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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婚姻的絕對信仰,決定了一個人是否值得被愛

一個丈夫對各種反對婚姻的看法的回應

克爾凱郭爾

我親愛的讀者!如果你沒有把時間和機會,把你生命中的十來年用在週遊世界上,去看一看一個地球環航者所要認識的一切;如果你不具備能力和條件,通過對一門外語的多年練習,進入到各個民族向探研者展示出的性格差異性中,如果你不是想著去發現一個新的將同時取代哥白尼體系和托勒密體系的天體系統,那麼就去結婚吧;如果你具備去做第一件事的時間,做第二件事的能力,做最後一件事的想法,那麼也去結婚吧。

儘管你沒能夠去看遍全球,也沒有在許許多多舌頭中說話,也沒有在天上變得聰明,你不會後悔,因為婚姻是並且一直會是一個人所做的最重要的探險旅行;與一個丈夫對生存的認識相比,任何別的對生存的認識都是膚淺的,因為丈夫,並且只有丈夫,是真正地深入進了生存之中。

事情確實是如此。沒有任何詩人能夠像那位詩人講述詭計多端的尤利西斯那樣地說你,他見識過許多人的城邦以及他們的性情,但問題是,如果他留在家裡與珀涅羅珀在一起的話,他是否就不會得知同樣多的同樣令人愉快的事情呢?如果沒有別人這麼認為的話,那麼至少我妻子有這樣的看法,並且,如果我不是在極大的程度上出錯的話,我可以說,每一個妻子都這麼認為。

一個這樣的大多數稍稍大於一種簡單的大多數,更多是因為如果一個人讓妻子們站在了自己的一邊,那麼,他肯定就也讓丈夫們站在了自己一邊。固然,進入這一探險的只是一個小小的旅行團,不像那些五年十年的探險旅行那樣有著一個人數很多的圈子,我要請大家注意一下:這個圈子一直是一個同樣的圈子;但反過來看,這樣的事情則是為婚姻而保留的;去建立起一種特殊類型的相識關係,這種關係是在一切之中最奇妙的,並且,每一個新到者在這種關係之中一直都會是最受歡迎的。

因此,讚美婚姻,讚美每一個稱頌婚姻之榮耀的人;如果一個新人敢於允許自己說一下自己的看法的話,那麼我就要說,正是因此這讓我覺得如此奇妙,因為一切都是圍繞著各種瑣碎的小事,婚姻中神聖的東西通過奇蹟使得這些小事變成對信者而言是意義重大的事情。

所有這些瑣碎的小事則又有著這樣不尋常的特徵:我們不可能在事前對之有任何預測,它們是無法通過粗略的估量來被完全列舉出來的;但是,就在「理智靜止不動、想像力完全走上歧途、算盤完全打錯、睿智陷於絕望」的同時,婚姻生活則闊步前進並且通過這奇蹟由榮華變為榮華,無足輕重的東西通過這奇蹟變得越來越意義重大——對這信者而言。

然而,一個人必須是信者,一個不信仰的丈夫是最乏味的戶主,一個真正的家庭害蟲。如果一個人和其他人一同外出,興緻勃勃地想要觀賞自然魔術中的各種實驗和嘗試,那麼在這時最要命的事情就是:在這外出的人眾之中有一個煞風景的人,他從開始到結束什麼都相信,但卻又沒有能力對這些魔術表演做出任何解釋。然而人們卻會忍受這樣的一種要命的事情;畢竟人們很少這樣外出。

另外,有這樣一個酸溜溜地發霉的看客在一起,人們就會獲得這樣的好處:他到時候會參與表演。在通常,教自然魔術的教授會搞定他,讓他充當蠟燭,用他的聰明來為大家帶來娛樂,就像阿爾夫用自己的愚蠢來逗笑。但是,一個這樣的怠憊丈夫,他就應當像一個弒父者一樣地被裝進一個口袋扔到水裡去。這是什麼樣的痛苦啊,去看一個女人竭盡自己的嫵媚可愛來使他信,去看他在接受了使得他有資格作為信者的儀式之後只是在敗壞切說「敗壞一切」,因為不開玩笑,以諸多方式看,婚姻正是自然魔術中的嘗試,並且這婚姻之嘗試確實是奇妙的。

去聽一個自己不信自已所說的東西的牧師說教令人作嘔,更令人作嘔的則是去看一個相對於自己的身份狀態而言沒有信仰的丈夫,更令人反感之處是:因為聽者們能夠離開牧師,但一個妻子卻無法離開自己的丈夫,無法這樣做,不會這樣做,不願這樣做,一但甚至這一事實都無法使他信。

通常,人們只談論一個丈夫的不忠,但一個丈夫對信的缺乏是同樣糟糕的事情。信是唯一被要求的東西,並且這信讓一切圓滿充實。讓理智和睿智和精藝去估測、算計和描述「一個丈夫應當是怎樣的」吧,只有一種品質使得他值得被愛,這品質就是信,對婚姻的絕對信仰。讓生活中的經驗試圖去決定「一個丈夫的忠誠所要求的東西是什麼」吧;只有一種忠誠,只有一種誠實是真正值得愛的,並且在自身之中藏有一切;是對上帝、妻子及其身份狀態的誠實,使丈夫拒絕否認奇蹟。

我選擇寫一下婚姻,這對我也是安慰,因為,在我放棄了所有其它技能的同時,我只強調一樣東西:信念。

我在自己的內心之中知道我有這信念,並且與我的妻子共同地知道這一點,這對我來說極其重要。因為,即便女人出於本分應當在信眾的集會中保持沉默,並且不去與友誼和藝術有任何關係,但關於婚姻所說的,本質上應當是這樣的:所說的各種看法是獲得了她的同意的。這並不意味了她應當知道怎樣帶著批判性的態度去估量一切。這種類型的反思並不適宜於她。但是,她應當有著絕對的否決權,她的同意必須被當作某種招致足夠安全的東西來尊重。這樣,我的信念是我的唯一合理依據,而對我的信念的擔保則是責任的分量,。我的生活,正如每一個丈夫的生活,就處在這責任之下。

固然,我並不覺得這分量是一種重壓,倒覺得是一種祝福。固然,我不覺得這一結合是捆綁性的結合,倒覺得它是解放性的結合。但這條使我們結合的帶子在那裡,不!這無數條帶子,通過它們我被綁定在生存之中,正如樹通過樹根許多分叉的根須而被綁定在它的存在之中。假定一切事物為我而改變,偉大的上帝,如果這是可能的話,假定我覺得自己因為結了婚而被綁定,那麼,與我的悲慘相比,拉奧孔的悲慘又會是什麼;因為一條蛇不可能,並且十條蛇也不可能,像婚姻生活這樣地,緊攫著,並且如此令人驚恐而不斷束緊地纏繞住一個人的身體。

婚姻生活以幾百種方式捆綁著我,結果就會是以幾百條鎖鏈來束縛我看!如果這是一種擔保的話:在我覺得快樂滿足並且感恩卻又不停止我塵俗的幸福的同時,我也預感到那可能會沿著這條路而降臨於一個人的恐怖,預感到一個作為丈夫的人所營造的地獄——作為丈夫 。他想要讓自己擺脫束縛,但卻因此只是不斷地發現這對於他是多麼不可能;他想要砸斷一條鎖鏈但卻因此只是發現又有一條更具伸縮力的鎖鏈永遠地捆綁著他——如果這是足夠的否定性擔保,擔保了我在這裡所能說的東西不是閑暇間突然冒出來的胡思亂想、不是為了要坑蒙別人而狡猾地設計出的虛構臆想,那麼,人們就不應當蔑視我所能說的東西。

我絕非博學,我也不要求自己博學,如果我痴愚得足以讓自己有這方面的想法的話,那麼這隻會讓我覺得煩;我不是辯證思想家,不是哲學家,但只是根據自己有限的能力非常尊重科學和由各種卓越的天資出色者們所提供的解釋生命的一切說法。然而,我是一個丈夫,在婚姻的事情上,我不怕任何人。

如果有這樣的要求,我會充滿信心並且很愉快地站在講台上,儘管我所能說的東西並不完全適合於在講台上被宣講出來。我無所畏懼地和世上的所有辯證思想家辯論,和魔鬼本身辯論,他不會有可能從我這裡強行剝奪掉我的信念。讓精於吹毛求疵的詭辯家們堆出所有反對婚姻的說法吧,他們到最後還是會放棄自己的觀點。我們很快就能夠把這些說法分成兩個部分:一些反對的說法,如同哈曼所說,最好是以「呸」答之;別的反對則是一個人很快就可以回復處理掉的。

一般說來,我本是個麵皮挺薄的人,我不怎麼能夠忍受別人笑我。這是個弱點,我卻不曾有能力戰勝這弱點;但是如果有人因為我是一個丈夫而笑話我,那麼我在這時就無所畏懼。在這方面嘲笑無法傷害我,在這方面我感覺到一種勇氣,這種勇氣幾乎與一個可憐的法官的生活方式構成鮮明的對立。法官的生活方式就是從家裡走到法庭並且再從法庭走到家裡,老是與文件打交道。將我置於一個頭腦聰明者們的圈子中——如果這些聰明人合謀要使得婚姻成為笑話並且譏嘲那神聖的東西,用所有機智武裝他們,用「對另一性別的模稜兩可關係」所磨利的刺來作為他們譏嘲之箭上的矢鏃,把箭蘸進惡毒之中。這惡毒不是愚蠢而是魔鬼的睿智贏得的惡毒——我不畏懼。

不管我在什麼地方,哪怕是在烈火窯中,如果我要談論婚姻,那麼我就什麼都不會感覺到;我這裡有一個天使,或者更正確地說,我離開了,我在她那裡,她,我仍然不斷地以青春之至福的決定去愛著的她。我,儘管已是丈夫,多年仍然有此榮幸在幸福的最初的愛之戰無不勝的旗幟下戰鬥的我,在她那裡,通過她感覺到我生命的意義:它有著意義,並且有著一種豐富多彩的意義。因為那對於造反者來說是鎖鏈的東西,那對於奴性靈魂來說是沉重義務的東西,對於我則是頭銜和尊榮。就算拿國王的頭銜和尊榮,德·文德爾和哥特爾、石勒蘇益格的公爵等等來和我換的話,我也絕不交換。就是說,我不知道,這些頭銜和尊榮是不是會在來世仍然有意義,它們是不是與許多別的事情一樣,在百年之後被忘卻,我們是不是能夠設想並且進一步地確定,關於這樣一些關係的想法怎樣在回憶之中充實一種永恆的意識。

我尊敬國王,每個好丈夫都這樣做,但是我不會用我的各種頭銜去與那樣的頭銜做交換。在我看來,我的情形是如此;我也喜歡認為,別的每一個丈夫也是如此。確實,這單個的丈夫,不管是遙遠還是鄰近,我希望他也能夠像我一樣。

看,在我的內心深處,我佩戴著我的銜位綬帶,愛情的玫瑰鏈。真的,它上面的玫瑰不是凋謝的;真的,它上面的玫瑰不會凋謝。如果這些玫瑰隨著歲月而變化,它們不會褪色。即使這玫瑰不再是那麼紅,那也是因為它變成了一朵白玫瑰,它不褪色。

現在再看我的頭銜和尊榮,它們奇妙的地方是:它們是如此平等地被分發,因為只有婚姻神聖的公正能夠不斷公正地為等量給出等量,在事物中建立平衡。如果說我因她而是的什麼東西的話,那麼這正是她因我而是的東西。

我們都不因我們自己而是什麼,但我們在我們的結合之中是我們所是。因為她,我是男人。因為只有丈夫是真正的男人。與此相比,所有其它頭銜都是烏有,並且所有其它頭銜其實都預設了這個頭銜作為前提條件;因為她,我是父親,任何別的尊榮都只是一種人為的發明,一種在百年之後被人忘卻的突發奇想;因為她,我是一家之長;因為她,我是家庭的保護人,是養家的人,是孩子們的保護人。

(本文摘自《人生道路諸階段》,原標題為《只有一種品質使得他值得被愛,這品質就是信,對婚姻的絕對信仰》)內容來源:知更社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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