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脫那個為父持刀砍人的大孝子

文/燈下香草 來源/靜心寫人生

小娥老家有人給她介紹了個對象，八月十五回家的時候相見了一下，小夥子有學歷，有風度，有相貌，待人接物也是文質彬彬。

當時小娥的心就猶如鹿撞。

話說這個伙子叫大斌，都是普普通通的農村家庭里長大的孩子，上學時也夠努力，考到市裡上了大學，現在一家房地產公司做銷售。

小娥在市裡的一家廣告公司上班。

兩人在同一個城市工作，不同的學校畢業，兩人都出生農村，老家距離很近。

這樁親事在長輩們看來，怎麼都般配。

小娥感覺也是，大斌也是這樣的感覺。

相親就這麼成功了。

兩人互留手機號，互加了微信。

到了城裡以後也約了幾次會。

大斌是很節省的一個人，點菜，點飲品都能看出來，都是撿最實惠、性價比最高的來點。

小娥感覺這樣挺好，最起碼這樣的人應該是顧家的。

大斌告訴小娥說，畢業這兩年攢下了差不多有十萬元錢了，以後慢慢來，咱倆一起努力，爭取在結婚的時候首付一套房子。

小娥感覺大斌想的真是長遠，兩個人的未來，他已經開始做規划了。

這樣的男人宜家宜室啊。

再後來約會，大斌領著小娥去了自己租來的小套房。

大斌在廚房裡洗菜擇菜，小娥想幫忙，大斌阻止了，他讓小娥在房間里看電視。

大斌說：「現在你是客，想干以後有的是機會。」

說實話，大斌的手藝挺不錯的，兩個簡單的小菜，被他做的有滋有味，就像兩個人的關係一樣。

小娥一直都想在自己的家附近找個男朋友，將來結婚後，去婆家也能去娘家，兩不耽誤，雙方的老人都能照顧到。

看多了那些嫁到異地的姐妹，當時為了愛情似乎可以拋頭顱灑熱血，不顧父母的反對，跟著那個說愛自己一生一世的男人嫁去了異鄉。

結婚前都感覺全國交通便利，道路四通八達，結了婚以後，才發現回一次娘家那麼費勁。有了孩子以後更是發現，一個異鄉人，想回趟娘家真是很難。

雞毛蒜皮的日子裡，愛情早就沒有了當初的激情，生活習慣不同，飲食習慣不同，外來的媳婦的習慣在好多公婆眼裡成了另類，成了挑剔，成了難伺候。

無論是在網上，還是身邊，小娥聽過太多關於這方面的吐槽。所以她堅持不遠嫁，一定不遠離自己的父母。

大斌的出現令小娥感覺自己的堅持沒有白費。這個男人好像就是上天為她準備好的。

兩個人的關係慢慢進入了甜蜜期，從戀愛，約會，上床，好像不管哪一方面，都相得益彰。

婚期慢慢被提上了日程。

春節前，媒人到小娥的家裡來約談相關事宜。

媒人委婉地傳達著大斌那邊的意思：「現在兩人都在城裡工作，農村的這套禮節想簡化一下。比如彩禮，大斌的意思是可不可以免了？如果小娥這邊不收彩禮的話，娘家就算不給陪嫁也可以，男方不會怪罪的。」

小娥聽著這話彆扭極了：「什麼叫不給陪嫁他也不會怪罪？我要不要我父母的陪嫁是我的自由，用的著他怪罪不怪罪的？」

媒人有些不好意思：「這是大斌的意思，也沒把話說死，就是想跟你商量商量。」

小娥爸爸有些火：「大斌這孩子平時看著不錯，怎麼到了事上耍小聰明呢？這叫什麼話呢？彩禮不能免，我閨女又不是嫁出去。」

小娥對媒人說：「叔，這話讓大斌跟我說，我想知道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媒人說：「大斌讓我來提這件事，說就是為有個見證，他說如果你非要收彩禮，也是可以的，但是家裡這麼多年靠賣菜供他念書也不容易，家裡沒什麼存款，他自己存了點錢，如果當彩禮給了你，希望到時你們在城裡買房子的時候再把這錢拿出來。」

小娥聽完媒人轉述的大斌的這些話，感覺有些噁心，就像吃了蒼蠅，咽不下還吐不出。

什麼叫非要收彩禮？這樣的語言綁架真是運用的太藝術了。

的確是他父母供他上學不容易，可是自己家裡就容易嗎？她走到這一步，也是父母傾盡了所有，勒緊了褲腰帶在供她到城裡上了大學。

其實父母之前跟她講過，家裡沒什麼錢，給不起你太貴重的陪嫁，到時候你結婚的傢具都爸媽給你買，收了那邊的彩禮以後，你自己放留著，將來在城裡買房子用。

可是現在大斌把這些事情提出來，就算接了這彩禮，好像自己的父母要佔為己有，將來再拿出來用是他大斌要求的似的。

以前在金錢上跟大斌沒有什麼往來，現在談到錢了，沒想到大斌這個樣子。

大斌給小娥買過一個不帶鑽的白金戒指和項鏈，小娥接受了。她是絕對不會要求大斌給她買鑽戒的，錢當然要省著用，小娥自己也是這麼想的。

但是沒想到大斌全給設計好了，還讓媒人把這些提出來，為的是有個做見證的中間人。

小娥鬱悶極了。

這天大斌給小娥打來電話：「小娥，我帶你去趕年集吧。」

自從那天媒人來過以後，小娥沒給大斌打過電話，她一直等著媒人把這邊的意思傳達給大斌以後，看大斌會怎麼說。

但是大斌沒提關於彩禮方面的事情，只是說帶她去趕年集。

小娥感覺還是見面把事情都說開的好，憋在心裡堵的慌。

小娥去了，這個集市就在大斌的村子裡，離小娥的村子不遠。

和大斌會合後，大斌抓住小娥的手問：「冷不冷？」

小娥笑了。

大斌說：「我爸在那邊賣菜呢，咱倆先過去幫會兒忙，等一會兒我帶你去逛逛，買點年貨。」

小娥沒說話，跟著大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朝菜市走去。

農村的大集就是這樣，街道兩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年貨，一家挨一家，連個插腳的地方都沒有，如果是從街道兩邊的衚衕里過來的人，必須找個空隙跳過來。

剛來到菜市，就看到有個男人在跟大斌的父親吵架。大斌急急吼吼地往前擠。只見那個男人推了大斌的父親一把，大斌的父親趔趄了一下坐在了地上。

然後男人罵罵咧咧地走了。

大斌跳過去，一把拿起父親三輪車上削菜根用的菜刀追過去：「站住，別走。」

那個男人一回頭，看到大斌拿著刀向他追來，一下子慌了神，急忙忙地前跑。

小娥把大斌的父親扶起來，然後也追過去，邊追邊喊：「大斌，大斌，你別衝動。」

集市上的人太多了，好多人都在專心致志地尋找自己想買的商品，根本沒注意到擠過來跑過去的這三個人。

男人跑到一個商店門口，眼看大斌要撲過來，隨手抓起一輛自行車的車把，用前車輪抵制著大斌的進攻。

大斌一手拿著菜刀，一手抓住自行車的車軲轆一甩，自行車就脫離了那個男人的掌控，被甩到了一邊。

男人慌了，舉著兩手，瑟瑟發抖地說：「別，兄弟，別衝動。」

大斌一手拿著菜刀，一手抓住男人的脖領，一下子把他按到了地上：「你他媽敢打我爸！」大斌瞪著血紅的眼睛。

隨即舉起了菜刀。

那一刻，旁邊有人驚叫。

匆匆趕來的小娥沖大斌喊：「大斌，不要！」

大斌舉刀的手在空中停頓了一下，可是還是一刀砍了下去。

那一刀剁在了男人的肋骨上。

在大斌又舉起刀來的時候，小娥抱住了他的胳膊。

旁邊的人見狀，立刻奪下了大斌手裡的刀。

市場外面到處是農用汽車，賣菜的車上都是給菜保溫的棉被，有了這些便利條件，被砍的男人很快被送去了醫院。

大斌的父親也在最短的時間裡找了村裡的領導，隨後回家取了錢跟了過去。

事情很快弄清楚了，由於集市上太擠，那個男人不小心踩爛了大斌父親的菜，只說了句：「哎呦，沒看見。」然後就要走。

大斌的父親很生氣，在後面罵了幾句難聽的。

男人聽了以後不願意了，轉身過來理論，大斌的父親繼續罵，於是他一把將大斌的父親推倒在了地上。

看著父親挨了欺負，大斌氣不過，就操起菜刀追上去砍了人。

一刀下去，那個人被砍斷了三根肋骨，萬幸的是沒傷及內臟。

在農村，若是自己村子裡的人和外村人發生了矛盾，大夥是很有凝聚力的，他們有能力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讓本村的人受最小的損失的情況下，將事情圓滿解決。

大斌的事情就是這樣，村裡出了幾個代表，聯繫了男人的家人，男人的村子離大斌的村子也不遠，就三四里路，說來說去，連莊接土的，各村相互認識的熟人都挺多。

大斌爹先拿錢去給男人交了住院費。然後村裡的領導又找了那個村的領導去說合：都是一時衝動，一個巴掌拍不響，雙方都有不對的地方，既然事情已經這樣了，就先把傷治好，然後傷人者賠錢。

都說這樣解決最好，千萬別驚動公安，別把事情鬧到上面去，否則還拿不到賠償，兩個村之間也傷了和氣。再說了，大斌要是做了牢，關個一年兩年的出來了，這個仇就真結下了，年輕人逼急了，以後要再出了什麼事情更不好控制，還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把事情圓滿解決了，以後也沒有後患。

中間說合的人曉以各種利害，讓受傷人的家屬冷靜思考。事情就這樣解決了。

大斌一家除了負責男人的醫療費以外，再拿出三萬塊錢賠給傷者的家屬，以後雙方各無牽扯。

還寫了證明，兩個家庭都簽了字。搞的很正式，也很和諧。

出了這檔子事以後，大斌沒再提結婚的事情，小娥也沒提。

過完年回到城裡以後，小娥和大斌還是按部就班地工作。

這天小娥打電話給大斌，說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他。

小娥和大斌面對面坐著，小娥拿出一張單據，推到大斌面前：「大斌，對不起，我不能和你談戀愛了，咱們分手吧。」

大斌一愣：「怎麼了小娥？是我哪裡做的不對嗎？是為我傷人的事嗎？我只是太愛我父母了，我不能讓我的父母受任何人的傷害。」

「不是的大斌，你很好。是我。你看一下，這是醫院的檢查結果，我有不孕不育症。我不能耽誤你。」

大斌一怔，那起單據看了一眼：「有病可以治啊。」

「是的，可以治，但是醫生說要想治好，最少要花二十萬。」

「那麼多？」大斌脫口而出。

「是的，我不能拖累你，你家就你一個孩子，我不能因為我的病而讓你的父母抱不上孫子。我不能耽誤你了，咱倆分手吧。」

小娥見大斌不作聲繼續說：

「謝謝你這麼長時間以來對我的呵護和關心，咱們都是農村同一個地方的，知道父母的艱辛，我不能對不起你，更不能對不起你的父母。咱們在一起這麼長時間了，我們每次都沒採取什麼措施，按說正常的話我該懷孕，所以我去醫院做的檢查，沒想到是這麼個情況。」

「項鏈和戒指我就不還給你了，我戴過了，再還給你也用不上，買的時候一共花了三千塊錢，我在微信上轉給你。」

「別，小娥，幹嘛要分這麼清呢。」

小娥拿過大斌的手機，打開微信，替他把錢收了。

「大斌，咱倆算是有緣無分吧。我有病的事情你替我保密，村裡的人都知道咱倆感情好，要是為這事就分了，別人會說你不仗義，我再找對象也不好找。」

「放心吧，小娥，你的病，我對誰都不會說的。對我父母也不說，就說咱倆感情不合。你對我這麼仗義，替我們全家人著想，我肯定會替你保守秘密。你以後慢慢治，這病總能治好的。」

小娥笑了，笑得很輕鬆。

她沒想到事情就這麼解決了。

從那以後她和大斌再也沒有聯繫過。

媽媽的話一直被她記在腦海里：「從他砍人就能看出他骨子裡的暴戾。這樣的男人可怕啊。雖說他是為了他爸，村裡的人也都誇他孝順，可是萬一我閨女嫁過去，和他父母有了矛盾，他輕則會動手打人，重則不敢想像啊。過日子，沒有勺子不碰鍋沿的，一家人不可能一點摩擦也不會有。」

那幾天，母親夜不能寐，天天在為小娥擔心。

小娥腦海里一直出現大斌砍人的那一瞬，她大叫：「大斌，不要！」大斌的手停頓了一下，還是一刀砍了下去。

大斌何曾想過後果？熱血上頭的那一刻，他不顧父母以後的生活，不顧他和小娥的愛情。

萬幸，被砍的人沒死，賠了錢了事。

但是以後呢？再有這樣的事情他還會這麼幸運嗎？他衝動起來像魔鬼一樣，小娥想想就怕。

她想到，如果直接向大斌提分手，大斌肯定不會同意，也許會用他那些偏激的想法綁架小娥的道德。

小娥思索了好久，才想出這個法子。

她有個高中同學在醫院裡當醫生，她找了個合適的時間去醫院探望了老同學，然後順手拿到一張處方簽，後來自己寫了診斷結果：不孕不育症。上面蓋著一個模模糊糊的紅章，是她自己弄的。

小娥心裡清楚的很，這樣的謊言不能有第二個人知曉，否則大斌那裡將有無窮的後患。

大斌再怎麼心思縝密，也不會想到小娥不孕不育的事是個謊言。

她就這樣輕輕鬆鬆擺脫了大斌。

一般的女子絕對不會說自己得了這樣的病。

是的，小娥就是那不一般的女子。

她依然在憧憬著愛情，她相信，她一定能等到那個屬於自己的好男人。

她有才、有貌、有頭腦，要找的人也一定是謙和、穩重、有擔當。她和他定會托起雙方父母的晚年，也會共同營造美好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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