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就到這兒吧
當我開始慶幸我們的分手時，大概這段感情有著莫大的悲哀。
這段時間前任類型的電影很火，我看了幾部就似乎迷上了。感覺每天沉浸在回憶里也是不錯。但是，前任這種東西，都是不可回憶也不可回首。感覺就放在那裡，有的是膈應，有的是刺，有的是遺憾，但沒有的是美好。
我之所以突然喜歡看這個題材電影，也算是對自己的一個反思，對現在的一個反思，還有對未來的一個尊重。
恰巧了看了一部電影，叫做《Just Friend》，裡面的劇情跟我一個朋友的故事有點相似。男主克里斯是曾經是一個特別胖特別內向的小男生，他在高中的時候喜歡啦啦隊長傑米，但在告白之後對方表示只是把他當做朋友。
他特別難過，就發奮減肥，成為了一個高富帥。十年後，他又遇到了他的啦啦隊長，然而傑米依然拒絕了克里斯，而克里斯卻不肯放棄。無論自己經歷了再多，見識過再多女人，他喜歡的也只有傑米。
而我認識的一個朋友——肥羊就是這樣，死活只認準一棵樹，不弔死不罷休。唯獨不同的是他以前就長得好看，但是害羞。現在依然好看，卻成了渣男。
前幾天就碰到了肥羊，聽了他的故事。這貨在我們圈子裡是個傳奇。平時聚會要麼不來，要來就總是帶伴，每次他都裝出一副很愛女朋友的樣子，表現出一副誠懇老實的模樣。帶出來無非就是通過介紹朋友，給女生一個名分，給點安全感。
一開始他換女朋友的時候我們還挺新鮮，總是調侃，後來就覺得尷尬。好不容易記住一張臉，下一次聚會又不一樣了。所以越到後來，我們就越冷淡。但是也沒有揭穿過肥羊，畢竟他的女友和前女友們都沒找過我們麻煩。
前幾天周末，我下樓覓食，剛好就撞到肥羊。沒錯，是撞到，就是迎面走來慌慌張張撞個滿懷。我剛起床有起床氣，準備發怒罵誰那麼不長眼睛，結果對方立刻道了歉準備走，我仔細一看發現是肥羊，趕緊拉住他，想挫他一頓。
沒想到的是，肥羊看到我反而更興奮，一邊自言自語說得救了，一邊小小聲和我說幫他個忙。我還沒來得及問，就看到一個還挺精緻的女生站在我面前，問肥羊：「這就是你的女朋友嗎？」我剛想否認，肥羊拉了我一下，特別肯定地說是。然後湊到我耳邊說：「待會請你吃肉。」這話一說，我耳根子一軟，就不作聲了。
女生上下打量了我一下，特別溫柔還帶著點哭腔說：「打擾了，祝你們幸福，她一定是一個好女孩，至少，比我好。」我心裡一邊想著那可當然，一邊又開始心疼。只見女生說完，像失了神一樣轉過身離開，到拐角處停了下來，猶豫了一下沒有轉頭回看，然後就徹底消失在視野里。
接著，我抓著肥羊去了我想去很久，死貴死貴的一家店，坐了下來，雙手交叉微笑著看他。肥羊歪了歪頭，看了下我，不慌不忙喝了口水，嘆了口氣。
「這女孩我咋沒見過啊？」我問肥羊。
「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的前任，很多年了。」肥羊眼裡充滿回憶的光。
「說說吧，還有你甩不掉的女孩？」我拿起菜譜看的同時，豎起了我大大的八卦之心。
「人嘛，總有年輕單純的時候不是？她就是那個時候很喜歡的一個人。」
那個時候，就是所謂的學生時代，我們看中一個人，往往就很容易喜歡上，很容易付出，很容易突然變得堅強。那個時候的我們，其實都很相似，在愛情上，都是懵懂的摸索，都是帶有最美好的憧憬。
而她就是我第一個，也是最美好的那個幻想。
可能你想不到，但是那個時候我是個特別優秀的學生，總是特別高傲自負，看不見周圍的人。而她則是我一個小弟，總是喜歡繞在我身邊，幫我買個水打個飯，我偶爾心情好，也教她一下功課。
我第一次把她當成女生的時候，是在一次聖誕節里，她一改平時女漢子的著裝，穿起馬丁靴和長裙，oversized毛衣加上大紅圍巾和我見面。我那時可謂是吃了一驚，原來，我身邊竟然有這樣好看的女孩。她那時送了我一盒巧克力，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話。
畢竟我是第一次拿她當女生看，所以即使知道她可能要說什麼，我內心也還沒做好準備，只是那晚我第一次送她回家。
那天之後，我們碰上了分班，碰上了高考，慢慢相處的時間就變得少了。我時不時會看看周圍，那個繞在我旁邊的小弟，一眨眼成了隔壁班被很多男生圍繞的女孩。
高考完，我告了白，她答應了我。我們過了一個很愉快地暑假，去了很多地方旅行，然後在八月底分別，去了一南一北兩個城市。
異地總是殘酷的，我們分手了。算是和平分手，所以還一直保持聯繫，一直關心著對方。我會跟她講北方的飲食、人文和雪。她會跟我抱怨她的同學、家人和男友。對，我聽到她有男朋友的時候，吃了一驚，等回過神來的時候，淚掛在眼角，卻發現沒資格暴露，沒資格多問。那一刻，我終於開始了第一次反思，我到底算是什麼身份。
放假前，她分了手，在電話里哭了很久很久，我鼓起勇氣說沒關係的，還有我在呢？她問我：「你還喜歡我嗎？」我「嗯」了一聲。她又問我：「如果，我沒有第一次了呢？」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肯定地「嗯」了一聲。我很確定自己對她的感情，猶豫不過是再一次吃驚。
掛了電話後，我足足失眠了一個星期，每天想的，是她和那個所謂的學長交往的模樣，學長騙她去出租屋的情景，學長膩了甩她的畫面……我不是一個有處女情結的人，只是我對她還停留在高中小弟的認知里，還停留在聖誕節那副鄰家女孩的樣子，還停留在我們假期美好的柏拉圖相處。如今感覺，一下子我的世界就變了。
假期回去，第一時間見到了她，是我下車去她家找她的。那個時候，我問她去哪，她說隨便吃點東西。我點了點頭在前面帶路，而她悄悄跟在我後面拉起了我的衣袖。我回頭看了看她，她低了低頭，我便將她的手與自己的十指相扣。
還是一個美好的暑假，不吵不鬧，只是多了夜夜笙歌。暑假結束，我先將她送回學校，順便在南城玩上幾天。一開始在學校外面時還好，到了後來，我送她回宿舍，她就好幾次假裝無意放開了我的手。於是我也裝傻，再次牽起，她隔了一段時間再次放開。後來實在忍不住了，便跟我說：「其實我還是喜歡自由自在的，不喜歡被拉著。」
我點點頭，就再也沒有牽起。其實我知道，這些天，所謂的牽手，不過是我單方面的用力，而她都是自然的垂直狀態，一次都沒有過緊握著我手的時候。不過我想，即使這樣又如何呢，她就在我身邊，我也許還不夠好，但是還可以努力。
於是我帶著些許不安回到了學校，回到了學校就更加地沒有安全感。不過這個時候，她突然問了我一句：「你是不是在想我？」我說：「當然，怎麼了？」她說：「心情不好，想聽聽你這樣說，好讓自己開心一下。」
聽到她這樣說，我突然也就覺得自己有點價值，至少能安慰到她，能讓她開心，至少她希望我想她。我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自己變得那麼卑微，當年那個高傲自負的人，已經和那個買水打飯的小弟換了位置，變得患得患失。我告訴自己不該這樣，畢竟越擔心就越容易失去，有時會想乾脆破罐子破摔，跟她爭一個高下。
可是，即使我贏了不也等於輸了。
所以等到她再一次冷暴力的時候，我變得習慣了，彷彿我談的就是這樣的戀愛。要麼犯賤留下，要麼狠心離開。當她再次告訴我她有男朋友的時候，我就一個人看著電腦屏幕發獃，看著她微博上艾特那個男生，她說的那些事情她也曾經跟我說過。
半年過去，我開始著手於自己的生活，本想著這件事也算過去了。但沒想到放假回家，還是忍不住告訴了她。她約我出來，說是老友見面。之後又是我陪她瀟洒放縱，開房做愛。她說她分手了，我說我還愛她。
這一幕我見過，我經歷過，甚至我還能預知到這場戲的結局。不過，我沒預料到是，這個結局會比上一次更讓我難受。
那個時候我又回了學校，因為身體一直不好，最後得了場大病，住了院。大冬天的，外面飄著雪，我一個人看著窗戶。病倒是不難受，也就每晚咳嗽睡不著，倒是打吊瓶讓我覺得特別難熬。
不知道醫生給我開了什麼葯，打那個葯時，頭痛，腹脹，沒胃口想吐。我本來就一個人，病房也沒有電視。無奈之下想轉移注意也只好找她聊天。那個時候還算是個男朋友身份，以為會有些安慰，但是隨之而來的是她的一通亂罵。她說我幼稚，不會照顧自己，只會讓人擔心還一無是處。之後我掛了電話，她就將我拉黑。
我還是一個人傻傻地看著窗戶，但眼角卻沒有濕潤。似曾相識的場景，上次都哭過了，這次給自己留點倔強。
其實我們都以為每一次糾纏都是最後一次，但是離那次一年後，我們又見面了。我們在同一個城市工作，我赴了她約，一起吃了宵夜。我怕自己重蹈覆轍，所以狠下心說，我們不要再見了。
她笑著回我說：「好」。那個笑特別勉強，勉強得特別讓我心痛。我低頭看手機不敢看她，無意刷微博時看到她發了一條「想哭就要笑」。心理防線瞬間潰塌，轉過身，抱住了跟在我後面慢慢走的她。然而，她推開了我。
我回家時，狂風暴雨，第一次被風雨威脅到生命的感覺。但即使如此，到家了她也沒有一句慰問。然後想想，她那個早就不用，我卻關注著的微博突然發這麼一句話，大概只是為了讓我看到罷了。
但那又如何呢，因為她只是喜歡不喜歡她的我而已啊。
所以說，這次我拿你做擋箭牌，是我真的怕了。但是光靠我一己之力真的很難拒絕，我怕我心軟，我怕我再次妥協。
「為什麼你還相信她呢？」我忍不住問了肥羊。
肥羊拿出手機，翻出一張超級模糊的照片，是他和那個女孩的合照。「只是我記得，她最初的模樣，我知道回不去了，但是我還是想回去啊。」
「別傻了，你付出過的已經足夠讓你問心無愧。」我跟肥羊說。
肥羊沒有說話，而是強行把注意力轉移到剛端上來的肉上，臉上擠出了笑，裝出了一副無謂的樣子。但是，我彷彿在他笑著的臉上，看到了兩道深深的淚痕。
文章來源：公眾號「一顆牙疼」（Atoothac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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