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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國元勛蔡鍔傳奇之四十一:智脫虎口(二)

原標題:護國元勛蔡鍔傳奇之四十一:智脫虎口(二)



蔡鍔(1882-1916)

當然,蔡鍔這次離京出走,是事先經過精心設計的,是與袁世凱鬥智斗勇的結果。


實際上,蔡鍔11月初第一次續假並請求去天津治療的呈文,未及得到袁世凱的批令,就已經離京赴津了。1915年11月6日的湖南《大公報》曾以《蔡松坡請假赴津就醫》為題報道了蔡鍔赴津的情況:


經界局督辦蔡松坡日前因政躬抱恙,待呈請告假。蔡平日辦事極為認真,每日在局辦公自晨至暮,未嘗稍息,兼以將軍府又有公事,夙夜趨公,精神為之耗損。此次告假,實因抱恙頗重,不能不暫行請假,以資調攝,並聞蔡督辦告假後,於日前赴津就醫,俟政躬稍見痊可,當即回京銷假,照常視事。


這就是說,蔡鍔出京赴津是先斬後奏的。不僅出京是先斬後奏,而且蔡鍔出國也是先斬後奏。在蔡鍔身邊時任經界局秘書長兼評議委員會主任的周鍾岳說:蔡鍔託病請假後,潛行赴津,入共立醫院,並囑他將密電及電本攜赴天津。周鍾岳11月16日攜密電及電本赴天津交蔡鍔後,蔡鍔令周鍾岳返京,並要求其接到蔡鍔離津行期後,即代擬續假三月和赴日就醫之呈文送袁世凱。19日,周鍾岳接到蔡鍔已登船離津的消息後,即代蔡鍔擬請假三月並赴日就醫的呈文送袁世凱。由此可見,蔡鍔第三、四次的請假呈文都是周鍾岳替他代擬代呈的。實際上,他早已不在北京了。

關於蔡鍔出京的情況,後來有關蔡鍔的電影、戲劇和小說都有驚險的情節和小鳳仙的幫助。但這些均為藝術創作,並非歷史真實。蔡鍔當時身任將軍府將軍、參議院參政、經界局督辦、統率辦事處辦事員、國防會議副會長等要職,又是袁世凱的「紅人」,去天津治治病且有袁世凱的批令,還用得著偷偷摸摸嗎?當時在京並與蔡鍔過從甚密的李鴻祥曾對這段史實作得過補正。他說:「適蔡患喉疾,發音嘶啞,乃託辭擬赴天津入日人所辦共立醫院治病,向統率辦事處請假一星期。韓鳳樓(此時韓鳳樓已辭去滇軍旅長兼雲南講武堂堂長之職,調京任袁政府參軍—引者)在家為蔡餞行,飯畢韓與我送蔡至前門車站,登火車赴天津。小說《繁華夢》與影劇《自由之花》描寫蔡與小鳳仙故事,皆與事實有出入。蓋小鳳仙年方十四、五,豈有如此遠大見識,竟能慧眼識英雄,有心掩護蔡鍔脫險?唯蔡借小鳳仙作掩護,尚符實情。」周鍾岳也說:「外間所傳蔡公借小鳳仙以脫身,及故與其夫人反目以脫身出京等等,視蔡公為神出鬼沒之人,語多滑稽,頗足以誣衊蔡公人格。」蔡鍔自己後來也說,袁世凱帝制自為之時,「鍔在京師,間數日輒一詣天津,造先生之廬,諮受大計」。梁啟超也說,當時蔡鍔「總是每禮拜跑一趟天津」。這就是說,蔡鍔其時往來京津並無障礙,完全用不著偷偷摸摸。之所以如此,是因為蔡鍔一系列高超的偽裝使袁世凱完全相信了蔡鍔,而對蔡鍔毫無警惕。


蔡鍔到天津後,即入共立醫院,一邊治病,一邊為出走日本作準備。他命何鵬翔護送仍留在身邊有潘夫人攜三女兒淑蓮經上海返雲南(蔡鍔抵京後曾從湖南接來蔡母和劉夫人母女同住,此前已陸續派人護送返湘),又派殷承瓛先行赴日安排,之後與戴戡、陳敬銘著大禮服共攝一影,表示「不成功即成仁」。最後,蔡鍔與梁啟超作最後密商,並相約:「事之不濟,吾儕死之,決不亡命;若其濟也,吾儕引退,決不在朝。」11月18日晚,在所有事項安排完後,蔡鍔從容登上日本商輪「山東丸」赴日本。上船前,蔡鍔還按事先約定,通知留守北京的周鍾岳將後續請假報告送交袁世凱。



 蔡鍔離京前與戴戡(左)、陳敬民合影


殷承瓛受蔡鍔派遣行先期抵日後,即與受黃興的指示前來聯絡的石陶鈞、張孝准、楊源浚等人接上了頭,告之蔡鍔不久將經過日本赴雲南,請設法避去日本新聞記者與密探的耳目,並直赴長崎,預訂與蔡鍔赴香港的船票。因此,蔡鍔抵達日本門司時,石陶鈞、張孝准、楊源浚等人已在碼頭迎接,然後按照石陶鈞等人的安排,換乘火車往神戶。在神戶的一家旅館裡,蔡鍔見到了奉父命由美國美國趕到日本的黃興長子黃一歐。黃一歐後來憶敘了他與蔡鍔會面的情況:

這天他穿的灰色西裝,行囊簡單,面色頗清瘦。寒暄過後,我和張孝准簡略地提到最近在東京的活動以及今後的行動計劃,松坡先生也有所交代,並留下預擬起義文告的抄稿。因他旅途勞頓,談話不多,互道珍重而別。


為了繼續麻痹袁世凱,蔡鍔命石陶鈞以蔡鍔的名義就醫東京,不時向袁世凱政府報告病況,並給袁世凱的親信唐在禮等人寄法帖、古籍等,以給其造成蔡鍔一直在日本治病的假象。


蔡鍔抵日雖然十分秘密,但還是被人發現。當時國內多家報紙對此均有披露。如上海《時事新報》根據駐日記者提供的消息,曾對蔡鍔在日本活動有連續報道。該報1915年12月2日的報道說:


松坡蹤跡,日來忽發見於東京,有人於日人某處見之,詢彼近狀則云:吾辭呈內本曰遷地調理,此行當往熱海避寒,至談及政局,則避不多言,大有憂讒畏譏之意,同學之往見者,皆不肯見,住所亦無一定,往來飄忽不可捉摸,誠不知彼用意何在也。先是東京盛傳湯濟武(按:湯化龍,字濟武)已至,預備歡迎之者極多,到處探訪則又無蹤,無意之中,大名鼎鼎之蔡將軍忽如神龍之見,徒有首而無尾者。人言東京為梁山泊,愛惜羽毛者意有所不屑乎,未可知也。


12月3日的《時事新報》說:

蔡氏抵東京後,留東人士聞之一如飛將軍從天而下,爭往探問,即日本官場中及新聞界亦多有來訪者。惟蔡氏態度頗取慎重,嘗語人云:余以身體不適於北京寒帶之下,昔年留日時每好作箱根之游,其氣候之佳,風景之美,嘗流連於心不能去,不日尚擬偕二三同志重遊舊地。有叩以時局上之意見者,則但答以多病之人,不欲多談耳。


當時日本報紙還說,蔡鍔曾由長崎至東京,屢赴下澁谷革命黨本部運動孫中山,或常至日本之別府溫泉與黨人熟商反袁計劃。


由於行程很緊,蔡鍔在日本稍作安排之後,便由長崎乘船經上海赴香港。行前,蔡鍔給北京的李鴻祥和周鍾岳一信,告訴他們已抵日本,並請其按計劃速準備一切。同時另附一信,要他們轉交唐在禮。在此信中,蔡鍔要求唐在禮奉勸袁世凱「懸岩勒馬」,立即停止帝制活動。他指出:「當籌安會發端之始,輒惄焉憂之,以為事不可為,犯此大難,必釀巨變,適所以禍國家者,波及行政元首。其時尚以為主張此事者,不過少數僉壬欲攫獲權利,或借事以假陷主峰,興風作浪,為此僥倖行險之謀,主峰明鏡高懸,必不墮其術中也。無何機勢蓬勃,薄海騷然,竟將見諸(事實)。……值茲千鈞一髮之候,何忍終守緘默?!伏望轉陳主峰明下命令,停止帝制之運動,確定共和,將此次倡亂諸人,酌予薄懲。」


蔡鍔要求袁世凱停止帝制書


接讀蔡鍔的信後,袁世凱才如大夢初醒,深感上了蔡鍔的大當,對身邊的人說:「以彼(指蔡鍔——引者)臨行之謀慮深遠斷之,此人之精悍,遠在黃興及諸民黨之上,即宋教仁或亦非所能匹。今已遠揚,必為吾患無疑。吾生平識人未嘗有誤,乃卒為此子所蔽。」


就在袁世凱望洋興嘆、無可奈何之際,蔡鍔已平安到達香港,與殷承瓛、戴戡等人會合,並與昔日雲南老戰友、時任歐事研究會負責人李根源會晤。歐事研究會是二次革命後,一部分流落到日本的國民黨人於1914年8月以研究歐事為名,在東京成立的政治團體,主要成員有李根源、鄒魯、章士釗、李烈鈞、程潛等人100餘人,奉黃興為名譽主席,李根源為實際負責人。袁世凱加快復辟帝制步伐後,李根源、李烈鈞等人開始籌劃反袁活動,並奉黃興之命與紐永建、林虎等人在香港設立聯絡機關。


此時,袁世凱已偵悉蔡鍔擬經越南入滇,一面派出密探,沿途追殺,「是時,海防、河內、老銜一帶,袁探密如蛛網」。一面迭電命令雲南將軍唐繼堯,對於蔡鍔等人「嚴密查防」,並「准以全權便宜處置」。同時,袁世凱還密電雲南蒙自關道周沆和阿迷(今開遠縣)縣長張一鯤,令其在蔡鍔入滇境後,「相機暗殺」。


為了避免袁世凱密探及英國巡捕發現蔡鍔,李根源將蔡鍔先匿藏在自己住處一日,接著又轉到騰衝商人王愛賢家隱匿兩日。在此期間,兩位老戰友又仔細商量了雲南反袁起義的計劃。此時,負責聯繫船期的殷承瓛在香港碼頭又巧遇雲南的老同事劉雲峰。劉雲峰是奉唐繼堯之命,攜滇中土產和古銅、滇志等物經香港赴京,調查馮國璋、段祺瑞對於帝制的態度。殷承瓛即帶他來見蔡鍔。蔡鍔聽完劉雲峰說的赴京任務後就對他說:「你的任務,我已代你調查清楚,馮、段對袁此舉,均不贊成,段在團城拘留,不能見客;馮在南京不敢多言。你去不但無益,反恐有險,咱們一同回去,預備打仗罷。」隨後,在李根源等人的妥善安排下,蔡鍔、殷承瓛、戴戡、劉雲峰機巧躲過了袁世凱安全離港,乘船赴越南海防,再經越滇線入滇。到越南河內時,蔡鍔才通過法國領事館給唐繼堯拍去電報,請求接應。唐繼堯接電後,高度重視,即派其堂弟、滇軍警衛團團長唐繼禹率警衛兩連、憲兵一分隊到越南迎接蔡鍔一行,沿途密切加強戒備,護送蔡鍔經滇越鐵路直赴昆明,挫敗了袁世凱的企圖阻止蔡鍔入滇的陰謀。



蒙自碧色寨火車站


蔡鍔從容離京赴日所反映出的高超的鬥爭藝術和其抱著重病、冒著生命危險、歷時一個多月、克服千難萬險輾轉赴滇的奮鬥精神,都贏得了戰友們的崇高敬意和高度評價。戴戡說:蔡鍔由北京到昆明,「冒險于海天萬里以外,比之三國時代雲長『過五關斬六將』,其驚險程度不知超過了若干倍。」李根源也說:「蔡君身陷虎穴,卒能間道南旋,仗義討賊,其堅忍沉毅之概,誠非常人所及。」


(摘自鄧江祁著《護國元勛蔡鍔傳》之第八章「夢斷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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