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在上，使歐美國看起來像地球的領導者

文史 02-04

英國一家教育出版社首席地圖繪製員赫里蒂奇曾經提出這樣的問題：「儘管南半球的土地比北半球大得多，為什麼北方卻永遠佔據地圖的上方？這種地圖繪製傳統使得歐洲和美國看起來像是世界的領導者……上北下南的地圖，嚴重影響到人們在政治軍事外交以及生態上的觀點。」這種觀點看上去很有一種正義感，但把大國沙文主義的帽子，就這樣扣到地理學先師們的頭上，很不公平。

全世界的地圖為什麼都是北方在上？

地圖的繪製傳統是在歷史演變中一點點形成的。事實上，古代也曾有過南上北下的地圖，如著名的易德里西地圖；更有悠久的東方為上的地圖，如公元620年左右，塞維利亞（今西班牙南部）的大主教聖伊西多爾（Isidore of Seville 約576―636年)出版百科式的《詞源學》，推出三分天下的「T-O」地圖，很長時間，許多版本的「T-O」地圖都是東方在上。

比如，這幅依照希臘的傳統將提洛島作為中心的「T-O」世界地圖。此圖的方位是亞洲在上，非洲在右下，歐洲在左下。圓圈中心的小圓點是希臘基克拉迪群島。此圖出自12世紀的歷史學家Henry of Huntingdon的法語手稿（包含地理和天文猜測以及曆法改革的短篇論文）之中。

再如，另一幅15世紀的「T-O」世界地圖，它原載於法國中世紀的歷史學家Jean Mansel（1459-1463）的羊皮紙手稿上，圖縱30 cm橫，22 cm。現藏布魯塞爾比利時皇家圖書館。此圖也是亞洲在上。

但是，早期的繪圖實踐讓人感到北上南下的這種地圖，更便於當時的北半球人們了解世界和閱讀地圖。大家知道，人類活動在相當長的歷史時期內，所有文明社會的活動都發生在北半球。以北極星（即小熊星座最北的那顆恆星，近於北天極正中，幾乎正對著地軸）為基礎方位，是北半球的地理需要和文化傳統。此時，人類的所謂地理認識與地理探險，也僅限於赤道至北回歸線這一區域。所以，在當時最為權威的托勒密《地理學》中，也是推崇北上南下。後來，在不斷的地理實踐，尤其是航海實踐中，就形成了北上南下的方位定式。

人類的對於南半球的科學認知，完全是大航海之後的事情。1502年5月21日，葡萄牙航家卡斯特利亞(Castella)在赤道以南的大西洋中發現了一個小島，這天是天主教日曆中的聖赫勒拿日，此島遂被命名為「聖赫勒拿島」。這個小島是葡萄牙人在大航海早期收穫的一粒果實，密不告人。直到1588年英國航海家加文迪希 (Cavendish) 船長到達該島之前，除葡萄牙人外，世界不知有此島。1659年聖赫勒拿島被英國東印度公司佔領。1676年20歲的愛德蒙·哈雷在牛津大學王后學院畢業，搭船去了聖赫勒納島。哈雷用他的六分儀觀測鏡建立了一座簡便的天文台，在此完成了記有341顆恆星精確位置的南天星表——填補了天文學界沒有南天星表的空白。這個事例告訴我們，不僅是地圖以北為上，連天球的描繪也是北半球在先，南半球在後。這在天文學與地理學的歷史傳統中，不僅不是一種帝國意識形態，恰恰相反，它是科學實踐一步步戰勝宗教解說的社會進步的結果。

極地與人類生活，尤其是古代的人類生活，其實沒有任何關係。完全是好奇心與神話的鼓動，使人類踏上了南北兩極的探索之路。

現代「冰川學說」認為：2萬到1.5萬年前，整個北極圈都被厚厚的冰層所覆蓋，遠古時北極也不可能有人類活動。有紀錄的北極人類探險是從15世紀末開始，由於馬可?波羅的中國之行，使西方人相信中國是一個黃金遍地、珠寶成山、美女如雲的人間天堂。它再次激起了西方人尋找西方通向亞洲和中國的最短航線——北冰洋「海上絲綢之路」——取道北冰洋到達東方的「北方航線」。

說「北極東北航道」和「北極西北航道」，很可能讓普通人找不到「北」。因為這個說法的「出發點」是以西歐來定位的。1527年在西班牙從事商貿活動的英格蘭商人羅伯特.索恩斯提出：在大西洋與太平洋的北端的北極圈裡，存在向東繞行和向西繞行的「北方航線」。只要從挪威海北上，然後向東沿著海岸一直航行，就一定能夠到達東方的中國。同樣，從挪威海北上，向西航行，在北美紐芬蘭有一條通往亞洲的海峽。此後，探索北冰洋的「東北航線」和「西北航線」，一直是歐洲人的航海夢想。

但是，沒有「全球變暖」的氣候變化，北極圈就是個冰封的「圈」，不僅是帆船無法通過，連破冰船也難通過，而北冰洋「東北航線」和「西北航線」的重要節點白令海峽，也是一個有冰期的海峽，無論是東邊的還是西邊的航線，沒有「變暖」北極圈，就是一個冰封的死航線。

圖一：這是一幅依照希臘的傳統將提洛島作為中心的「T-O」世界地圖。用羅盤畫的圓圈是希臘基克拉迪群島。此圖的方位是亞洲在上，非洲在右下，歐洲在左下。此圖出自12世紀的歷史學家Henry of Huntingdon的法語手稿（包含地理和天文猜測以及曆法改革的短篇論文）之中。

北方在上，使歐美國看起來像地球的領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