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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家的小院兒

媽媽發來一張照片,告訴我家裡的玉樹開花了。小小的白白的花簇,隱藏在密密匝匝的枝葉間,並不起眼的樣子。葉子依然厚實得很,真像是翡翠雕刻而成的,怪不得叫做「玉樹」,這應該是最早的多肉植物了吧!這棵樹,是我上初中時,媽從舅舅家的一棵大玉樹上折了一個小枝,栽到盆里,活了下來。將近二十年了,當年的一個小枝已經長成一米來高的小樹,主枝幹有碗口來粗,蓬蓬勃勃的,比舅舅家當年那棵樹還要茂盛。

小時候,所有親戚里,我最喜歡去二舅家。舅舅家的小院兒不大,北屋不過四間房,房子是幾年前蓋的老樣式。但舅舅和舅媽一向會收拾打理,家裡的角角落落都被收拾得舒舒服服、妥妥帖帖。客廳里,永遠有溫熱的茶水,茶杯洗得乾淨清爽。屋子裡傢具的樣式比較老舊,那個大大的立櫃,應該是舅舅和妗子結婚時買的吧。這些傢具都有些年頭兒了,老舊卻並不顯得陳舊,因為有心靈手巧的主人。沙發上鋪著的是妗子自己編織的墊子,毛線是從舊毛衣上拆下來的。電視上放著妗子用毛線勾成的花籃,用來放雜物。院子里,四季都是花木繁盛的。農村人一年到頭忙著幹活兒,養家糊口,很少有人家有閑心侍弄這些看似無用的花花草草。小院兒的東側是一棵大槐樹,枝葉幾乎遮蓋了半個院子,舅舅說這棵樹已經幾十年了。春末夏初,窗前的石榴樹就開出紅艷艷的花朵,接著是夾竹桃,粉艷艷的花兒開了滿滿一樹,這時,小姨就會囑咐我說這花有毒,會讓血液凝固。西牆根兒下是幾叢傘竹,搖曳生姿。夏天,五香梅肆意地瘋長著。十一假期回去,幾顆枸杞已結了小小的紅果。還有幾盆不知名的盆栽放在台階上,高低錯落有致。

舅舅家不是親戚里最富有的,但待客總是竭盡所有。小時候一到過年,我們就期盼去二舅家走親戚,大人們聊天喝酒,妗子就準備好氣球給孩子們玩耍。後來,我們這些小孩子長大了,酒桌上我們反而成了主角兒,媽媽、小姨、妗子她們都在廚房忙活,給舅舅打下手。所有菜里,我最喜歡吃炸土豆絲。舅舅會提前把土豆絲切得細細的,等我們到了,再下鍋炸。一般都炸大大的一盤,直到盤子里尖得堆不下了,趁熱端給我和妹妹吃。舅舅還有個絕活兒,就是炒糖醋銀耳,飯桌上各種魚肉吃膩了,快要結束時,就上一盤炒銀耳,酸酸的,略有些甜味兒,一兩分鐘內就被我們夾得一片不剩。前陣子,我忽然很想吃糖醋銀耳,可能是糖與醋的比例不對,遠遠沒有記憶中那麼可口。直到把所有菜炒完,舅舅才上飯桌,和我們一起喝兩杯,笑呵呵地聽著我們的讚美聲。

外公和外婆在我一歲左右就相繼去世了,媽媽共有五個兄弟姐妹。二舅是所有人的「心理醫生」,誰家有什麼煩心事,都喜歡去舅舅家傾訴,舅舅和妗子從不嫌厭煩,往往耐心地傾聽勸解。舅舅看問題比較透徹,更能站在他人的角度去考慮,別人來時一肚子牢騷,走時可能就釋然多了。小學時,表哥學習很優秀,一到過年,親戚們見面,媽媽就會數落我成績不夠好,舅舅和妗子總是用一種鼓勵的語氣說「以後會學好的」「長大了就好了」。多年後,讀了心理學的書,才知道這樣不經意的肯定,對一個不夠自信的孩子是多麼重要。

聽我媽說,舅舅讀書時學習非常好,由於家庭成分不好,上完初中只好輟學了,去鐵路上干苦力活兒。舅舅這多半輩子,一直過得平平淡淡、普普通通。幸運的是,他娶了妗子這樣俏麗溫柔的妻子,小時候,讀到「琴瑟和諧」「幸福美滿」這樣的詞語,我就想說的大概是二舅一家吧!

表哥要結婚了,舅舅就在原來的平房上加蓋了一層樓,把家裡修整一新。舅舅妗子的生活重心逐漸轉移到了孫子孫女身上。後來,我們都大了,舅舅妗子老了。我只要回老家,就必去看望他們。今年暑假,我又去了舅舅家,嫂子恰好也在,臨近中午,舅舅從飯店裡叫了很多菜,大碗大盤地堆疊了一桌子。他說飯店裡做的更好吃。不知為何,我竟有些傷感,我懷念以前一大家子圍坐在一起,親密說笑的氛圍,懷念正當壯年時意氣風發的舅舅,我們大家的「精神導師」。

又後來,表弟離開了所有人,舅舅妗子陷入了巨大的悲痛,小院兒里沒了往日人來人往的熱鬧,冷清了不少。舅舅和妗子,多了一些白髮,話語少了,似乎老了很多。

小孫子和和長得越發高了,視頻里,拿著玩具槍,無憂無慮地玩著,像極了當年的我們。

201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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