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只知道安迪沃霍爾？快來看當代藝術史的別樣打開方式

最新 02-03

文章的開頭，我便向大家拋出一個問題：

何為「當代藝術」？

首先，"當代"是一個歷史的概念，從時間上來看，1850年至1945年間的藝術作品被稱為現代藝術從；二戰末期的1945年初至今的藝術作品則是我們今天要探討的當代藝術。

其次「當代」也意味著同時性，顧名思義是當下發生的。當代藝術消解了藝術家和觀眾之間的距離感。藝術家開始邀請觀眾參與到與藝術作品、場景的互動中，觀眾在參與的同時也構成了藝術作品的一部分。

在中國，主要存在著三種藝術形式。

一是學院藝術，這一部分既包括高度商品化的大眾藝術，也包括那些由官方力量所主導的主旋律的和體制內的藝術。這部分藝術需要專業化的技巧和比較龐大的體系支撐，所以是高門檻的，需要學院培訓的藝術；

二是傳統藝術，這一部分既包括傳統的文人書畫，也包括一些民俗藝術。傳統藝術已經廣泛的融入到了很多人的生活之中，成為了家庭的擺件和裝飾，它離我們很近；

最後，就是今天的話題主角：當代藝術。這個領域既可以說離我們非常遙遠，但也可以說就在我們身邊無處不在。

說遙遠，是因為規模化和專業化的當代藝術背後也同樣需要龐大的體系來加以支撐，有一種評論甚至認為當代藝術是3M主義的。

*3M主義

這3個M分別是Market/Museum/Media，也就是市場、美術館和媒體，它們構成了一套當代藝術從包裝到展陳到變現再到經典化的完整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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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來看看當代藝術的3個特點：

「表達同時代人的相同感受」

當代藝術所表達的是跟我們生活在同樣的時代和環境中的同樣的人，對同樣的世界的同樣感受。

比方說我有一次乘坐高鐵，在高鐵雜誌上見過這樣一個藝術，它不是繪畫也不是雕塑。

藝術家把很多金屬的和玻璃的物品粘在一個木製的桌面上，但對這個粘貼的位置動了一些心思：他們都粘在桌面的邊緣，而且一多半都懸空了。

金屬的東西掉在地上會有很吵雜很可怕的聲音，玻璃製品掉在地上會破碎，所以這樣懸置在桌面周邊自然而然的讓人產生了一種搖搖欲墜、岌岌可危、極不舒服的感覺。

當時我正在為一個朝不保夕風雨飄搖的項目在四處奔走，這個藝術傳達出來的壓力感和不安全感一下子擊中了我，讓我感覺到這就是我本人的狀態。

這就是我所謂的跟我們同樣的人表達跟我們同樣的世界與感受。

「藝術家在創作中拒絕有明確的表達和主題」

在1919年，杜尚創作的L·H·O·O·Q。這個作品其實就是用鉛筆在好幾幅《蒙娜麗莎》的複製品上畫上小鬍子，讓《蒙娜麗莎》神秘典雅的微笑瞬間變得詭異。然後杜尚再在畫上籤上LHOOQ幾個字母。

我們都能感受到這個作品當中的憤怒、褻瀆、戲謔、嘲諷，唯獨不能確切的用語言表達它要表達的主題。

不論是策展人還是記者評論家都詢問過杜尚這幅作品究竟要表達什麼，而杜尚的回答永遠是什麼也不表達。

這種晦澀一方面讓很多人對當代藝術望而卻步，當另一方面，如果你用心感受，你會與作品以及作品背後的心靈產生共鳴，這種共鳴是跳過了傳統藝術的主體和內容這個層面的直接的共鳴，因為你感受到的正是你所經歷的。

大家對我前面提到的兩個作品可能是很不服氣的，會覺得他喵的這叫什麼藝術呢？既不用繪畫底子，也不需要雕塑，我也可以做到！

這正是我說的當代藝術離我們很近的這個論斷的第二個方面：當代藝術，你也可以做到!

—— 我們只要能利用身邊的東西和最簡單的技能，用一種有形式感的方式來進行表達，就可以說是完成了一次當代藝術的實踐。

「反對規範與傳統，反藝術的藝術」

不論是給蒙娜麗莎畫鬍子還是把物品粘在桌子邊上，甚至是我在前面談到的安迪沃霍爾的時間膠囊，就是把一些垃圾定期掃進盒子里然後展出，在這些作品中都看不到藝術與現實生活的明確的邊界。

也就是說，當代藝術可以抹平生活與藝術的邊界，它也可以無縫的融入到公共場所、家庭生活和時尚風潮之中。

藝術家們通過這樣的方式來反對純粹藝術、經典藝術背後的陳腐的學院傳統，以及一整套的社會規範和價值體系。

我曾經見過一個公共場所中的藝術項目。他們在一個時尚品牌的門店當中設置了很多監獄一樣的鐵柵欄，把顧客和商品隔離開來。顧客可以像看犯人那樣看商品，商品也可以像看犯人那樣審視顧客。

一個簡單的形式讓這個公共場合充滿了反思性。當代藝術改變了觀看藝術的方式，傳統藝術讓觀眾膜拜和瞻仰，但當代藝術讓我們就在藝術之中。

當然，僅僅通過這樣的實踐就想功成名就成為藝術家是很困難的，還是那句話，你需要得到3M的支持。但藝術不一定要帶給我們金錢和名望——它可以讓我們的心靈閃光，它是我們表達情緒和抗議現實的一種方式

但「當代藝術」是否能被稱為一種真正的藝術形式，也一直為世人所爭議。

一個藝術家沒有留下實體性的作品，他還能被稱為藝術家嗎？

究竟是因為創作出了出色的作品，藝術家才得以被賦予藝術家之名，還是因為藝術家已經擁有了藝術家之名，所以他無論搞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都可以被稱為藝術品？

如果你翻看當代藝術的歷史，你隨時可以看到能夠引發我們疑惑的藝術作品或實踐。

例如，在上世紀的10年代，法國藝術家杜尚把一隻只小便池送進美術館，並稱之為泉，《泉》雖然號稱作品，但其實只是現成的產品，杜尚的工作只是把它們倒置過來簽上名字送進美術館。我們應該如何看待杜尚和他的《泉》？

在上世紀的40年代，美國藝術家傑克遜·波洛克放棄了畫筆、顏料和創作技巧，他隨意地用錫罐向畫布潑灑亮光漆塗料，波洛克的這種滴彩畫最著名的作品是1950年的《薰衣草之霧》，我的很多朋友一致認為，這幅畫的視覺效果很像旺旺厚燒海苔——這樣的作品我們又應該如何看待？

在上世紀90年代，英國概念藝術家達米恩·赫斯特將一隻長度接近4.3米的虎鯊放在裝滿甲醛的玻璃櫃里，並取名《生著對死者的無動於衷》。2006年，柜子里的虎鯊腐爛之後，達米恩·赫斯特居然又將另一隻虎鯊的標本放進了櫃里代替。這證明這件藝術品並沒有任何零件是不可替代的。我們又應該如何看待這種沒有任何不可替代性的藝術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