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夜思君不見君,苦守敦煌等君來
著名國學大師季羨林先生曾用「功德無量」四個字來形容一位瘦弱的南方女子。
她是誰?何以擔得起大師如此至高的評價。
▲樊錦詩
她便是敦煌研究院的名譽院長樊錦詩。一位用五十四年時間堅守在大漠深處的女子,而她與丈夫彭金章的愛情更可以說是文博人中的曠世奇戀。
▌相戀未名湖,亦是離別始
1959年,樊錦詩考取了北大的考古系。在北大,她決定將考古作為一生的事業;也是在北大,她遇見了託付一生的愛人。
那時,樊錦詩常常出入北大圖書館,而她的先生彭金章也同樣愛鑽圖書館。於是,兩人就在圖書館互生情愫,在未名湖畔相戀......
▲青年彭金章和樊錦詩
1962年,正在讀大三的樊錦詩,被學校安排去她早嚮往已久的敦煌莫高窟實習。
一進洞窟,樊錦詩便被古老而神秘的藝術吸引住了,美妙得不知如何形容。但洞窟外的世界,卻與北京、上海,她曾居住過的大城市有著極大差別。用土建造的房子,沒有電燈,沒有衛生設備,也沒有自來水,而且還可能有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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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艱苦的生活條件,讓樊錦詩整個人一下子就虛了。她只得提前結束實習,當時她還賭氣到:「不想再回來了」。
▌相愛珞珈山,敦煌武漢兩分離
但她還是回來了。
等到樊錦詩畢業分配工作時,敦煌研究院來要人,說四個實習生都要。當時,她父親心疼女兒,便給校長寫了厚厚的一封信,但最終她自己卻把信截下了。
她想到了那個遙遠的大漠深處,有很多神秘的文物有待保護與研究;她想到原本以為很「派」的藝術家、學者,如常書鴻、段文傑等,卻為了研究工作活得像個農民.....她便下定決心要去往敦煌。
而此時,彭金章則被分配去了武漢大學,這意味著二人得被迫接受離別。但同樣是考古專業的彭金章對樊錦詩的決定表示了理解與支持,二人約定三年之後樊錦詩就去武漢和他會合。北大也答應樊錦詩:三年之後新的人去換她離開。
於是,二人便分別在敦煌和武漢二地投入滿腔的考古熱情。樊錦詩繼續全身心地傾注在保護莫高窟上;而彭金章則在武漢大學籌建著考古學系。
一年後,彭金章從武漢趕去敦煌看樊錦詩。但他卻無法相信這個昔日說著吳儂軟語的嬌俏姑娘竟夾帶著一股西北狂風般的「野」氣。他滿是心疼,但卻無法,只能戀戀不捨地回到武漢等樊錦詩歸來。
但等到三年之期到時,轟轟烈烈的文化大革命也開始了,哪裡還有人管這「三年之約」呢?
等待,仍是無止盡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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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金章的同事朋友勸他,再找一個吧,天涯何處無芳草,但彭金章卻仍然堅定地回答:「我等她」。
終於,在1967年,樊錦詩等來了20天的探親假。她奔赴武漢,在珞珈山下,和彭金章成了婚,很快她又匆匆趕回了敦煌。
在三年三年又三年的等待中,樊錦詩和彭金章經歷了近20年的分居生活。
時間轉眼來到1986年,大概樊錦詩的領導也不忍心見一個弱女子在荒漠,見不到親人,終於同意放她走。
這原本是多值得高興的事啊,但彼時樊錦詩卻猶豫了。因為她20多年用心的守護敦煌病了,牆上的壁畫一點點開始脫落,她覺得現在離開的話,就成了千古罪人。
▌相守在敦煌,終生奉獻文物事業
於是,她又再次留了下來;而彭金章這次也還是默默支持,他回她:看來我得過去跟你膩在敦煌了。
彭金章曾笑說:人們說她是敦煌的女兒,那我就是敦煌的女婿。
來到敦煌後,彭金章運用他專業的考古能力協助樊錦詩一起開展保護工作。他們尋求國際合作,花了多年時間,在石窟外建起了防沙屏障,讓莫高窟的病情得以好轉。
此外,彭金章還開始清理洞窟,把有編號的洞窟從492個增加到735個;從石窟中出土了大量漢文、西夏文等早已失傳的文書;還挖出了很多文獻.....
常常,彭金章的眉毛眼睛上都是土,鼻子擤出來是黑的,口罩一天換幾個都是黑的,咳個痰也是黑的。但他卻不覺得苦,還和人「炫耀」:進了洞窟用鼻子就能聞出,這個洞是不是曾經存放屍體的。
1998年,樊錦詩剛當上研究院院長,當局打算將敦煌莫高窟與一家旅遊公司捆綁上市。
這讓她心急如焚,她態度堅決:這是人類的遺產,不能拿去做買賣!於是,她一趟又一趟地跑北京,向人們說明敦煌莫高窟的重要,才阻止了這場資本的捆綁。
買賣是阻止了,但卻有越來越多的人來到敦煌朝聖,這對敦煌的文物無疑造成了毀壞性的影響。
從2003年開始,樊錦詩他們向全國政協申請建立敦煌數字中心。反覆經歷了五年時間論證,在2008年終於審核通過,並開始投入建設。
數字敦煌有兩部分,第一是把莫高窟的形成背景製作成20分鐘的電影,第二是把洞窟通過數字高清技術拍攝成球幕電影,這些影片不僅真實再現了洞窟里的壁畫、彩塑,使遊客猶如身臨其境,更為進一步研究莫高窟提供了清晰、真實、永久的資料。而且另一方面,遊客看完電影再進洞窟,縮短了參觀時間,也令承載量增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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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不喜歡接受採訪的樊錦詩上了綜藝《朗讀者》,原因是她的愛人彭金章喜歡看這節目;而節目中樊錦詩轉述愛人的話:相戀在未名湖,相愛在珞珈山,相守在莫高窟,則很好地概括了他們一生的情感歷程。她也動情地說,如果不是愛人彭金章的支持,這個家庭很可能早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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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錦詩常說:我的故事很簡單,不要寫我,多寫敦煌。他們二人為國家的文物事業奉獻了一輩子,樊錦詩在敦煌更是從青絲堅守到白髮,把青春留在了那兒,但他們仍然樸素低調,默默地在崗位上發光發熱;而且即使兩人分居20多年,還是相濡以沫地攜手向前,著實令人感動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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