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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紛飛的夜,溫暖我心

我家這邊很少下雪。

唯一印象深刻的是08年冰凍,但也不是雪大,而是下的冰雹,砸在身上很疼的冰粒子。

那年因為冰凍沒有考試,提前放假,作為孩子的我們高興壞了。

也正是因為冰凍,那年過年我爸沒回來。

我在老家沒有玩伴,因為我一直是我媽帶的,在鎮上租房子陪我讀書。但是我弟愛和我玩,我很開心也很滿足。

我們兄弟倆感情特別好,互相尊敬的那種感覺,我從小就覺得我弟好像特別崇拜我,而我也很心疼我弟。我弟對我的那種崇拜一直到他上初中才慢慢褪去,而我們的感情卻隨著時間加深。

那年冰凍,我第一次真正像哥哥一樣保護了他。

我記得我們和一大群人打雪仗,大家都玩的很盡興,肆意的笑聲很襯冰雪。

有個年紀比我大一點的被我弟用雪球多砸了幾下,興許是惱羞成怒了,他竟然無視規則跑到我弟面前直接用捏好的雪球往我弟脖子裡面塞。在這種突發情況下我弟有點懵了,我很生氣,直接走到那個人面前推搡他,我指著他問他是不是有病,也許他是被我那時面目猙獰的樣子鎮住了,沒敢回話就悻悻地逃走了。

其實一直以來我弟才像個哥哥一樣。

我記得在我很小的時候被一個女孩子欺負,頭皮被打破了,我弟就拿著個板磚拽著我去找人家麻煩,那孩子躲在家裡了我弟就拿石頭砸他們家門。

每次回老家的時候都是我弟帶我玩,帶我捉螃蟹、帶我抓魚,吃雞的時候會把雞冠讓給我然後他吃頭、奶奶來不及做飯的時候都是他給我倆做飯……

我弟不愛讀書,初中念完就不想上學了,在家裡人好說歹說之下才去念職高,可才上了一年就輟學了。

什麼都干過,在夜市當幫手、在飯店學廚、學修車……

他吃的苦比我多、會的比我多,而我卻念了大學,我其實心裡很不是滋味。我想他也上大學,哪怕成天在裡面瞎混,我想讓他知道大學這個網吧比他上的那些網吧好玩,我想他也在大學裡面吃飯喝酒泡妞。

我高考完那年家裡人攛掇我弟去我那個省打工,說是相互有個照應。

我煙台,他青島。

我念完一個學期要回來的時候他也不幹了,他要我幫他買飛機票。因為他和我說的時候我已經買了,我只能重新給他買一張,有一趟我前面的航班還挺便宜,我給他買的那班,他很快把錢轉給了我。

我們在機場碰頭,他比我先到一會兒。我到機場的時候給他打電話,我看到他拖著個大箱子朝我迎面走來,我有一種心酸的感覺,他太小了,那麼小就在外面打工,那麼小就在外面吃苦,他穿著蹩腳的衣服,挺寒酸的。

我們都有點餓,他請我吃了頓肯德基,要知道機場的肯德基比外面要貴好多,但吃了就是吃了,再貴我弟也能絲毫不放在心上。我弟向來都很大方,他比我大方。

如果他不和我說我真的不知道他過得有多苦,他是熬到這個時候才走的。

沒有暖氣、工資低、每天上夜班、極差的伙食、偏僻到去最近的一家網吧都要走半個多小時……

要知道北方的冬天是很冷的,沒有暖氣在,根本就待不下去,而我弟他硬生生地待了四個多月。在我舒舒服服地待在有暖氣的宿舍的時候,我弟在沒有暖氣的工廠,白天睡覺晚上工作,連宿舍的窗戶都是破的。

而這些都是我一開始並不知道的,只以為是工作稍微辛苦點。

我想起那年剛到煙台,下第一場雪的時候。

我弟那邊也下雪了,他給我打了個電話,是晚上,雪很大。

他說「哥,下雪了,好大啊,以前我們哪兒可從沒下過這麼大的雪。你還好吧,哈,我也還好,那你忙啊,你去上課,我也要上班了。」

那時我正驚訝於煙台的雪,大雪紛飛,白色的厚厚的一片,很美,而宿舍和教室都很暖和。

而我弟,在他那種情況下給我打了那通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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