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身這片海，會不由自主，心生禪意

文｜龐白

1

潮水慢慢漲起來，然後又慢慢退去。

潮起潮落，風生水起。從北往南，站到這裡，這裡是北海銀灘。

在銀灘, 這貼著大海胸口的地方，閉上眼睛，傾聽和感受一會——彷彿聽到西漢時期，商賈們由中原下瀟湘、經靈渠、入桂江，沿南流江過合浦抵北海。那些身穿漢服的人，要從這片海開始，去遠航，他們去東南亞、西亞乃至歐洲……

陳強 攝

他們讓這片海成為動的、出發的、向外的、渴望的；他們同時讓這片的海成為靜的、沉澱的、內外結合的、從容淡定的。

當這些，如時光一樣慢慢隱去，原始、自然、生態、檔次、大美，這些名詞的深邃含義，終於復歸為銀灘的本質：

陸地面積約12平方公里，總面積約38平方公里，比國內四大聞名遐邇的旅遊城市海濱浴場沙灘的面積總和還要大。年平均水溫23.7℃，海水的透明度大於兩米，各項水質指標一直達國家一級標準，超過我國沿海海水平均標準的一倍以上。

一年裡，差不多任何一天都可以到銀灘里游泳。沙灘沙子二氧化硅的含量高達98％以上，幾乎不含雜質，捧一把在手，滑膩、細密，如精鹽，如麵粉。空氣中負離子含量數是內地城市的50至l000倍……

北海銀灘，是一塊意蘊多彩的地方。

它從來就不是含蓄、內斂的小家碧玉，但又不同於高雅、從容的大家閨秀；它既秀麗、精緻，又歷經滄桑，從容、淡定。這是緣，萬事萬物，各按其時，便成為美好。

2

我曾無數次在銀灘細膩的沙灘上信步而行，在海水裡暢遊；也曾無數次躺在銀灘的沙灘上，呼吸那略帶鹹味的空氣，眺望遠處點點漁帆，聆聽雲天中傳來的聲聲氣笛。

我從來不會因為熟悉，而對銀灘連綿的美視若無睹。

在銀灘，我無法迴避一粒沙子、一棵樹木、一縷氣息以及一條條大海漲潮退潮的紋路給予我目光的撫慰。它們潛移默化，在我心裡形成了一張無邊無際的海天初生圖，拓寬著我的眼界，給我的生命增添了生命的寬闊。

陳強 攝

銀灘斑斕和坦然，不加遮攔，沒有修飾，面朝大海，任人評說。

它沒有邊際，沒有開始，也沒有結束。沙子的堅忍、執著和自然、素凈，引領走進銀灘的人，遠離和抵達，原始和脫俗，寵辱皆忘。

銀灘不慌不忙，不急不躁，既不做作，也不矯情。它把現代時尚和古典詩意糅合在一起，浸透每一棵樹、每一株草、每一粒沙礫和每一個角落——

驚艷而不知覺的拙笨，野生純凈的浪漫，滄桑之後本色安然；濤聲輕撫動蕩的心靈，目光在海鷗的引領下飄向更遠；一種觸手可及的萌動，在內心深處，不動聲色，慢慢升起……

3

一個人來到海灘，站在海闊天空中，孤獨感是存在的。

一個人站在茫茫大海邊，眺望和聆聽，是多麼幸運的事情！

波濤的聲音，輕柔而堅韌，像誰的手牽著，一起穿過浮躁，來到這厚實、遼闊的沙灘上。

陳強 攝

置身這片海，會不由自主，心生禪意。

「我們看見大海/在離雙腳不到一米的地方/和藹的石頭/更像一朵花，開在腳下/人如蓮，站在水中央」。

在這裡，我的手從來不會作搭涼棚遠眺狀，不會對著大海高呼大叫，更不會產生在這裡撒一把野的放縱念頭。

一個人的銀灘，一切都像是夢裡的景緻——不遠處的舢板從視野里慢慢滑過去；頭頂上偶爾傳來三兩聲海鳥的鳴叫；太陽像是誰剛剛從海里撈出來，掛上半空，那麼近，那麼真切。

到了這裡，隨意躺下來，閉上眼睛——讓自己與沙灘更貼近。

躺著看天，天是蔚藍是灰暗。天上有雲或無雲，都無關緊要。在一個人的世界裡，耳朵休息了，遠遠近近、輕輕重重的濤聲，左耳進，右耳出，覆蓋和安撫著煩躁的心靈。

4

平時講的北海銀灘，其實說的是銀灘中區。銀灘，還包括銀灘中區往冠頭嶺國家森林公園約10公里長的西區，以及往東至馮家江東約10公里的東區。

東區沙灘上星星點點生長著高矮不一的海欖樹和經咸植物。它們一株株、一叢叢、一根根，有些在光潔的沙灘上揭竿而起，有些在澄清的海水裡輕輕搖晃，也有些在沙和水交接的地方盤根錯節，綠意盎然。

林獻章 攝

這些被植物學家們稱為紅樹林的植物，是當今世界上少數幾個物種多樣化的生態系之一，是當今海岸濕地生態系統唯一的木本植物。

它們似乎一出現便連成一片，遠遠望去，除了綠，就是更深的綠。它們十年一寸地生長、拔節、開花、結果，忘記了生長的年齡。它們和西北的胡楊一樣，風雨，生死，滄海桑田……似乎與它們沒有關係。它們站著，挺立。僅此而已。

西區的中心點是一個村子，叫南氵萬村。村子古稱古里寨，是北海發源地之一，地處北海半島最突出之處。那裡的南方是茫茫北部灣。

南氵萬的海灣由草木茂盛的冠頭嶺環抱而成，灘寬不到百米，灘長數里。柔軟的細沙與裸露的火山岩石雜陳灘頭。沙是不含雜質的雪白的沙，石是光滑結實黑色的石。習慣水泥路的赤裸雙腳，在細沙上踩過，「軟綿綿、麻酥酥」，走著走著，就登上了某塊岩石。一塊連一塊的岩石，一直走向大海，海枯而石不爛。

冠頭嶺，全長3公里，如一條青龍橫卧海面，坡嶺蜿蜒起伏，狀如窿冠因而得名。嶺下驚濤拍岸、潮聲如雷，浪花捲起千堆雪。登山遠望，帆影點點，海天一色。

山上生長有馬尾松、相思等森林植物45科70種，同時還是候鳥遷徙停留棲息地，主要有白胸翡翠、伯勞、八哥、斑鳩等。神奇的是有數百隻白鶴長期留守山上，觀日出，看落霞。冠頭嶺集峰、石、鳥、林、海為一體，以奇、險、秀、幽著稱。北海八景中的「冠峰覽勝」、「海涯觀濤」、「龍岩潮音」三景即在此。這裡既是科考、野營、教學的場所，又是旅遊觀光、避暑度假的勝地。

5

銀灘是上天眷顧，送給人們的一份大禮，讓人們感受和感恩大自然的饋贈。這裡的山水，以各自的形態呈現著神秘、豐富、風姿，以便眺望的目光得以寄存，世間的蒼茫得以託付，眼中的世界從此精彩。

▍註明：本文選自《國安南風》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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