看出媽媽的不情願,深感被冒犯,一半出於示威、一半出於對我的喜愛,竟直接餵了我一口酒。

我被辣哭,卻惹得在場親戚哄堂大笑。而我媽媽,再也顧不上情面,大吼著衝上去把我從二爺爺的懷裡奪走,走到門口的時候,她留下一句特別狠的話:「你們這群野蠻人!」我長大結婚後,也在老公的老家見過這樣的場面,長輩們常常會用捉弄寶寶的方式表達自己的喜愛。如有人勸阻,他們便會搬出那句:「別那麼嬌氣,喜歡你家寶寶才會這樣做。」

多年後,媽媽每每回憶起這件事,都會拍著胸口說:「苗苗,媽媽當時看到小小的你哭得撕心裂肺,簡直心如刀絞!」

我沒能好好保護你

之後我因為酒精過敏入院,媽媽和爸爸差點因為此事離婚。期間,不斷有老家親戚打來電話說和,通通都被媽媽罵了回去。二爺爺一開始覺得媽媽小題大做,竟然還打電話給我爸爸讓他好好管管媽媽,當聽說媽媽要把他們送上法庭的時候,他們才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

後來,我病癒出院,媽媽瘦了一大圈。和爸爸經過幾番溝通,我們這個小家總算沒有破裂,但媽媽提出條件:從此後,爸爸的老家她永遠都不會帶著我回去,那些親戚也永遠都不準到家裡來。這條規矩,一直遵循至今。

爸爸還是一個人回老家參加葬禮了。媽媽一整天都拉著臉,我知道,多年前,我在二爺爺懷裡撕心裂肺哭叫的畫面又讓她心痛了。這些年,每當我被過敏體質折磨得痛苦不堪的時候,媽媽都會特別愧疚,她常常說:「女兒,是我沒有保護好你!」不管我如何解釋我的過敏體質與那次被灌酒的經歷無關,她都不肯接受,也無法原諒自己。

我原是感動的,覺得媽媽好愛我。可是,時間一久,當她對我的這種深愛影響到我的正常生活的時候,我覺得她有點極端了。

兩年前,我和戀愛多年的小牧步入婚禮殿堂。出嫁那天,爸爸用微笑和祝福來表達他的父愛如山,而媽媽則把預警婚姻中可能出現的負面問題當作嫁妝之一,她一直在跟我強調,「如果婆婆欺負你,你一定要告訴我」「如果小牧欺負你,你一定要告訴我」……我口頭答應,心裡想的卻是:我哪敢告訴你啊,再說了,我不是小孩子,有能力處理那些瑣事。

不堪重負的愛

結婚以後,我沉浸在經營小家的幸福之中。即便相隔不遠,也很少回娘家。媽媽每天打來電話詢問我們的近況,只要聽出我有一絲情緒波動,都會刨根問底或者乾脆衝過來。

有一天,我和小牧鬧了點小矛盾,不小心在電話里讓媽媽聽出端倪。她到我家的時候,我在廚房洗碗,而小牧,正像個大爺一樣癱在沙發上看電視。媽媽見到這一幕,眉頭皺得能擠出水來。

果不其然,端午節那天,媽媽趁著兩家人聚會的時機,努力把話題引到做家務這件事上。婆婆一開始還在附和她,直到我媽媽把話題的點,落到小牧的身上。

她意味深長地說:「現在不比過去,女人和男人一樣要工作養家,家務活得兩個人一起做,可沒有一個在廚房幹活另一個躺在沙發上看電視的道理。」

聽她這樣說,婆婆有些不爽,因為她來我家的時候,曾親眼目睹小牧伺候我的場面。於是,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各自袒護自己的孩子,從暗喻互懟到針鋒相對,兩個爸爸插不上話,只能任由事態僵到收不了場,各自憤然離去。

從那以後,我們兩家就再也沒聚過。我和小牧私下達成一致:以後,小家裡的任何事,都不會再讓兩方老人參與。

我不得不重新審視媽媽的這份愛。這些年來,她像一隻長著一雙鷹眼的老母雞,把我護在羽翼之下,時時刻刻警惕地看著周遭,哪怕我受到一絲威脅,她都會強悍地啄回去。小時候,我和小朋友打架,她不顧大人的身份,不懼破壞小朋友世界裡「小孩打架大人不能插手」的潛規則,去找對方的家長說理;工作後,我被某任上司騷擾,原本打算向領導舉報然後辭職了之,媽媽知道後去公司大鬧了一場,雖然為我出了口惡氣,但在複雜的職場中,多多少少給我帶來了不好的影響……

這些年,因為我,媽媽不知道得罪過多少人。爸爸經常勸她,這個世界沒有那麼純粹,女兒也沒有那麼弱小,這樣做會影響女兒的身心健康,妨礙她的正常社交。每到這時,媽媽就會痛陳:「她是我懷胎十月曆經千辛萬苦生下來的孩子,我保護她天經地義,沒有當過媽媽的人,不會懂!」

終於感同身受

我從未想過,有一天,我會開始懂她,她的聲嘶力竭,她的小心翼翼,她所有的,曾在我看來有些神經質的舉動。

因為我也要做媽媽了。

懷孕24周的時候,小牧陪我去做大排畸檢查。我躺在彩超機旁邊,看著掛在對面牆壁上的顯示屏,肚子里的小寶寶就那麼完整地、生動地呈現在我的眼前,那是我第一次意識到「我的孩子」是一種怎樣的概念。我和小牧當著醫生的面兒激動地哭了,在回家的路上,我腦海中浮現的,是當年我被二爺爺灌酒的畫面。

如果那個被白酒嗆哭的小嬰兒是我肚子里的寶貝,我會怎樣?我撫摸著隆起的肚子,連假想都讓我痛徹心扉,我無比堅定地告訴自己,我可能會做出比我媽媽當年更決絕的事情來。

如果是我的女兒被小朋友欺負,被猥瑣的上司騷擾,我會怎麼做?真的就能做到放任不管任由孩子自己解決嗎?

我現在可以說,我做不到。我可能不會像媽媽那麼衝動,會控制自己選擇更好的解決方法,但我在情感上接受不了。

原來,我之所以會覺得自己承受不起那份母愛,只是因為我還沒有成為一個母親。

回到家,小牧說:「我怎麼突然感覺你媽動不動就衝過來的樣子還挺可愛的,當然,我媽也挺可愛。」

我心酸地笑笑,那一刻,只想馬上回家,為我和媽媽之間即將降至冰點的關係加加溫。我想告訴她:你已把一個媽媽該有的勇氣和力量傳承給我,教會我為母則剛。從現在開始,我不僅能代替你保護我自己,還能像你保護我一樣去保護我的孩子。即便你的方式有失偏頗,但我能夠理解你,不會再強求你與世界和解,因為如今,我也不懼與全世界為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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