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香港的目的不是你呀，你來香港的目的也不是我呀。」
一開始沒打算看電影《甜蜜蜜》的。
但在搜《花樣年華》汁源的時候，看到一句評論：
「看不下《甜蜜蜜》的，就別想看下《花樣年華》。」
我猜評論者是想說，對於電影的承受度吧。
我承認，不想看《甜蜜蜜》是由於不喜歡劇情——
一個結局完滿的出軌故事。
可是，還是鬼使神差的看了。
意外的是，雖然不喜歡劇情，但也並未到讓自己反感的地步。
也許是因為，影片很真實吧。
《甜蜜蜜》雖片名很甜，但實然甚至有點苦——
譯名：Almost a love story
既然不是「愛情故事」，那究竟是何種故事？
有不少人發表評論，鑒於影片交代的1980—1990s香港與內地的時代大背景，講的也許是「下海」時代的人們各種處境，包括事業、情感、家庭等等。
但我倒覺得，「Almost a love story」 is a story about loneliness, which seems like so-called love.
是兩個孤獨的人相互取暖，卻誤把孤獨當愛情的故事。
黎小軍（黎明）遠赴香港找工作，希望能儘快賺到錢，把異地在天津的未婚妻小婷接過來結婚；
李翹（張曼玉）是個從廣州赴港的打工妹，她渴望快速掙大錢、爭取到香港身份，可以在廣州蓋房孝敬父母，在香港有一居自己的小屋。
原本了無交集的兩個人——一南一北，皆因到了香港而結緣相識、相惜、相知、相伴；
後又因為境遇相似而相互扶持，相互取暖，共渡難關；
而後黎小軍未婚妻到港，漸生情愫的二人不得不相離；
李翹也跟隨黑社會大頭鮑哥；
黎小軍不想再自欺欺人，跟伴侶攤牌，小婷離去，
黎小軍跟隨伯樂前往紐約唐人街開辦中餐廳謀生，重新開始；
李翹也機緣巧合跟隨鮑哥躲到紐約避難；
鮑哥在美國街頭被擊斃；
最終二人在異國他鄉重逢相聚。
看上去真的很像一個愛情故事，但其實不是，至少最開始的時候，不是——
剛認識那會兒，李翹拉黎小軍合夥賣鄧麗君唱片，不巧那天是元宵節又下大雨，一張都沒賣出。
心灰意冷的躲在大街上帳篷里的二人倍感孤獨，開始互訴衷腸「其實我在香港沒有朋友」。
隨後二人到黎小軍住處避雨吃元宵，算是一起象徵性地過節。
恰是雨夜，一時意亂情迷。
正如第二天李翹所說：「昨晚，只是兩個孤獨的人，一起吃了一頓團圓飯而已。」
這時候的二人，黎小軍還在繼續給未婚妻寫信報平安；李翹也不想摻和黎小軍的婚事和家事，不哭不鬧不糾纏。
一切皆由孤獨而起。此時對於他們二人而言，孤獨生的是性，不是愛。
孤獨很可怕，一旦開了一個口，就可能會一發不可收拾地衍生出其他東西。
比如，情慾。
之後二人又一同經歷了一些事，一同炒股，一同籌款，一同存錢，一同還債。
有一次，黎小軍想給未婚妻小婷買首飾送她禮物，李翹幫他選了一條金手鏈。
黎小軍竟然買了兩條一模一樣的手鏈，一條給小婷，一條給李翹。
此時，黎小軍應該是動情了。至少，李翹在他心裡，跟未婚妻具有等同的地位。
而李翹先是開心，後是矛盾，再是尷尬，最後是生氣。
開心——能收到禮物，誰不開心呢？
矛盾——收不收呢？金手鏈挺貴重的。
尷尬——對方是買給自己未婚妻的，自己沾光也有了一條，但是以什麼身份擁有這條手鏈？收下的話，帶得出手嗎？
生氣——黎小軍把自己當作什麼人了？哪有送兩個女人一模一樣禮物的？其中一個還是自己的愛人。萬一哪天跟小婷一見面一伸手，不就露餡了？
李翹不願意收，找了個借口，說自己還沒還清債，帶不起。
黎小軍對她說，這是兩回事。再說她還不起債，自己幫他還。
李翹這時應該是感動的，她說了一句：「你把結婚的錢拿來給我還債，那你將來怎麼跟小婷過日子？」
李翹是一個愛貪小便宜的人，認識黎小軍之初，就騙他參加英語補習班，好讓自己收提成；讓黎小軍騎自行車幫她快遞送商品，好提升自己的送單業績。
可是這時，李翹沒有接受黎小軍主動提出的好意。
並試圖提醒他，不要對自己太好。
「黎小軍同志呀，我來香港的目的不是你呀，你來香港的目的也不是我呀。」
這句最經典的台詞就出現在此時。
與其說李翹是在提醒黎小軍，不如說是李翹通過推開黎小軍來打醒自己吧。
可是這是愛嗎？未必。但確實是有感動和相伴情誼的。
黎小軍結婚時，滿場在找李翹，看到李翹時很欣喜，比看到身旁的新娘還要欣喜；
李翹卻很失落，跟一對新人合影時表情十分不自在。在她一旁的鮑哥說：「不要惦記別人的新郎官了。」
婚後，小婷抱怨黎小軍，丟了那輛一直載她的自行車，下班也不再跟她說話。
許是，李翹在李小軍的心裡，地位已經慢慢越過了交往多年又與之步入婚姻的妻子了吧。
可是二人終究還是在黎小軍婚後的某一天擦槍走火。
這兩人在賓館527房間有一段對話：
「這床也是我們的。」——李翹黎小軍二人以往共度春宵，都挑選同一家賓館的同一間標間的同一張床。
所以，有了這句台詞。
黎小軍說：「我們不該再自欺欺人了。」
李翹說：「我想每天一睜開眼就看到你。」
這時候，應該是由性生愛了。
我不喜歡這個故事，是因為這段感情進行得不是很道德。
也可能，我是以小婷視角來看這部電影的。
但不可否認，這種類似的故事也的確會發生。
終於有點理解當初一位前輩說：「夫妻分居兩地，是會出問題的。這是人性。」
片尾二人於紐約重逢。
也許暗示，在中國文化濃厚的地方，這種情感是不被世俗認可的。
故事是這個故事，影片是好影片。全篇貫穿鄧麗君的歌聲，感官體驗還是不錯的。
只是看的過程中，心裡不像片名一般「甜蜜蜜」。
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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