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次，我把歌詞當成了情書
1
我第一次看見孫雯就喜歡上了她，她個子很高。
爺爺說奶奶跟我媽都長得不高，可是受夠矮媳婦了，你可一定要討個高個媳婦回來。
從小學開始我就瞄班裡的高個女孩，看看哪個當我們家媳婦合適。但問題關鍵在於我長得也不高啊，從未有過實質行動。
但孫雯不一樣，她讓我第一次想談戀愛。因為她不光長得高，屁股還翹。
她留著齊肩的短髮，喜歡穿一件白綠色的外衣。嘴唇很薄，鼻頭高挺，一說話眼睛就會笑著眯起來。就是皮膚有點黑，我們背地裡叫她『黑妹』。
高一時我跟孫雯隔著過道，她在我斜後方。我上自習的時候喜歡跟后座討論問題，這樣就能在轉身的時候看到她。
高中時一個恐怖的事情就是班主任透過後門窗戶觀察學生有沒有好好上課。我在自習課上跟后座討論問題越來越多，說話也越來越頻繁，班主任暗地裡警告我很多次。
可我改不了，因為孫雯在我後面。
她數學考試經常不及格。我數學很好，又好為人師，就去為她講解數學。風言風語就這麼傳了出來，有說的很難聽的，『一個男生長得比女孩子都矮，他怎麼敢追。』
我倒是很享受這種流言，巴不得大家都默認我倆是男女朋友，孫雯也沒表現什麼不滿，到課間還是來問我問題。她確實很笨，每次講完都會笑著眯眼睛，說沒聽懂。
有一次課間我坐在孫雯旁邊正跟她聊天，班裡的大胖突然推了我一把，直接躺到了孫雯懷裡，她生氣起來，拿起書就追著大胖出去。
我傻笑著回味那一瞬間的柔軟，臉色通紅。
2
高二分班，孫雯分到了我們隔壁班。
剛開學大家還沒有課本，老師讓我們去借高年級的暫用。
孫雯沒借到歷史課本，我說你上課前到我這來拿，我們用一個。
於是就這樣，因為歷史課本，我到她教室門口找她，她來我教室門口找我，後來只要孫雯一到門口，就有認識的人沖我喊『好古，孫雯來了。』
那段時間父親做生意不順利，虧了很多錢，父母經常因為這些事情吵架。我心情不好，月考跑到了班裡十名開外。
那段時間孫雯是我上學的唯一動力。
但即使面對她，我也提不起精神來。孫雯找我借歷史課本，我把書往她手裡一遞，轉身就走。
第二天我上歷史課找她拿書，還是一樣的沒有好臉色。
歷史老師上課毫無創意，只會照本宣科，學生們都在邊上無聊的記筆記。窗外的陽光照到我的臉上，讓我昏昏欲睡。
我翻開課本，然後看到書頁上寫著一句話，筆跡很隨意，字很大，佔了快半個頁面。
『陽光總在風雨後，請相信有彩虹。』
照在我臉上的陽光突然有了溫度，我彷彿看到孫雯憐愛般的注視著那個小男生的背影，然後用筆頭寫下這句鼓勵的話。
我抖擻起精神來，在那句話下面寫了兩個更大的『謝謝！』，下課後第一時間把書給孫雯送去。
我的心情變好了很多。後來除了課本，有什麼好吃的也順道帶給她，她也會回送我一些零食或者小禮物。
那段時間，滿滿都是初戀的味道。
3
孫雯是個長跑健將，跑起步來英姿颯爽。
秋季運動會到了，孫雯報了女子800和1500米。我體育是個弱雞，也就當志願者給運動員們遞水拿衣服。我偷偷溜到隔壁班級的地界去給她加油。
學校里運動員們都在裡面穿著短短的運動服，外面照常穿著外套。準備跑步的時候把外面的衣服一脫，正好完成換裝。
有的猥瑣男就會拿出手機偷拍女孩子脫衣服的瞬間，我是很不齒的：她們在跑道上就那麼穿著運動服，你拍脫衣服有什麼用？
大胖告訴我『你把她們想像成裡面沒穿不就行了嗎？』
孫雯正在準備1500米跑步，坐在地上脫外衣。我看到邊上有個男的正拿出手機錄她脫衣服的樣子，我跑過去搶過那個男生的手機喊道『你幹什麼！』
那個男生被人發現有點惱羞成怒，二話不說就來搶我手中的手機，我把手往後一背，說今天不說清楚別想把手機拿回去。
然後我就看到巴掌朝我臉上撲來，於是兩個人就扭打在了一起。
孫雯看到我跟別人打架，跑過去拉著我手把我拽到一邊。邊上有人開始指指點點，『就是他啊，隔壁的小男生，給孫雯送書的。』『看著還挺可愛的，怎麼就動起手來了』，『個頭不高，脾氣不小啊。』
孫雯受不了這些議論，臉色一變，鬆開手就去參加比賽了。
跑完步我挪到她身邊想跟她搭話，她轉身就要走，我在後面問，『你在歷史課本上寫的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兩句歌詞而已。』
我查了下，確實是歌詞。
4
上了高三，功課更忙了，我跟孫雯不在一個班，聯繫也漸漸少了。偶爾經過他們班級門口也只能不經意的往裡瞥一眼，再也找不到理由叫她出來。
高考我考的很好，被老爸送到了離家千里的城市讀書。孫雯落榜了，選擇復讀。
大一那個寒假，我像個得勝的將軍一樣回母校探望，炫耀自己成為一名重點大學的學生，聽說老師們常常拿我當榜樣教育後來人。
遠遠的在教學樓前我就看見孫雯跟她閨蜜走過來，頭髮在肩上一跳一跳。
裝作不經意的走過去，我笨拙的跟孫雯打招呼，『吃飯了嗎？』
她笑著看著我，『你怎麼來了？』
『放假了，來看望下班主任。』
我匆忙擺手，木然的往前走。後面突然傳來一陣很誇張的笑聲，『他是來看老師的，不是來看你的！』
我轉過頭，正好對上她笑眯了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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