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狂挖人、數據造假，急於赴美上市的虎牙拿什麼打動資本市場？
撞到槍口的主播
直播界的風吹草動，似乎永遠與知名主播有關。有網友笑言，如今的頭部主播不是在跳槽，就是在跳槽的路上，或者是在因跳槽招惹官司，經歷種種煎熬。
最近，虎牙上的知名主播孫笑川幹了一件「大事」。在1月13日晚上，虎牙直播抽象工作室的直播間內，孫笑川竟然在直播中播放了一首邪教宣傳歌曲！根據截圖顯示，整個直播間里有超過9萬名觀眾，其中不少是高中、大學生等青少年。
孫笑川直播視頻截圖
據觀看視頻的網友透露，直播中孫笑川把歌詞文本打開放在了桌面上，根據歌詞顯示，這首歌沒有歌名，但這是其實是一首藏頭歌，涉及頗為敏感的內容。
事實上，在此之前，孫笑川早已被另一個知名直播平台鬥魚封殺。無獨有偶，1月24日，知名主播死亡宣告因在原戰旗平台疑似打女友造成惡劣影響，後復出直播後被鬥魚平台封殺。死亡宣告也在自己的微博中表示感謝在鬥魚的20天，200小時直播中，直播帶來的快樂。「最後一句對不起，兄弟們，我的錯。」
「死亡宣告」李威俊曾在直播中毆打女友
不幸的是，兩人正好撞在了槍口上。這幾天，中央網信辦等多部委聯合印發《關於嚴格規範網路遊戲市場管理的意見》(以下簡稱《意見》)，部署對網路遊戲違法違規行為和不良內容進行集中整治。
《意見》指出，我國網路遊戲文化內涵缺失問題較為突出，部分遊戲格調不高，存在低俗暴力傾向，個別作品歪曲歷史、惡搞英雄，價值觀念出現偏差，觸碰道德底線。網路遊戲沉迷問題較為突出，對一些青少年身心健康造成危害，產生負面社會影響。部分企業主體責任缺失，低俗營銷、誘導消費現象嚴重，用戶權益保護不力，無序競爭時有發生，私服外掛等侵權盜版行為屢禁不絕。
此外，還提到對價值導向嚴重偏差、含有暴力色情等法律法規禁止內容的，堅決予以查處；對內容格調低俗、存在打擦邊球行為的，堅決予以整改；對未經許可、擅自上網運營的，堅決予以取締；所有網路遊戲企業都要認真進行自查自糾，自覺抵制和清除不良內容。影響力大的遊戲企業要帶好頭、作表率。
惡性競爭式挖人
然而，一個有趣的現象是，不論是孫笑川還是死亡宣告，在被鬥魚封殺後，都被YY或虎牙接盤。作為虎牙母公司的YY，還是美股上市公司，如此置若罔聞的監管顯然是讓難以理喻。
而遊戲主播密集跳槽的時間節點也值得玩味，2017年幾個月時間內，平均每個月約有兩位頭部遊戲主播流動。但僅僅在去年11月和12月兩個月內，鬥魚就有8個主播被虎牙挖走，多數屬於違約跳槽。此外，熊貓直播也有兩個主播加入了虎牙。虎牙挖到的主播，均為各平台的頭部主播，號稱平台的流量擔當。
事實上，在直播變現方式單一的商業模式下，主播已經成為直播平台核心資產。頻繁挖人的好處很明顯，能夠迅速擴大流量和用戶基數，但如何留下這些主播是一個無法迴避的難題。而主播身價如果被惡意哄抬，造成行業惡性競爭，不利於行業的良性競爭發展。所有頭部主播都擁有龐大的粉絲群體，而公然撕毀合同，毫無道德負擔的行為給粉絲傳遞了一種極為錯誤的價值觀。同時這種不負責、沒有承擔的表現在虛擬的直播世界裡會埋下隱患。
同樣，對於挖角的平台來說，招攬頭部主播雖能起到立竿見影的效果，但這種急功好利的做法，對自己的平台及整個行業長遠發展而言無異於竭澤而漁。
當然，所有人都清楚，教人難，而挖人易。事實上，類似鬥魚等直播平台，均投入巨資培養自己的主播，打造知名IP，配合正在成熟過程中的主播藝人經紀，將平台發展與主播發展緊密結合起來。比如，鬥魚曾成立人才青訓基地，給自己和直播行業輸送了大量主播，形成一個良性的閉環人才生態系統。
既當裁判員，又當運動員？
除了瘋狂挖人，虎牙的平台數據也被人質疑和詬病。
2017年年末，英雄聯盟世界S7總決賽在北京舉行。總決賽結束後，一個名為「小葫蘆」第三方數據檢測機構發布了一份直播平台S7期間彈幕總數據排行榜，在這份排行榜中，虎牙被列為榜首。
隨後，這個排行榜引來網友集體吐槽。首先被質疑的彈幕內容。網友的截圖中發現，在比賽中戰況毫無波瀾時，虎牙直播的彈幕也頻繁會出現「八個6」的相似內容。網友通常會在出現一波精彩操作或擊殺時在彈幕打出666這樣的字樣，但是高度統一的8個6彈幕明顯有認為操作的嫌疑。
在Alexa上，打開虎牙的網站瀏覽量，總決賽期間每天的訪問人數在6-30萬人左右，但是彈幕總數卻驚奇的達到了6000萬，數據差距之大，令人難以想像。
緊接著，有網友爆料，小葫蘆也跟虎牙的關係頗為曖昧。根據網友的爆料，小葫蘆所屬的企業為竹筏科技（北京）有限公司。葉探花查詢天眼查發現，該公司副董事長為曹津。在曹的名下有一家廣州多玩信息技術有限公司，他是這家公司的法人，而該公司的董事長正是李學凌。
換句話說，小葫蘆其實就是YY旗下的一家數據監測機構，也就是自己既當裁判又當運動員。
除了強行製造虛假榜單數據吹捧自己之外，為了營造虎牙直播平台用戶活躍的假象，虎牙更是強行在平台直播間里添加機器人彈幕，製造平台虛假繁榮的現象。
不過，除了用機器人，真人水軍也相當兇猛。兩周之前，一家電競玩家社區論壇曝光虎牙直播涉嫌「黑公關」，水軍的工作內容、流程、薪資等一一被曝光，知乎、虎撲、NGA等各大社區論壇發帖、回帖更是明碼標價。據爆料者稱，這支水軍組織管理分工完善，管理者發布目標主題，小團隊分發具體內容，將帖子傳播到目標網站、論壇、貼吧。
如何上市？
據不完全統計，2016年中國大陸提供互聯網直播平台服務的企業超過近200家。根據截至2016年6月份的統計，網路直播用戶規模達到3.25億，佔網民總體的45.8%。
而近200家直播平台大同小異，模式單一，盈利模式均以打賞分成為主，與此同時，各個平台的頭部當紅主播資源有限，對於流量以及主播的爭奪就顯得異常殘酷。在這種競爭之下，融資困難和無法持續提供優質內容的直播平台相繼被淘汰。優秀的主播等資源進一步向頭部平台聚集，形成了目前為數不多的幾家直播巨頭。
不論是瘋狂挖人，還是涉嫌數據造假，虎牙背後邏輯顯然是劍指資本市場。今年年初，彭博社就曾報道，虎牙直播尋求赴美IPO，至少募資2億美元，但並未披露具體估值情況。
但據近日《華夏時報》報道，虎牙當前的估值已經接近20億美元，並最快於今年第二季度在美國上市。這與此前YY創始人李學凌在出席某論壇活動時表示，虎牙直播將於2018年在香港上市的說法截然不同。
而在此之前，虎牙曾籌備在港股上市，歡聚時代首席財務官金秉在 2017 年11月的業績電話會議上透露，第三季度虎牙的虧損縮小到了1010 萬元，而去年同期虧損為 1.59 億元。但這並不符合港股上市的財務審核中「單季度盈利必須超過2000萬港幣」的硬性要求。根據Alexa的數據顯示，虎牙的月平均流量僅為18萬多，三月平均流量也只有20萬左右。
如此急於上市，或因虎牙承受著巨大的財務壓力。有媒體報道，虎牙直播之所以在沒有基石投資者的情況下執意上市，從表面上看是實力強大，但實際上卻是資本需求壓力巨大。甚至有業內人士指出，從虎牙直播成立至2012年至今，僅有一筆資金進入。
從公開報道可知，2012年成立至今，虎牙直播僅僅在2017年5月宣布獲得了A輪7500萬美元融資，而其最大的競爭對手鬥魚方面早已完成了D輪融資。
由此可見，虎牙上市的迫切在於緩解財務壓力，在頭部競爭中至少不要被競爭對手拉開太大差距。
然而，兩者的差距似乎在不斷拉開。按照最新的一組數字，鬥魚的註冊用戶接近2億，相當於全中國有六分之一的人上鬥魚，而主播人數達到400萬，而具體到遊戲直播上，虎牙仍難以望其項背。
由此，不難理解虎牙半年來的種種驚人舉動，試圖通過短時間內補上產品短板，以一個全新的面貌出現在資本市場。儘管對於IPO的企業來說，講故事是一項必不可少的能力，但可以肯定的是，不論是中國大陸、香港還是美國，都無法接受一個編造、虛假的故事。
虎牙上市，仍然任重道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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