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電影會讓人生延長三倍，多希望那個人是你
如果電影會讓人生延長三倍,多希望那個人是你
文/Amber
我是個庸庸碌碌的上班族，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上班族都和我一樣，有了周末以後只知道周幾，不知道幾號。年終到年初，撰稿、改PPT、統計數據、做表……好幾個八九點的燈火在我身後最後一個離開辦公室。偶然翻開一個很鍾愛的電影推送，忽然發現，這個月的22日，我最愛電影的男主角希斯·萊傑，離開我們已經整整十個年頭了。
短暫而才華橫溢的28年，留下了19部電影，兩個閃耀影史的角色，其中那個俊朗內向的少年——恩尼斯和傑克·吉倫哈爾扮演的傑克，描繪了我心目中愛情最理想的樣子，也是從這部電影之後，我很難一個人堅持看完一部悲劇，可能不能沉浸在幸福愛情中的人更怕面對分離的痛苦吧。
我身邊的人或是剛認識的人，大多數都很難理解我把《斷背山》奉為最美愛情片。記得和初次見面的人聊到喜歡的電影，我一向耿直地說我最喜歡《斷背山》，坐在對面的直男大哥一臉怕我給他看鈣片的表情……
《斷背山》在很多觀影審美較為傳統的人心中確實不是一個佳作，儘管這部電影取景唯美，色彩雅緻，但是電影描繪的九十年代的同性在天高雲淡，水藍山青的斷背山愛戀糾纏，彷彿片中的美景都變了顏色。
我剛看這部影片的時候是18歲，電影緩慢的節奏、灰暗的色調，並不符合我當時「看大片」的心理預期，直到大二的時候第二次看，我才感受到絲絲入扣的細節中那種內斂哀傷的深情。
聽說在愛情里人分兩種，一種明明白白知道自己愛誰。
傑克就是這樣的人，和恩尼斯第一次見面的那個場景，還記得嗎？傑克用後視鏡認真地打量恩尼斯，之後農場主招呼兩人進去的時候，傑克對著鏡子認真的颳起了鬍子，那種雀躍中有一絲得意的眼神，那種想接近又放不開的小心翼翼，傑克對恩尼斯就是一見鍾情。
可能很多人說兩個人感情進展太快，可是對傑克這樣年輕熱情的大男孩來說，一見鍾情之後就代表著掩藏不住地關懷和靠近，傑克為恩尼斯洗衣服，把熱水讓給恩尼斯洗澡，讓恩尼斯幫他開罐頭，拉著恩尼斯聊天。恩尼斯也在傑克熱情地試探中放下了心防，他生性安靜，內斂，從電影交代的主人公背景來看，只知道他有一個冷酷嚴苛的父親，和兄弟姐妹之間也並不親密，可是一次聊天他說到自己的家人、談到信仰的宗教。傑克說他：「你今晚說的話，比過去兩個禮拜還多！」然後他回什麼：「我今晚說的，比一整年說得都還多。」這是恩尼斯轉性了么？當然不是，是兩個孤獨的人找到了互相吸引的靈魂，在斷背山這個與世隔絕的地方終於可以毫無顧忌的交心了。
有人說恩尼斯的感情表達並不明顯，可是之後恩尼斯也開始像一個男人一般，呵護自己的愛人，他把傑克不愛吃的豆子換成了湯，甘心在傑克不想值班的時候和他換班，如果只是普通的朋友，哪怕是至交，生活如此窘迫，夜寒露重，誰不想在火堆旁取暖？可是當傑克抱怨上面很糟，通勤很累的時候，恩尼斯沒有多說什麼，他展現了一個男人的風範，像所有想為愛人解決困難的男人一樣，他覺得自己吃點苦不算什麼，幫傑克分擔，讓愛人在帳篷取暖，這些在他看來更加重要。
後面的激情戲是這部電影被不少衛道士詬病的情節之一，但是這段是兩人感情發展的重要節點，個人覺得也沒什麼露骨的情節，還是蠻唯美的。
讓我覺得很溫馨的是第二場激情戲，恩尼斯在第一次之後接受不了自己「成為」同性戀的事實，他有點委屈，有點難堪，甚至想逃避，他對傑克說：「我不是同性戀。」傑克不想讓愛人太難過，只好說：「我也不是同性戀。」
這兩個否定好像可以掩蓋那個擦槍走火的夜晚，可是兩個人都知道不過是欲蓋彌彰。於是糾結痛苦的恩尼斯一個人在篝火旁喝酒，傑克躲在帳篷里，等待恩尼斯對兩人感情的審判，恩尼斯還是抵不過感情，抵不過慾望，他走進帳篷，帳外昏黃的火光搖搖晃晃，映著傑克裸露的胸膛，顯得那麼暖洋洋，傑克第一句話是這樣說的，他看著恩尼斯說：「沒關係。」為什麼是沒關係？什麼沒關係？可能是，你接受不了沒關係，你要離開沒關係，那一晚發生的事情沒關係，你愛我沒關係，如果不愛我也沒關係，不要怕面對自己，不要怕面對我……
這句沒關係，道盡了一個在感情中主動的人的心酸。恩尼斯的防線徹底崩塌了，之後就是據說被迷妹追著五個劇場看的那深長一吻，一吻之後是相擁，傑克攬著恩尼斯，溫柔地輕拍著，這就是兩人確認了關係，真的坦誠相愛了吧，誰說真愛一定要說出口呢。
短暫的快樂過去，愛人即將在斷背山分別，兩人對斷背山的態度截然不同，傑克還是那麼樂觀，他說：「明年你還會來吧。」可是對恩尼斯來說，離開就代表要和艾瑪結婚，代表要賺錢養家，代表要被世俗牢牢套住而再不能擁有傑克，他甚至因此有些恨那個嬉皮笑臉的傑克，都是他讓自己變成了這樣。
離開時，傑克留戀著後視鏡里愛人的身影，恩尼斯則痛苦地錘牆，像要把內臟嘔出來一般撕心裂肺的嘔吐、痛哭，也許恩尼斯什麼也沒有表示，可是他心知這是也許就是訣別，愛情將他折磨到瀕臨崩潰。
之後的二十年，兩人分別組建家庭，又離婚，傑克在長達二十個小時車程上經年累月的奔波，索取著恩尼斯的溫情和眷戀，恩尼斯卻只願意和他回憶斷背山美好的往昔，不願意承諾一個可期的未來，好多人同情付出得不到回應的傑克，但是看過電影的人應該都記得反覆出現在恩尼斯回憶中的場景，他可能永遠都是那個被恐懼包圍的9歲的孩子，看著那個被折磨致死的同性戀，耳邊迴響著父親的告誡：搞同性戀，就是這個下場。
比起可以在愛情中無怨無悔的付出，理所應當的索取，痛快的憧憬未來的傑克來說，恩尼斯永遠是猶豫的，壓抑的，所以他和艾瑪爭執的時候瘋狂的搖晃著艾瑪：「你什麼都不懂！」是啊，你以為我很快樂嗎，沉溺在不可自拔的感情，不能光明正大地回應，相愛不敢相守，因為自己是一個異類而備受煎熬，恩尼斯成了一個痛恨同性戀的同性戀，多麼可悲！離開了斷背山，他幾乎沒怎麼笑過。這也是傑剋死後恩尼斯愧疚失落的原因，愛的時候不能全力以赴，愛人逝去，也只能以襯衫憑弔。
聽說好多同性戀看到這部電影會找到很多共鳴，可我認為《斷背山》有好多放之四海而皆準生活規則，比如傑克會因為生活拮据勾引富家女羅琳，比如恐同的人號稱比同性戀更有男子氣概卻連切火雞都需要用電動刀，比如電影中很寫實的人物關係，沒有非黑即白、非愛即恨的鮮明，也許互相鄙視，但不會動輒廝打，也許互相愛慕，但未必長相廝守。
這就是生活的真相，人性就是避免衝突、貪圖安逸的，為了避免衝突，寧願虛與委蛇，可能背地裡罵你千百遍，人前還是要維持基本的體面，假裝寒暄，保持微薄的利益關係。為了貪圖安逸，寧願口是心非，可能背地裡哭得撕心裂肺，見到所愛還是要假裝沒那麼深愛，裝作不在意，保持不尷不尬的安全距離。
也許千百年來，我們就是這樣生活的，隱藏自己的真實情緒，誤導別人對自己的感觀，生怕被別人看穿，因為被誤以為的自己，永遠比真正的自己更好。希望被誤解的同時，又指望有個人可以一眼看穿你，了解你的失落，撫慰你的傷口，永遠站在你身後支持你，不計成本的愛你。
我喜歡《斷背山》，就是因為我看到了電影里的人，就像我一樣，沒有大起大落，帶著淡淡的愛，淡淡的哀傷，淡淡的失落，淡淡的痛苦，有些艱難，尋尋覓覓地在人世活著。
寫到這裡，又忍不住鼻子一酸……
如果電影會讓人生延長三倍，多希望那個人是你——希斯·萊傑
編輯#文青老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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