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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最後的貴族在上海:清朝遺老的眾生相

原標題:中國最後的貴族在上海:清朝遺老的眾生相



▲舊上海市貌


上世紀20年代,中國局勢尤為動蕩,軍閥戰爭和北伐戰爭進行得如火如荼,鄉間盜匪蜂起,垮台軍閥、失意政客紛紛奔向上海這個世外桃源。上海是一座華洋雜處的商業城市,那裡不僅是資本家的逐利場所,更是列強在華利益犬牙交錯的地方,故不管是土匪抑或是軍閥,都不敢冒犯列強而侵害上海。在那個城頭王旗變幻莫測的年代裡,躲到上海當寓公的眾人中最顯眼的莫不過於那些清朝的遺老們。


1·給猶太資本家出殯的狀元

上海是辛亥革命後清朝遺老遺少最大的聚居地。原本就富有的人當然可以在上海過上富家翁的生活。窮遺老也能維持體面生活,只要他們曾點過翰林、中過進士、或者當過封疆大吏,打著舊招牌還很能吃得開,賣字畫賣詩文都不難維持生活。即便是過去只是小官末吏的人,一樣能靠著老上司的提攜在上海的上流社會蹭吃蹭喝,小日子過得尚算差強人意,比起底層的小市民快活得不知道哪裡去。



▲最後的狀元劉春霖的書法作品


除了靠賣字畫詩文、蹭吃蹭喝獲得基本的生活來源外,生活在上海遺老遺少有時候還會獲得一些毫不費力的額外收入。如 猶太人大資本家哈同死後,繼承了他遺產的義子姬佛陀為之大辦喪事。哈同的喪事是純粹中式的,姬佛陀是個胸無半點墨的俗人,卻偏好附庸風雅,對前清的翰林公和大官都畢恭畢敬簡直奉若神靈。


這次為哈同辦喪事,姬佛陀四處託人,不吝重資,請遺老們送輓聯、輓詩、挽幛等等。哈同還嫌排場不夠,決定舉行一個盛大的「點主」儀式。這種儀式先是用墨筆寫一個「······之神主」,「神」字缺一豎起,「主」字缺一點,再由「點主官」用硃筆添上那一豎一點,謂之「貫神點主」。為了讓點主儀式更加隆重,姬佛陀特地用重金請來前清最後一位狀元劉春霖擔任儀式的點主官,且用八台大橋,把用蟒袍打扮自己的劉春霖迎到靈堂。靈堂上狀元點主官居中,左右兩側是四名襄禮官,這幾位襄禮官來頭都不小,官資全在翰林以上。禮成後,姬佛陀各送五位翰林公白花花銀元一千枚,以示酬謝。


總之,靠著往昔資歷的清朝遺老總有辦法在上海活下去。



▲劉春霖


2·便閉症詩人陳三立

違天忍事百堪死,一笑仍回冰雪容。共語言緣無片石,與天地畢有孤松。 出門倘效彌明逝,難起應悲叔夜慵。御鬼南山終戰勝,靈禽枝上夢曾逢。——陳三立《贈散原》

陳三立的父親陳寶箴,字右銘,江西義寧人。中舉後,被曾國藩等人提拔,歷任江西道台、湖北按察使、直隸布政使。和舊式保守官僚不同,大清帝國江河日下的國勢除了讓陳寶箴滿腔憂憤外,還開闊了陳寶箴的眼界。在百日維新期間,擔任湖南巡撫的陳寶箴力薦劉光第、譚嗣同、楊銳等人佐輔新政,又與湖南按察使黃遵憲、督學江標等人提倡「變法圖強」。陳三立在父親耳濡目染的影響,也積極投身於變法圖強的時代大潮中,為父親在湖南的事業出謀劃策。可好景不長,戊戌政變中維新派輸得一敗塗地,劉光第、譚嗣同、楊銳等人伏誅。湖南的陳寶箴父子也受到牽連,陳寶箴接到了革職永不敘用的處分,作為湖南主事的陳三立一樣被革職。



▲維新名臣陳寶箴


陳寶箴很快就鬱鬱寡歡中死去。仕途的失敗以及父親的病故給當時年輕的陳三立很大的打擊,他怎麼想自己父親和自己一心報國為什麼會遭受到這樣無情的報復,原本性格開朗、樂於交際的他患上了自閉症(疑似),成天自怨自艾不願再和外人有過多接觸。


辛亥革命後,遷居到上海的陳三立的自閉症愈發嚴重。他不僅自我隔離外人,就連在家也和家人說不上幾句話,終日埋頭書房奮筆疾書抒方胸中鬱悶。也幸得如此,在清末民初之際,陳三立的詩文為一時伯宗,有《散原詩鈔》及其他文集行事,讓他能養家糊口。



▲正在看書的陳三立


陳三立歡快的天性只有在參加上海遺老的詩酒集會裡才能得到恢復,陳三立偏好打詩鐘,在集會上口若懸河的他往往會成為中心。《偽滿宮廷雜憶》的作者周君適是陳三立在上海為數不多的朋友,周君適稱讚集會上的陳三立循循善誘的態度和平易近人的性格,世間罕有。


「77事變」前,陳三立患便閉症客死他鄉。


3·痛恨袁大頭的陳夔龍

陳夔龍,清末封疆大吏,貴州省貴陽人。陳夔龍自幼用功讀書,19歲鄉試中舉。憑藉年幼時從業師學得那點相星術皮毛,結交了同樣好談相星術的榮祿,從此仕途一發不可收拾,由內臣外放河南巡撫,歷任四川、兩湖、直隸總督,兼任北洋大臣。



▲陳夔龍


辛亥革命後,陳夔龍南下客居上海。陳夔龍是由榮祿提拔起家的,所以是一個油鹽不進的頑固派。在其自傳《夢蕉亭雜憶》中,他說自己一不聯絡維新派、二不敷衍留學生、三不延納假名士。他既反對康有為、梁啟超的維新變法,又反對張之洞、劉坤廢科舉興西學的主張。對袁世凱呢,他更是深惡痛絕在自傳中把袁世凱噴了個遍,以至於不願意使用中華民國發行的印有袁世凱肖像的「袁大頭」。


陳夔龍深居簡出,極少參加上海清朝遺老的詩酒集會。他縱然腰纏萬貫,可無比敵視袁大頭,彼時到上海娛樂場所消費的支付手段又通常是以袁大頭結算。不願意使用袁大頭的陳夔龍只好待在家裡,唯一的娛樂便是打麻將。陳夔龍家中留有幾套前清制錢——「光緒元寶」、「宣統元寶」等其他大小制錢,這些錢本來是一種紀念,後來成了陳夔龍打麻將時的籌碼。陪陳夔龍打麻將的人都是他的近親和家屬,他們總是想辦法讓老爺子贏錢,讓老爺子高興。一場麻將把戲耍完了,籌碼統統收作一堆,留下次開台再用。



▲袁大頭


陳夔龍至死到保留了對清室的忠誠,每逢舊曆正月十三日,他先期必向北京紫禁城或長春寄呈賀表,北向三跪九叩首恭祝今上萬壽無疆,他的家人也跟著他跪拜如儀。


陳夔龍不僅官大,壽也高。一直活到了1948年,享年93歲。陳夔龍無後,他的繼子陳昌豫在他的訃告上寫了長長一大串清朝官職。


4·狂生曾廣鈞

曾廣鈞,曾國藩之孫,幼年博通經史,有「神童」之稱。成年後,恃才傲物目空一切,又被人稱為「狂生」。其所作的詩文多晦澀難懂,因為其所用詞句皆出自冷僻典故,令人費解。與其同樣寓居上海的前清都察院廣東監察御史陳曾壽評價他「故作獰態向人」。



▲曾廣鈞書法


曾廣鈞在上海生活了多年,他是上海清朝遺老的詩酒集會中的常客。他酷愛賭博,只要兜里有兩塊能哐哐作響的銀元,他就要竄入下九流聚集的賭場,非輸清光否則便不回家。家裡人因為他時常失蹤而多次尋找,後來才知道他躲在賭場里玩骰子。勸說是無效的,鞭打則怕他想不開,唯一行之有效的辦法就倒空他的口袋,斷了他的賭本。


曾廣鈞平時除了賭博,說話也是無遮無攔,所以上海大部分清朝遺老都認為曾廣鈞生活不檢,不屑與之結交。但也有人認為曾廣鈞是個明朗爽快,敢於揭大人物畫皮的人物。曾有位姓余的名士在曾廣鈞面前談起陳曾壽和李瑞清的友誼,為兩人在張勳復辟中因官位問題分道揚鑣感到遺憾。曾廣鈞聽後尤為不屑,他直斥道:

「這有什麼帷幛不修的。其實,有些大人外表看上去儀錶堂堂,骨子裡做的是見不得人的事,真是禽獸不如。我只談一件事,梁星海因為參慶王和袁世凱被革職,把妻子托好友文某人照顧,自己到焦山讀書。誰知道後來這位梁夫人成了文夫人。文某是一時無兩的榜眼公,又是珍妃的師傅,竟然做出奪朋友妻的醜事,還配為人師表嗎?」

曾廣鈞的一番話,讓余名士閉上了嘴。曾廣鈞經常在大庭廣眾下說類似的梗,大談李鴻章勾搭佣婦、袁世凱睡部下老婆的醜事,絲毫不怕他人眼光。


5·後記


儘管前清的遺老遺少在上海過上了體面自由的生活,但他們中很多人仍然沒有忘記今上溥儀和大清帝國,在早期上海的詩酒集會中他們就不停地抒發對民國政府的不滿、對前清時代的眷戀。待到1932年滿洲國成立,很多生活在上海的清朝遺老遺少拋擲家業千里迢迢北上東三省,這又為他們未來的命運增添上悲劇色彩。


▲偽滿洲國皇帝溥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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