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人可不是吃素的

孟子說人皆有惻隱之心，深以為然。自從老婆去菜市場看到殺魚全過程後，就跟我表態以後再也不吃肉了。有段時間甚至發明了她獨到的哲學：決定從此不再主動買肉吃。不過正在冰箱里凍著的肉和聚會上的葷菜則不在禁止之列，因為並不會因為自己增加殺戮。可是等到冰箱里的肉快吃完的時候，老婆已經全然不顧之前的想法，嚷嚷著想吃各種肉。其實早就看明白了，一個喜歡貓的女人，怎麼會拒絕吃魚呢。

我一點也不想嘲笑老婆，想像一個平時不大有機會見到殺戮的現代人，突然目睹一條鮮活的生命在自己眼前變為血淋淋的屍體，心理會受到何等的衝擊。最為觸動的可能不是死亡，而是作為生命固有的求生的意志和本能。前一秒還在水裡游來游去，後一秒已是臨死前最後的掙扎，不禁會產生一種無常的幻滅感。所以蒸螃蟹的時候，我也不大願意留在廚房聽它們在鍋里試圖奮力逃脫的聲音。去超市也盡量買已經切好的肉，如果端上來的菜是整條魚，便總疑心它的眼睛在盯著自己。

正是這種自責使越來越多的人有了保護動物的念想吧。但最根本的原因應該是現代社會生產力極大發展，人類對自然破壞和保護的能力與日俱增，也逐步有餘力關注其他動物的權利問題了。不過要想得到人類的保護，也需要滿足一定條件。首先，它必須無害。凡是威脅到人類生存或生活的動物，則必欲除之而後快，更不必提保護了，面對偷東西的老鼠，可能還睜隻眼閉隻眼，但遇到偷血的蚊子，卻絕不會手軟。其次，它最好對人類有某種益處。要麼可以幫助物質生產，如益鳥、益蟲；要麼對精神建設有利，比如陪伴孤獨的寵物。賣萌並不可恥，事實上賣萌可以救命，大熊貓如果不是靠賣萌，恐怕早就滅絕了。長得丑的還能活下來的動物大概都是生存能力極強的，老鼠蟑螂蝗蟲蒼蠅蚊子，莫不如是。

而在得到保護之餘，如果還想爭取動物權利，就需要與人類更加親近，因為親疏有別。越接近人類的，才越有可能將其人格化，並將權利分享給它。很少聽說有人為植物和微生物爭取權利的。

作為雜食動物的我也許既戒不了葷也戒不了素，但依舊理解支持有些人為動物爭取權利，因為人類太愛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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