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看守所的48小時
我是學政治的,幾年的學習對我的公共意識帶來了潛移默化的影響,自由主義深入我心。對於我們的政府,我一直是嗤之以鼻的。但想不到畢業半年,我竟切身體驗了一次個人與政府暴力機關對抗時的無奈。
時隔一年了,我已經換了一份工作,這件事情給我帶來的心理陰影已經逐漸消散,我也開始願意和人談起這件事情而不覺得難為情。畢竟人生苦短,有些事情該過的就讓它過去吧。
那是一個冬天的下午,太陽時隱時現,我和我的同事以及另外3名促銷員正在進行公司的活動宣傳,街道上人車稀少,突然來了兩輛警車一前一後停下來,下來五六個警察二話不說就把我們帶上了警車,我們還不知道自己幹了什麼就被帶到了派出所。
先後經過數次的談話了解情況,中間包括長時間的等待,我以為就可以讓我們走了;沒想到接下來竟對我們進行採集身份信息和「審訊」,我心裡默想看來今天是出不去了。晚上8點多的時候,公司給我們帶了盒飯進來,我竟想不到,吃了這頓飯,下一頓飯是2天後的事情了。晚上9點多的時候,我們被帶到派出所的關押室,門沒鎖,但是有一名警員看守著我們。不久另外3人被放了出來,只留下我和同事兩人。
凌晨一點的時候,我們被帶了出來,派出所方面要我們在一張紙上簽字,然後好把我們送去看守所拘留5日,罪名是「破壞公共財產」。面對這莫須有的罪名我拒絕簽字,但派出所方面說:「你不簽是吧,不簽一樣可以把你送過去拘留」。我沉默了,我知道這時任何言語或行為上的抵抗都是徒勞的。
車子在漆黑的夜色中行駛了數分鐘就到了看守所,裡面荷槍實彈的士兵與在派出所的感覺完全不一樣。我們被帶進屋裡,這次沒有繁瑣的手續與漫長的等待,很快,看守所的人把我們身上的錢、手機、鞋帶和眼鏡都拿掉了,帶我們經過兩道鐵門,進到了內場,指了指一間屋子裡丟在地上的被子要我們拿上,然後又在一個屋子裡拿了盆、口杯和毛巾等東西,最後把我們帶到了走廊的一處鐵門前,打開鐵門讓我們進去,然後關上門就走了。
那是一間很高的屋子,屋子不大,角落裡有一個水龍頭,頂上是玻璃;屋子旁邊有一個門連著另外一個狹長的屋子,也很高,里有一條狹長的「木板床」,最裡面的角落裡有一個骯髒的「茅坑」,沒有任何遮擋,離床就五公分不到。屋子裡3米高的地方有一台電視,接近天花板的牆上有一個供看守人員觀察的缺口。低一點的地方也有一個送飯的缺口。這是看守所的大致情況。
我環顧著四周,發現木板床上躺著一個人,身上蓋了至少2條被子,顯然他對我們的到來很驚訝,身處這樣的境地,也只能默默接受,我把又臟又有一股味兒的被子趟開在木板上墊一邊蓋一邊,穿著衣服蜷縮起來以減少熱量散失。同事有一句沒一句的和那個人聊著,無外乎是一些為什麼關進來,關了多久了的話題,對此我實在是提不起興趣,連說話我都覺得是浪費體力。不知不覺居然睡著了...
第二天被電視播放娛樂節目的聲音吵醒,至今我都記得這節目叫「開門大吉」,每天上午有一個小時的看電視的時間,但是我連扭頭都懶得扭了。就一直一動不動的蜷縮著。到了中午飯點,另外一個「獄友」動作麻利的從被子里爬起來把一個飯盆從窗口伸出去打飯,然後在一邊吃的「津津有味」。我和同事拿了兩個沒洗乾淨的盆也打了兩盆飯,但舀了兩下實在是放不進口,說的難聽點這飯給狗也不一定會吃。
把飯倒掉,繼續睡覺----一直到晚飯的飯點,想想中午的飯菜,我們乾脆不吃了。晚上另外一個「獄友」被轉移走了。然後空曠的屋子裡只有我和同事兩個人了。偶爾會聊上一句,但大多數時候都是蜷縮著睡覺,沒有吃飯也就沒有熱量的攝取,本來就陰冷的屋子就更冷了。
不知不覺,到了第三天早上,又餓又渴,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這才意識到已經2天滴水未進滴米未沾了。我和同事說實在堅持不住了,打算在中午吃點飯。然後顫抖著起來去外屋的水龍頭喝了一點水,把碗用水沖了一下準備盛飯。到了飯點的時候,看守人員打開天花板處的窗口,要我們準備一下出去!
我們欣喜若狂!飯也不吃了,然後經過半個小時漫長的等待,門開了,我們被帶了出去,外面異常的冷,經過兩扇鐵門,進到來時的屋子,公司的一個同事早已在屋外等,領了手機等物品,我們一同往看守所的鐵門方向走了過去....
得知我們兩天沒吃飯,公司的同事把我們帶到飯店點了很多菜。吃飽之後,我們回到賓館洗了個澡然後在床上躺著睡了一覺。
重獲自由的時刻,我才知道自由的可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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