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則天的「婦人之仁」

婦人之仁，出自於《史記?淮陰侯列傳》："項王見人，恭敬慈愛，言語嘔嘔，人有疾病，涕泣分食飲，至使人有功，當封爵者，印刓弊，忍不能予，此所謂婦人之仁也。"後來，婦人之仁成為成語，指男子，特別是掌握生殺予奪大權的人，處事姑息優柔，不識大體。

武則天，作為一個女人，自然是有「婦人之仁」的，但是，兩《唐書》把她描繪成了大奸大惡之人。《舊唐書》的「史臣」曰：「昔掩鼻之讒，古稱其毒；人彘之酷，世以為冤。武后奪嫡之謀也，振喉絕襁褓之兒，菹醢碎椒塗之骨，其不道也甚矣，亦奸人妒婦之恆態也。」《新唐書》的「贊」甚至曰：「武后之惡，不及於大戮，所謂倖免者也。」其實，史書對於武則天的指責大都是無中生有的經不起考證與推敲的不實之詞。但只要看看武則天執政過程中時不時表現出來的「婦人之仁」，就可以知道，這個女人許多時候其實是挺心軟的。

長安年間，武則天問狄仁傑：「從哪裡能得到一位奇士使用？」狄仁傑：「陛下若求文章、資歷，現宰相李嶠、蘇味道足夠了。難道是文士拘泥小節，不足以共成天下大業嗎？」武則天說：「是的。」狄仁傑說：「荊州（今屬湖北）長史張柬之雖然年老，卻是宰相之才。用他，他必定為國家盡心竭力。」既然元老這麼說，武則天便召張柬之任洛州司馬。

過了一陣，武則天又求才，狄仁傑說：「臣曾舉薦張柬之，您沒用他。」武則天搪塞說：「已經提拔他了。」那意思很顯然，武則天不想用張柬之。狄仁傑說：「臣舉薦的是宰相，陛下任做司馬，這不是用才。」武則天不想讓狄仁傑沒面子，就授張柬之為司刑少卿，遷升秋官侍郎。

其後，武則天信任的另一大臣姚崇出任靈武（今屬寧夏）道行軍大總管、安撫大使，臨行前也說了張柬之的好話，武則天的堤防終於潰決了，這才召張柬之，授同鳳閣鸞台平章事，晉陞鳳閣侍郎，即宰相。

張柬之雖然有才，但在政治上同武則天並不是一路人。比如說看不起女子。突厥首領默啜曾請以女兒和親，武則天就讓武延秀娶她。但張柬之進言說：「自古無天子求娶夷狄女以配中國王者。」怎麼，大唐的公主可以嫁給外邦，外邦的公主就不可以進入中原？這其實是典型的民族不平等、男女不平等思想。在女人當皇帝的情況下張柬之就敢如此蔑視女子，要他當宰相為女皇服務怎麼能行？再說，這傢伙當時已經八十了，體力和精力都跟不上了。確實，過去有八十的人當宰相的，但那都是資格很老，早就是宰相的朝臣。而提拔一個八十歲的人當宰相則是鳳毛麟角。但武則天禁不住狄仁傑三說兩說，拉不下臉面，就聽從了。結果，張柬之當宰相還不到半年，就發動了神龍政變，把武則天從龍位上拉了下來。你看這個婦人之仁，真是不值！

武則天共有四個男孩，到她晚年，只剩下老三李顯和老四李旦。李賢先做了55天的皇帝，便因做事不慎被廢黜而離開洛陽。之後，李旦接班。雖然李旦當了六年皇帝，卻由母親臨朝稱制。後來，武則天廢李旦為皇嗣，自己直接當起了皇帝。但畢竟武則天已到老年，接班人的問題一直困擾著她，考驗著她的智慧。按理說，李旦皇嗣的身份，傳位給他就是了。但李顯豈能一放了之？那也是她的親生兒子呀，並且還是李旦的哥哥！於是，武則天就有意召李顯回來接班。可是，召回李顯容易，那皇嗣李旦怎麼辦？按通常的想法，封個王就是了。武則天也確實是這樣處理的。但大家想過沒有，這樣一對兄弟已經不是普通的兄弟關係，因為他們都有過當皇帝的經歷。不管是名副其實的皇帝，還是掛名的皇帝，反正都是正兒八經有名份的皇帝。皇帝，那不是普通的職位呀，全國就這麼一把龍椅，這個位確實是好上難下。尤其是當過的，沒有那麼容易就鬆手的。前有大秦朝，由於秦始皇生前沒有明確接班人，長子扶蘇被兒子胡亥暗算；最慘痛的是大唐開國初期的玄武門事變，老二李世民殺了太子李建成上位。現在老四，包括老四的那幾個兒子，本以為這皇位穩穩噹噹地是他們爺們手拿把掐的囊中之物了，誰知道老媽媽（奶奶）翻雲覆雨，轉眼又給了老三。那他們會甘心嗎？其實，老三後來的皇位坐不穩，就是因為老四父子在搗亂。可是史書卻把責任一股腦地都推給了韋後。很顯然是欲蓋彌彰嘛！中宗死後，韋後作為皇后，立小兒子李重茂為帝沒什麼不對。如果奪權成功的老四父子不說她毒死中宗欲自立為帝，他們的政變就失去了合法性。但往上看，這場災難是誰導致的呢？就是武則天。我們不妨看看武則天的丈夫唐高宗是咋做的。高宗死前，為了給老三李顯接班掃除障礙，果斷把老二李賢流放巴州（今四川巴中市巴州區），使他遠離政治中心。就防止了兄弟鬩牆。高宗這就叫老練的政治家。可武則天則讓兄弟兩個同時在朝，那他們能不鬥嗎？養蜂的人都知道，每年春天，蜂群里就會出王台，作為養蜂人，要麼分群，要麼果斷掐掉。朝廷和蜂群是一個道理。兩雄不並立，一山不容二虎。既然立了老三，為了朝廷安全，就得把老四弄出去，可惜武則天沒有這樣做，致使她的兒孫輩為爭皇位大打出手。

就舉武則天這兩個例子，就知道她確實不夠狠。說她害死兩個兒子、一個女兒，眾多孫輩，那是不可能的。

作者 宋宗祧

來源 洛陽市隋唐史學會

編輯 洛陽市隋唐史學會 （ID：suitangshixuehu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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