訴點離殤，寫給老大

最新 02-05

我在北方沒有暖氣的寒夜裡，貓在電腦前。右邊是一盆被我照顧的生意盎然的綠蘿，看清讓人清爽。左邊是一杯熱騰騰的檸檬水，我用來暖手的。

那麼，老大，你呢？

你在南方的深夜，是否也一樣滄桑伏案，左右不是各種儀錶，就是各種圖紙。頭上是臟髒的安全帽，深邃的眼裡凈是思鄉的愁緒。

也可能，疲累一天的你，此刻早就在做春夢了吧。

我特別感謝，在我荒誕的傻逼的時光里，與這麼一幫子深情的人，有如此深厚的關係。你我皆俗人，但難得我們的感情不落俗，高尚的讓我不知該如何歌頌。

我知我心裡如何珍視這些美好，我總怕文字難以恰如其分表達我心。若太普通，必然失以力度，若太華麗，必然落於矯情。但，總要去嘗試，這麼多動人的故事，總要有個人記錄，倏爾一生，難得美好。

浮沉於歲月中的你我，彼此追風趕月，彼此山水人生，彼此經風歷雨，彼此喜怒哀樂。苟且於眼前，迷失在遠方，看著理想遙不可及，在時間的風塵里顛沛流離。

十二年前，並不是這樣的。

像是回到了那個夏天，看著一張張稚嫩的臉龐，乾淨清澈，不惹風塵。像是回到了年少無知，簡單活力，荒誕而深情。難以忘懷的青春就躺在記憶里，偶翻波瀾，泛起漣漪。我們年輕且感傷，提及青春，語焉不詳，眼中滿是迷離婆娑。

那個時候，並未散落天涯四海為家的我們，在西北偏居一隅的小農村相遇。為了詩和遠方，我們這些有志青年聚在一起，志在仗劍天涯。說人話就是，為了有書讀，一起一頭扎進了那所有故事但條件艱苦的鄉村初級中學。

大哥，恕我有眼無珠，我並沒有在入學的時候知曉您的鼎鼎大名和光輝事迹。我們彼此活在不溫不火中，在第一次考試到來的時候，你過你的，我過我的，可以說很各自安好了。

真想念那個時候，我們比的只有我們自己身上的東西。我們攀比的只是學習成績而已，像那麼單純的歲月，就該被留戀一輩子。

第一次考試，我不是第一，你也不是第一。可是名列前茅就足夠吸引人了，第一的那個妹子，你先坐好不要動，我給你去買點橘子。以後有你的故事，且慢些期待。

人無癖不可與交，以其無深情也。人無瑕不可與交，以其無真氣也。人無痴不可與交，以其無深情也。人無趣不可與交，以其無真氣也。四點你都有，可是劑量似乎大了點。

遺憾的是，我們不是一個班的，所以依舊你過你的，我過我的。偶爾在學習上較個勁兒，和而不合。

整個初中如果有人說誰不要臉是第二的話，你絕對是當之無愧的第一。

歲月模糊了好多記憶，但好在感情熠熠生輝，歷久彌新，醇香凜冽。

你應該記得，我們第一次親密接觸，是你主動找茬上門的。初一下學期的期中考試您還有印象吧，考第一的人可不能忘啊。你帶著我們另外一個兄弟找上門，在我午休剛醒來穿鞋的時候，把你考了第一這個好消息告訴你兄弟我。可在當時，我除了尷尬以外的唯一想法就是：

這小子太高調了，欠虐，此仇得報。

誰能想到就是這樣一個不好的第一印象的人，最後成了我的老大，心服口服的老大。

生活太平淡無奇了，所有的變化都悄無聲息，沉悶的讓人無聊。

在那些平淡無奇的日子裡，我們每天醒的比太陽要早。在凌晨四五點的恬靜鄉村，手捧書卷，靜靜聽學校旁的小河潺潺水聲。也曾爬到樓頂，看著閃爍的啟明星，談天說地。有時候也會在教室明亮的燈光下奮筆疾書。

彼時，我們都是老師眼中的聰明孩子，無所不能，每天腦子裡只有學習。我們那一幫子也算得上是學校里最有學識的一幫人了。

好像，我們再也沒有像那會那麼努力過。

平淡的時光也是倏而一晃，青春期該有的，我們都有，各自在各自的班裡風生水起，依舊少有交集。

由於鄉村學生流失率高，初三的時候，原來僅有的兩個班被強行拼湊成一個。剛開始，很多人都是帶著負面情緒的。對陌生事物的接受總是需要一個過渡期。我們的故事在這個時候，才是真正的開始。現在想來，那時我們是該有多麼慶幸。

有些人聚在一起會自然而然熟絡，也許有趣的靈魂總會契合的。我們湊到了一個宿舍，與另外兩個志同道合的兄弟一起給平淡的青春增添了濃墨重彩的幾筆。

在那個物資匱乏的小鄉村，我們一起架過爐子，奢侈地煮著吃速食麵，加雞蛋就是豪華套餐了。人多了，錢就湊一塊花。四個人輪流為腐敗買單，初三一年吃了整個三年的零食。無數個晚上，四個人在窸窸窣窣中消滅著各式各樣的零食。按照年齡，你最老，於是你就成了責任最重的老大。我們從沒叫過你大哥。

都是重情義的人，所以可以深情以共。那些薄情的人永遠不明白深情的人為何如此簡單幼稚和稜角分明。我們就這麼相依為命地生活了一年而已，我回想起我的初中，卻大多是和你們在一塊的愜意生活。

我還記得我有一次生病了，發著高燒。給我打的飯我吃不下，你們湊錢買牛奶，可總不見好轉。是老大你陪我去的診所，大清早，我高燒走不動路，你攙著我，一副沒睡醒的樣子送診。診所的醫生給我們煮了速食麵你還記得嗎？我不知道後來我那麼喜歡吃煮的速食麵跟這個有沒有關係。不過，跟你們一起吃過的速食麵，是我吃過最好吃的。

我們一起打群架，你赤手空拳干倒手持棍棒的別人。腰上挨了兩棍二話不說，著實說戰鬥力爆表了。我們一起喝酒，我總喝不過你。我們課堂上一起較勁，各有輸贏。

臨近中考的那段時間，好像是最快樂的一段時間了。每天在你這個老大的帶領下，一人一本書，然後找某個角落嬉戲打鬧，談天說地。我們年少輕狂，不管不顧地在那些荒誕時光里無憂無慮地活。再也沒有過那麼些簡單而明媚的時光。

老大在哪都不是消停的人。整個高中三年也沒曾消停過，雖然我們不是一個班，但整個年級還是經常有你的傳說。我曾親眼見過你「調戲」女生，把人家直接逗哭。我也曾耳聞，你調皮搗蛋到把頭撞牆上，最後親眼看你貼塊紗布。大學就更加瘋了，怎麼瘋的我不甚了解。斑斑劣跡，我都懶得說你。自己心裡可有點數？

人總是有各自的生活要過，高中大學都過得很快。在很久之後我們在一次次相聚之後，一次次伶仃大醉的時候，才明白彼此更多的事情。

大學臨近畢業的時候，本想去呼市打擾一趟，終究未能成行。我怕打亂他規劃，他以為我有事要做。

老大是我們最牛逼的老大。因為他談過的女生最多，走過的地方最多，喝過的酒也最多，當然吹得牛逼也可能最多。

我不得不調侃一下老大的感情，讓他難受一波，不然就白辛苦我大晚上熬夜了。我始終覺得一旦男生真正愛一個人，要比女生深情的多。老大愛的那個，比認識我的時間都要久了。愛而不得，我想像不到比這讓人難過的事情了。可能唯一能讓我們有所欣慰的是，那個人過的幸福。

生活本是酸澀的檸檬，我們窮畢生之力不過是想讓生活能夠變成香甜的檸檬汁罷了，佐料是我們的經歷。誰都有不得已的苦衷，誰都有無能為力的時候。

很多年以後或許很多東西能夠釋然，但對一個人的愛，一點都不會淡，會淡的，都是假的。

我不信他過得是自己想要的人生，可是既然他選擇了，這個人這輩子不會認慫的。我也曾狂妄地指責他自作自受，我也曾貿然認為他太過輕易放手，我也曾問過他後悔與否。直到多年以後，在自己生活經歷中方才懂得，人生迷路漫漫，很多時候，一個人無法左右很多事情。也學會慨嘆，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還有遠方的苟且，我們執著於逝去的無法實現的東西，也愛追逐虛妄的理想，最終還是要接受現實，就算我們不接受，也終歸被迫接受。

所以，他看著像個花花公子，其實內心深情的很。

認真過後是隨意，深情過後是薄情，竭力過後是敷衍。從此尋花問柳，閉口不談一生廝守。從此紅燈酒綠，再不想牽誰的手。從此放下離愁，生生世世酒敬自由。

時間顛沛流離，青春都餵了狗，老大不小的你，可別打了光棍。

我們說好了，等你回來喝頓好酒。你是否跟我一樣，迫不及待。如果我喝醉了，不用說，你也會跟以往一樣，照顧好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