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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話即人生

原標題:書話即人生



讀到桑農的《隨遇而讀》,心下欣然、惶然、黯然。說欣然,是實情,說惶然、黯然,卻亦實情:作者是風雅的人,書讀得這樣多,文章寫得這樣好,文字織得這樣細,密密針腳,將世事人生縫綴成這樣素雅的雲彩我什麼時候才能做到這樣呢?套用作者評謝泳新書的話說:「文章就應該這樣寫!比較而言,那些所謂的『抒情散文』、『文化散文』,簡直就是不說人話了。可我一直沒弄清楚,他是如何修鍊出這樣一種『白話文』或曰『語文體』的?」話說到此,我到底還隱約有些小小悵惘的。

我讀書,讀得亂,絕沒有讀書計劃,大約亦合了作者這書的名字「隨遇而讀」。據書的題記雲,此四字取於楊絳先生《〈錢鍾書手稿集〉序》,亦是言必有出處了。但我僅看這名字,亦是歡喜的,一時間竟覺得窗前是明月,天下都海清何晏了,這也是我心性使然罷。


作者《枕邊書話》一文里引戴望舒的詩:「你問我歡樂何在?窗頭明月枕邊書。」他喜歡,我亦喜歡。我以為讀書,必當讀出一個癖來,何也?明張岱云:「人無癖不可與交,以其無深情也;人不痴不可與交,以其無真氣也。」讀書偏向窗頭明月,此亦癖也、痴也。


有人愛酒,有人愛繁華。白居易一生作歌詩兩千餘,其中涉酒者八百多首,此乃樂天愛酒成癖以至於此。張岱嘗撰《自為墓志銘》,言己「極愛繁華,好精舍,好美婢,好孌童,好鮮衣,好美食,好駿馬,好華燈,好梨園,好鼓吹,好古董,好花鳥」,此乃張岱愛人世以至於此。作者曾寫有《花開花落歷史邊緣的知識女性》一書,謝泳在序言里稱此書為「文學史的另一種寫法」,因他「一是文字平實,二是考證細密,三是無論大小,總流露些趣味」,這與一般文學史的寫法絕然迥異。而在《隨遇而讀》一書里,可以進一步印證了這種鉤沉、考證的能力。這能力,我何時才能得其一二啊!我以為,此乃作者愛書以至於此,然後有了這樣的「書心」,這樣的巧手,這樣的筆法。詩人柏樺說過一句有名的話:「一種筆法,即是一種文學態度。」我將之拿來觀作者的筆法,它讓我自然聯想到另外一個詞:修鍊。有人喻知堂文字,內斂若定窯瓷器;我以為,作者文字,亦端然若此,氣定神閑,紋絲不亂,真高手也,其中是有大人生的。


這本書也是一種「書話」。書的「題記」說:「平生沒有別的嗜好,只是『好讀書』而已。偶爾寫點讀書隨筆,見諸報刊。」當然,此書亦為隨筆集,但它完全可以視為以「書話」組成的隨筆集。作者織錦縫綴,於「本事」里見出精神來。

如《完整的杜拉斯》一篇,他勾出了杜拉斯另一副面孔:她不但是寫《情人》的杜拉斯,而且還是知識分子的杜拉斯。世人知其一面,多不知其另一面。這知識分子的情懷,豈非作者的情懷?另外,《浮生願向書叢老》一文,我一看標題七個字,即有大的喜歡,讀過才知,此為徐畹芝詩句「浮生願向書叢老,不惜將身化蠹魚」。作者愛書亦若此,我相信他也是「不惜將身化蠹魚」的。


愛書人的快樂,亦如愛酒人的快樂,其中亦是有大人生的。白居易《問劉十九》,向晚欲雪,邀人來飲,清晰的光陰感里的小快樂,藏著大人生。讀《隨遇而讀》,我也有一種對酌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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