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代的消逝似乎只是一部電影的時間
2018-01-31
逍遙
就愛927LoveRadio
彷彿一覺醒來
香港的時代
不知不覺中
已經離我們遠去
當愛已成往事
寵愛
張國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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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1
香港電影作為一種文化概念,我認為已經是過去時了;
但香港電影作為一種地域概念,它還會繼續存在下去的。如同海派電影和嶺南電影一樣,它們作為中國電影基因多樣化的一種保證。
現在張國榮的迷弟迷妹,拚命幻想香港的模樣。
那時的香港,讓多少人魂牽夢縈。
每一寸街道,都可能是電影布景;隨便攔個行人,都可能是天才演員;金庸的江湖,尚未遠去;衛斯理的冒險,仍在繼續。紅磡鼓聲一響,全亞洲的歌迷,心臟要偷停幾拍。
那是香港最奔放的時代,放肆就是它的座右銘。
張國榮穿睡衣登台,梅艷芳比基尼謝幕,Beyond街角擊鼓,旁若無人,黃霑能倒彈宮商角徵羽,譜下《笑傲江湖》,然後傳真給徐克,附言「愛要不要」。
《笑傲江湖》在台上映時,《滄海一聲笑》曾連播五次。
每次完場,劇院都變身KTV,全場觀眾不約而同,起立、合唱。
那個放肆的香港,給所有的想像都打上港味的標籤。
恩仇,就是洪興的山雞東星的烏鴉;味道,就是廟街的夜宵旺角的月光;江湖,就是洪熙官方世玉;勇敢,就是玻璃樽紅番區。
你把不到妹,一定是不會騎天若有情的鈴木摩托;而炒股失敗,一定是惹惱了秋官。
維多利亞港前的大廈,每一塊玻璃窗,彷彿都閃耀著傳奇。大廈後的街巷內,多少江湖故事在發酵。
耳光槍擊和綁架,大亨遊艇和高爾夫球,那個時代的八卦,都粗獷到沒有框架。
香港就像鼻息粗重的狂徒,將繁華的荷爾蒙封在錄像帶、磁帶以及盜版書中,肆意拋灑。
那個香港,可以精緻,可以無厘頭,可以傷懷,可以咆哮,唯獨不可以落寞。
1999年,在一個波雲詭譎的大時代到來之前。香港TVB上了一部劇,名叫《創世紀》。
劇中的商戰環節,請專業金融團隊指導,耗資1.5億港元。
那時,許多人以為,這將是新傳奇故事的起點。
Part
2
故事並沒有如願展開。
金融颶風掃蕩過後,香港開始停步茫然。黃大仙的簽筒窸窸窣窣,但怎麼也抖不出新世紀的節奏。
2002年,張敏儀把金像獎頒獎給周星馳。
她說,因為周星馳,很多香港人在不開心的時候也能笑一笑。
星爺寂寞地笑了笑,一如既往地拘謹且沉默。
一年後的愚人節,張國榮如蝴蝶般,從香港中環文華東方酒店飛撲而下。
李承鵬在博客中寫道:在一個從容順暢的黃昏,全港的心情竟被一具體溫尚存的屍體堵塞了。
堵塞的又何止那個黃昏。那一天之後,許多味道,開始快速蒸騰,消散。
張國榮離世的紀念晚會上,四大天王罕見同台合唱《當年情》,郭富城破音了,但無人苛責。
其實,唱得如何已不再重要,就算唱得再好,那個時代也回不來了。
那一年的冬天,香港養和醫院,150餘名記者擁擠在大堂,午夜時分,醫院正門的雲石框轟然倒塌,就像冥冥中的預告。
幾分鐘後,樓上病房內,梅艷芳離世。從此後有香港演員,但再沒有香港的女兒。
香港人一向對梅艷芳寵愛有佳,別人不過在星光大道留下個手印,但他們給梅艷芳修了座銅像。
或許因為梅艷芳就是從香港的街巷中生出的花朵,帶著最純的香港風韻。她樂觀,大方,她勇敢,堅強,她不用傾國傾城,但一定要有情有義。
梅艷芳走後,媒體採訪高曉松,高曉松說他感覺一夜之間老了很多,「就好像一個年代的逝去似的,因為他們那個時代,是香港最真誠的時候,真誠的在做事、唱歌的年代。」
一切都無從挽回,即便是新世紀初的《無間道》,而今看來更像是一場訣別。
天台上的對決,像兩個時代在舉槍凝視。
拍完《無間道》後,劉德華北上拍了《天下無賊》,電影在香港票房不過454萬港幣,但在大陸,票房1.2億。
世道變了。
Part
3
2016年3月3日,香港亞視宣布將遣散員工,節目停播。
港人無動於衷。
香港《成報》發表社評稱:亞視的停播對多數港人沒有任何影響。
亞視和張國榮一樣,選擇了4月1日。時鐘划過12點,晚間新聞畫面切為藍屏,宣判香港首家電視台的死亡。
它的老冤家TVB,日子也不好過,昔日當家花旦紛紛奔向大陸。鄭嘉穎拍了《步步驚心》、陳浩民演了《濟公活佛》、蔡少芬走進《後宮甄嬛傳》……
然而,沒人能從這些作品中品到港味,而且很快,港味也成為歷史辭彙。
去年國慶檔,王晶甩開爛片之王評價,拍了部《追龍》,故事依舊取自那個放肆時代,我們記憶中的那個香港,短暫回了回眸。
即便是一瞬,也足以令人忘懷,就像有人推開記憶閘門,找到那些消散的光陰。
可惜一瞬終歸是一瞬,香港正變得越來越小,越來越封閉,港味的傳承看起來遙遙無期。那個自由的香港,正在自建圍城。
消亡說起來令人傷感,但只要還有大批熱愛電影的人仍然在保持創作,仍不時推出好作品,你管它到底是「香港電影」還是「華語電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