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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你的生命只剩下24小時,你會選擇做什麼?

各位書友晚上好,今天我們一起共讀《阿彌陀佛么么噠》第一章《一個孩子的心愿》。如果有一天,末法來臨,人性扭變,願這顆普通的種子能被按圖索驥的人們發現,願人們能夠知曉,這個世界,曾經來過一個普普通通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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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里的夫妻

正月的麗江非常熱鬧,街上遊人熙攘,小酒吧里熱氣騰騰。台階上都坐滿了人,恣意的享受著假日時光。

這時,一對夫婦走進酒吧,並排坐在小屋的角落裡,緊張而又局促,手都不知道往哪裡放。

那天來的大都是眉飛色舞的年輕旅人、學生、職員、背包客,一個比一個年輕。中年人就他們這對。

過時的手提包,素色的衣裳,廉價的皮鞋,簡樸又整潔,帶著幾分普通人的隆重。

一看就是不經常出門旅行,襯衫扣得嚴實,頭髮梳得一絲不亂,好似出差。

應該是來自某個小城,安分守己一輩子的工薪階層。

我一進門就感受到他們熾熱的目光,雙眼裡寫滿了孩子般的期待和慌張。於是,我在兩人的對面坐下,點點頭後微笑,算是打個招呼。

緊接著兩人的反應嚇了我一跳,他們如同受驚一樣緊緊攥住對方的手,四隻眼睛愈發閃亮,死盯著自己,好像勾子一般。

之前認識么?我表情很奇怪?還是出了什麼事情?

沒等我開口詢問,中年女人倒吸一口一口氣,猛的說出一句話:終於找到你了,大冰。

她顫抖著聲音探問:聽說,你是一個一諾千金的人。

誰造的謠?我慌忙擺手否定,卻只看她雙手合十,如同在佛像前祈願一樣,閉上眼睛:求求你,求求你幫我們一個忙。

夫妻兩人原來是農村中學教師。在浙江省青田縣海口鎮,教書育人,安貧樂道。

這次兩人專門到麗江來,就是為了找我,希望他們能幫自己的兒子一個忙。

他們的兒子叫越陽,98年出生的一個孩子。

-02-

他是一個好孩子

他的母親看著我的眼睛,著重強調說:越陽是個好孩子。

他們都是農村中學教師,陪學生的時間要多過陪兒子的時間,但兒子從小就十分懂事,早早的學會了一個人吃飯,睡覺。早上醒來自己穿好衣服,就輕手輕腳的去上學。

老師有時候很忙,沒什麼時間,有時候過節都不知道,但是兒子會做好卡片在教師外面等著她,出來後揮著卡片喊:媽咪,節日快樂!

別人家都是母親哄孩子,但他們家卻是孩子哄母親。有次帶他去越陽火車站廣場玩,因為粗心和他走散了,滿廣場的找他,找遍了廣場也不見蹤影。

不知所措了好久,然後穩定心神報警時,電話來了。越陽在電話里大喊:媽媽我找不到你,自己先跑回家了,在樓下的小店裡,很安全,你別擔心我,別哭啊。

那個母親說著說著,聲音明顯沙啞起來。我遞給她一杯水,她只是捧著,沒有喝。

真的,他從小就很懂事,心疼人。她認真的看著我繼續說。

越陽的成績一直名列前茅,學校里什麼活動他都參加,光是象棋比賽的證書就有厚厚一摞。

教練說他是象棋好苗子,讓送去省城好好培養,但他只說這是興趣,不要家裡花錢,怕累到我們。

他還喜歡音樂,學過小提琴,薩克斯考了十級證書,葫蘆絲在浙江省民樂拿過三等獎。但是這些他都不願意再學,只說最喜歡吉他,但是我們都知道這是因為學吉最省錢。

是我們沒本事賺更多錢讓他學習,他卻驕傲的說家裡兩個老師是最厲害的事情。

越陽吉他上手也很快,在別人爬格子、練和弦的時候,他已經開始自己琢磨寫歌了。

他志向很大,那麼多興趣愛好,卻從來沒有耽誤過學習。從青田小鎮考到省城中學,成績都是最優秀的。

還考上了赫赫有名的杭州市文暉中學。

-03-

突如其來的噩耗

去學校報道的那天,他手裡的行李是最簡樸的,肩上的行禮也是最特別的,是父母為了慶祝他考到省城,送他的一把吉他。

這是他從小到大,收到的最昂貴的禮物。

2013年發生了很多事情,廈門BRT快線起火47人殞命,H7N9型禽流感蔓延大片中國中東部地區。公眾領域的大事情被人們關注、關心、銘記或者遺忘。

而也是在這一年,一個孩子毫無徵兆的病倒了,父母一夜間忽然蒼老。

沒有幾個人會去關注這件小事。

大部分人懶得去關注毫不關己的事情,健康的人也不會去關注什麼導致生病。也不會關心這種病的發病率在城市兒童中,已經上升了13%。

越陽病了,15歲,白血病。

母親講到這裡流著眼淚,用我寫過的書里的話說,或許這就叫做「命運善嫉」,但是她又疑惑, 他們有什麼好嫉妒的呢?他們做錯了什麼,非要懲罰這麼好的一個孩子。

聽到這裡,我以為夫婦兩人是想要求我幫他們籌款,治療越陽。但自己也不是什麼有錢人,就誠實的向他們交代了自己的經濟能力。

夫妻兩人連連否定,說大冰你誤會了,我們不是來找你要錢的,我們雖然做了一輩子窮教書的,窮歸窮,還是有骨氣的。

我疑惑了,孩子病了不在醫院看護,還千里迢迢專門找我,不是為了錢,那是什麼原因?

夫妻兩淚眼婆娑的告訴我:越陽已經死了。

本來經過一輪殘酷的化療之後,他已經有了康復的跡象,而且回到學校去上課,還取得了非常好的成績。

他總是這麼棒!不管是不是生病!父親說著,低著頭愈發佝僂,鼻尖上清楚的懸著一滴眼淚。

-04-

來過這世上

就在大家都以為他痊癒的時候,7月份的骨穿報告出來了:骨髓里的壞細胞反跳,醫生建議要連續打四到六次的化療才行。

化療的有多痛苦,不經歷的人的永遠不會懂,那不是人遭的罪,每次都像上刑一樣,這麼小的孩子要承受這些,都不知道是靠什麼堅挺下來的。

而且第五次化療後,骨穿報告顯示壞細胞比七月份更多了,是真正意義上的複發。

瞞不住了。夫妻兩人把消息告訴越陽後,他卻出奇的平靜,說沒關係,可以繼續接受化療。就像一個成年人懂事,難過失望的話,明明可以哭出來喊出來,但是他卻反過來安慰我們。

最後只剩下骨髓移植這個希望,但還沒等手術,醫生就下達了病危通知,只說,孩子沒救了。

壞細胞在那兩天里瘋長,已經無法挽回了。2015年2月11號,奇蹟沒有發生。

15天後,夫妻兩帶著兒子的遺願到麗江找我,這是他臨死前唯一的願望:來到這個世界,都沒來得及留下點什麼,就要走了。希望能找到大冰這個人,是個作家也是歌手,把我寫的歌詞交給他吧,譜一個曲子做出來。

然後,夫妻兩人把越陽寫的歌詞交給了我。是一個U盤。我接過來,答應了。

原來以為U盤只是存了一段歌詞,沒想到還有他臨死前寫的一段話:

如果運氣不好,我願意無償捐獻我的眼角膜和器官給需要的人;生病後很多人給我捐款,剩下的錢請給其他白血病孩子用吧;爸媽去領養一個妹妹,我從小就想有個妹妹,還有想養一隻小貓,請媽媽幫我養一隻吧……

剩下的,都寫進了歌詞里。他只是想留下點什麼,也給失去心理支柱的父母帶去一點點活著的暖意和動力。

做好歌后,我把它發表了。

這是個普普通通的孩子,留下的,來過這個世界的痕迹和證明。

結語:書友們,今天共讀就到這裡。善良是一種天性,也是一種選擇,選擇了善意,是選擇了光明,也是選擇了一種永恆,雖然人性在每個人身上的幸會都只是剎那。明天見!

作者:木木木,伴讀書房優秀領讀,想成為森林裡的蒲公英,在離太陽最遠的地方播下種子,在時光里分享有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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