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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捷:故園尋夢

每年的春秋兩季,中國美術學院中國畫系教授張捷,都要帶領學生深入到各地去畫寫生,原計划去雲南,但卻因為突發地震而不得不臨時改變了行程。

「開始要到雲南,覺得他們內心世界是走得越遠越好,研究生不一樣,本科還有一撥人,突然那邊地震,我們就轉到雁盪。」

雁盪山又名雁岩雁山,因為山頂有湖、蘆葦茂密、結草為盪,南歸秋雁多宿於此故名雁盪,由於景色俊秀歷代文人墨客紛至沓來,並在此留下過許多的詩篇和墨跡。

「快到了啊,這視野開闊,那個是北斗洞,北斗洞這地方也是一個寺廟,這個雁盪山基本上都丹霞地貌有很多,都在崖壁上面洞窟啊,建寺廟特別多,所以這個也是很有名的一個景點。北斗洞側面合掌峰就是觀音洞,底下是一個尼姑庵叫白雲庵,也非常入畫,看那個山勢比較壁立萬仞的感覺。好 ,在這兒可以紮根畫啊,大家把水打上。」

在這裡寫生是一種體驗,這種滿懷山情水色的體驗,既可以超越自然獲得無限遐想,又可以在領略自然山水的美感之中寄樂山水,將對山水的感受性情付之筆端、躍然紙上。

「每次來都有不同的情懷,所以我覺得雁盪山也是一樣,每座山只要你愛它,常常去觀望它面對它、去感悟它,都是百看不厭。」

如果說寫生是為了關照自然的話,那麼心游卻是對自然的心靈感悟,它可以通過山水畫家的筆墨表達獲得自我精神的升華,使世間造物有了靈性、由景入境、觸景生情。

「寫生我平時給學生提出好多概念,一個是對景寫生,這是最直接的一種,我說文字寫生,提出了這麼一個概念就是如果今天是滂沱大雨沒法出去,有時候文字的細膩程度可能比筆墨來得更細膩,因為筆墨表達不出來的東西,可能文字有時候能夠把心裡的感受寫出來,所以古人有很多遊記,還有些很多的散文、詩歌,實際上都是對大自然的一種很真切的感悟,實際上我們看一首詩、讀一首詩、吟誦一首詩,實際上它就是一個畫面。」

合掌峰曾名逍遙峰是雁盪山的標誌性景觀之一,此峰由靈峰和倚天峰兩座山峰組合而成,由於形似雙手合十而得名。因山巒渾厚、勢壯雄強、台閣古雅而十分入畫,雁盪山總是賦予一種人文情懷,假如寫生是畫家穿越自然的一種真切的體驗的話,那麼山水畫的創作過程就是一次心路之旅。畫家是以人格精神來主宰筆墨,傳達他對自然景物的超越,表達畫家內心的心象。

「我們畫畫說你的格調是什麼,說落墨為格、風格,實際上風格是骨子裡的風骨透露出來的一種氣象,這種氣象讓不同的畫家有自己不同的思想,不同的筆墨精神在裡面,所以我的內心表達是對母體文化、對本源文化的一種關懷。」

張捷一九六三年生於浙江台州,二十幾歲進入中國美術學院學習中國畫,從大學開始雁盪山就成了張捷的寫生基地,雖然這些年來雁盪山寫生已經不計其數,但每次來卻都有著不同的感受。

「每次看雁盪山都有不同的感觸,因為有一年雙年展就畫了一個《雁盪高致》,一個很長的二十米長大手卷,已經不是古代意義上的手卷形式了,幾乎我是從北雁盪一直畫到南雁盪,就是從平時的寫生當中,點點滴滴的一些積累,然後把它連貫起來,再憑著自己帶有游目精神的一種馳騁,把它融匯在一個畫面里。」

中國的山水畫講求意境、格調、氣韻和色調,雖以山川自然景觀為描寫對象,但表達的並非自然物象,而是賦予畫家心象的丘壑,以詩為畫禪意澄明,給人一種自娛田園的怡靜,意象遠逸畫外頗耐咀嚼。

「對傳統這塊裡面我很擔心,所以帶了學生來寫生,讓他們對傳統有一種敬仰之心去看它,這個有些人覺得傳統,可能是一張錙銖必較的工筆畫,還有一種眼裡在百無聊賴。儼然傳統是一種文人茶餘飯後的一個墨戲,『墨戲』它是文人一種謙辭,玩弄筆墨能玩起來你是了不得,實際上它是很謙遜的一句話,它是一生的修養積累,這幾筆東西玩出來,一般人來玩玩看。」

濛濛的秋雨濡濕了深秋的天空,滋潤了尚未枯黃的草樹與山巒,霎那間山野似乎也多了幾分清靜與神秘,但是越來越急的秋雨讓張捷不得不中斷學生們的寫生,閑暇之餘他和學生們聊了起來。

「最早有一個典故,講一個小和尚進山,他說三十年看山是山,我們一樣畫畫的像一年級這些跟你們研究生不一樣,他們就看山是山,怎麼把它表達出來畫得像;到了六十歲看山不是山,那時候人隨著修為提高他要改變自我,甚至想改變自然,就看山不是山;再過三十年,九十歲看山還是山。所以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還是山,他這個就是我們實際上,從一個出家人這種內心世界也能看到我們畫畫也是這樣一個過程。本身它不僅僅說,你在這裡面找到一種筆墨,對吧,讓你在這裡面找到一種能讓心靈碰撞的、帶來思辨的一個東西。」

中國山水畫以一種獨具個性語言的表現符號和城市化的表現手法來把脈自然,其本源就是在追求一種天性的意趣,完成空靈的傳述及心靈的創造,它不僅要求作品氣韻生動,而且從內容到形式更要做到完美統一。

「作者把遊歷真山實水時的所看和所悟,用個性化的藝術語言表現,以表達自己的獨特感悟及山水情懷,所以我們看自然的時候、表達的時候,如何把自己的情感、自己的血肉,在筆墨當中表達出來,表現一種真我,我們找到一種本我,寫生的過程實際上不是來搜集素材,就是來積累,然後怎麼能夠把自己的筆墨能付諸於現實、付諸於心靈,這個非常重要。」

山水畫創作最重要的課題是營造意境,這種包含了畫者的情和境的藝術表現手段與形式,是源於作者登山臨水時的觸景生情,而靜則是個人審美修養的積澱和感悟。所以每次外出寫生,張捷都要帶著學生們觀察不同的山水,體驗不同的心靈感悟。作為中國美術學院中國畫系教授張捷,把每次帶學生外出寫生都看作是一次行游,把遊歷真山實水時的所看和所悟,用個性化的藝術語言表現,以表達自己的獨特感悟及山水情懷。此時的山、水、樹、石已不是原始的形象,而是經過作者情感嬗變後的生命產物。

「所以我們需要追本溯源,同時又需要正心,就是你先把自己的內心給校正了,就是你用什麼樣的姿態去面對傳統、面對自然、面對自己的心靈,所以我提出來的了法、運技、明理、悟道,這麼一個循環往複、舉一反三的過程。」

雁盪山史稱中國東南第一山,作為中國人特有的繪畫,山水畫不僅是一個畫種,而且深蘊中國傳統文化理念。從文化上追尋,山水畫一直受儒釋道哲學思想影響至深,特別注重心靈的體悟。面對同一景緻會因心靈感受不同,而產生不同的審美取向。唐宋時期,儒釋道文化在雁盪山極為繁榮,時至今日,這裡依舊保留著許多的禪寺、道觀。寫生之餘張捷和幾位同行的老師,特意去拜訪了一座禪院。

中國繪畫的時空敘述方式與推進方式、境界的生成,更接近詩歌的思維法則和生命本身,其景物的時空歸納更多的是一種心理意識的表現,因此作畫的心性狀態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一種漸行漸遠的進修之道。

「我們說修養修為,實際上一輩子的事情,所以說,實際上人一輩子從事這個行業,一輩子可能就在畫一張畫,就在畫自己的修養,慢慢隨著自己年齡增長你有一個精神的指向,但是那個過程更重要,這個過程就是修養的過程。」

中國山水畫以一種獨具個性語言的表現符號和程式化的表現手法,來把脈自然,其本源就是在追求一種天性的意趣完成空靈的傳述及心靈的創造,畫者把個人對大自然的感悟展現於紙上,並寄情於輕逸的精神世界之中,讓心境與自然超凡脫俗。

「實際上頓悟也很難,它見修實際上為了頓悟,它總有那一天,如果你的道修成了,總有那天是頓悟,但不是說頓悟就是人生對學養的終結,你還是得修,頓悟是一剎那的,而修的時間很漫長。」

「我說寫生是一種行旅,你走進大山、走進山野來表現它、來看它,對它有種揣摩,但是還有一種臥遊的狀態,臥遊是你的遊歷要表達胸中之丘壑,所謂的丘壑內營這個概念裡面,實際上就需要有前面的以足代心的遊歷,才會有後者的以心代足的臥遊,所以這個就是一種尋夢的概念。」

中國文人以山水來比喻君子的德行,高山流水自然而然就成為了品德高潔的象徵,人化自然的哲理,又導致了人們對山水的尊重,把對山水的真切體驗比作一種精神。因此山水畫家必是有感而發的,是基於自己的感知感悟、人格意識、生命態度和情感特徵。

「藝術源於生活但又高於生活,沒有生活提供你這麼一個源泉,你就沒法表達,作為畫家不可能天天在你的小書齋里閉門造車,你在小屋裡作品就不會鮮活,所以通過寫生通過觀望自然、你的情感、你的思辨能力、你的知識積累到自然當中,我覺得可能都是渺小的。」

在張捷的山水畫中,始終貫穿著一個永恆的母題——故園尋夢,在他的作品中,山川流水、林木煙雲、曲徑庭院,以及散淡的用筆、平和的墨趣等,瀰漫著濃郁的文化氣息、自然情懷和淺吟低詠的內在意緒,在總體上構成了畫家作品的精神力量與邏輯力量。

「實際上故園首先是一個家鄉的概念,這個是相對來說小的概念;而且在我的展覽作品,故園這個概念是一個大的概念:我故往看到過的,在我眼睛裡遊歷過的那些山山水水,我都稱之為故園,有時候可能對自然山水那種回望的姿態也包括在內。」

張捷從事美術教學已經十幾年了,作為中國美術學院中國畫的碩士研究生導師、山水畫教研室主任,這些年他除了教授研究生以外,一直堅持本科教學和做班主任,雖然苦點累點但最讓他擔憂的是學生們的學習狀態。

「我們在學校裡面,大部分都按部就班的學習,但這種學習可能每個人的方式方法不一樣,所以我覺得可能這些學校秉承了一種堅守傳統、兩端深入、兼容並包、中西合璧的融合思想。我作為班主任要培養他們,可能還要花不少的力氣,我覺得可能有時候愛莫能助,就是除了我們點點滴滴能給他們一些筆墨上的技法以外,如何教他們去做人,如何去培育他們,如何讓他們有一個很明晰的一種學習的姿態,如何去辨是非、明優劣,有選擇的去學習,而且把很短暫的四年大學生涯能夠結合自我的那種興趣去學習。」

杭州是一個流淌著水墨的城市,傳統文化孕育了很多的藝術家,張捷就是一個喜歡寧靜淡雅的詩情古意,注重借鑒古人的品格和學理。在他的教學和繪畫創作中,不僅有對傳統藝術的繼承和理解,也有獨特的創新。

「傳統就是傳而統之,就是又能傳又能統,我們要弘揚什麼東西,我們的國粹,我們的精神在哪裡?實際上在點點滴滴,在方方面面,在人類的文明進程當中都是需要的。」

風趣不失儒雅,傳統不失時尚,嚴格不失溫暖,教書不失育人。

張捷——一位行走于山水的教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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