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石路上七十年：不死的石頭昆蟲

1969年夏天，我們水晶普查組從內蒙古阿拉善的巴音諾爾公公社，遷到烏力吉住了下來。八月的一天，我們7個人擠在一輛破舊的英式小吉普里，前往銀根公社北部的大隊和牧民點發動群眾報礦，勘查水晶礦點。

1969年在阿拉善地區發動牧民報礦（後排左1閆志強）

在查干扎德蓋大隊北邊的火山岩區，我們發現了零星分布的紫水晶晶洞，這些紫水晶因過於細小而沒有工業利用價值，卻有一定的觀賞性。在尋找水晶蹤跡的過程中，不時見到一些瑪瑙、碧玉碎塊，他們都是1億年前火山噴發的產物。行進中的我忽然發現腳下有一塊綠褐色的碧玉，外形極似一隻昆蟲，兩寸多長，頭、身俱全，褐色石皮包漿濃厚，韻味十足。我隨手撿起仔細端詳起來，但要不要把它帶走收藏？我猶豫了。當時，文化大革命運動正在全國進行的如火如荼，而在文革初期破四舊，我失去了家中的所有藏石，在單位遭受長達半年的嚴厲批判，隨身帶著賞玩的小把玩石也被沒收，扔進了垃圾坑。令人心痛的過往使我難以忘懷。但是經過一陣激烈的思想鬥爭後，我還是將這塊小石悄悄藏進了背包，因為我實在太喜愛它了！它雖身形卑微，又須、腳皆無，似已失去生命，但通體豐滿光潤，由內向外散發出生命的張力，它是個億萬年畺而不死的生命，春天會給它帶來希望！我似乎從它看到了自己，也感知到了未來。

查干扎德蓋地表的紫水晶洞碎塊

回到烏力吉後，我把這石頭蟲子藏了起來，沒敢讓同事們看見，但寫信告訴了我遠在北京的未婚妻。因為當時烏力吉沒有郵局，我拿著這封信站在戈壁灘的路邊等了1個多小時，才等來一輛過路的大卡車，我求司機把信帶出去，投到沿途任何一個郵局的信筒中都行。但不知什麼原因這封信卻始終沒有到達我未婚妻的手中。

《生命》阿拉善老皮碧玉，石長8cm，1969年采

註：本文系閆志強《賞石路上七十年》系列文章之八，略有改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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