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童年的記憶之山與節日
文/滄浪
【作者簡介】滄浪，本名徐賢輝，政府部門工作人員，愛好寫作。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布】
別人都說我們老家曾經是窮山惡水，出門靠步行，運輸靠肩挑，照明靠油燈，糧食靠統銷。背靠大山，抬頭看山，山後是山，靠山吃山。也許是生我養我的緣故吧，我覺得每一座山都很親切。雖然現在路通電通生活便利了，可山卻還是那些山，沒多大改變。
童年印象中的山是藏著許多寶貝的寶山。無論是高高低低的哪一座山生長最多的都是白栗樹，樹上結的果實叫橡子，包橡子的殼叫橡殼。這白栗樹可是我們書錢學費和用品的搖錢樹。每到橡殼落地之時，就是我們撿拾費用之日。挎著竹籃子掂著布袋山坡上跑，遇著大而且多的密集的橡殼層，一拾就是幾籃子，半天撿拾兩三布袋也是常有的事。雖然只有幾分錢一斤，積少成多也是一筆可觀的收入，不但可以滿足我們的學習費用，還指靠這換些油鹽布料呢。
偶爾我們也會拿兩個橡殼放進火堆里燒著，然後夾起紅彤彤的燒透的橡殼倒扣在石頭上蓋住吐的唾沫，用斧頭一敲，嗵一聲響過之後是黑黢黢的一片兒。有人說這橡殼是做火藥的，也有人說是做顏料的，還有人說是做橡膠的，我們只管撿拾了換得應有的錢。
中藥材可是山上的財富，什麼五味子、連翹、天冬、丹參、柴胡、山藥等等，只要你認得的藥材都可以尋得到，簡直就是天然藥材庫。我們很喜歡挖山藥，挖到的山藥不是當作藥材賣，而是當作食物吃。背上钁頭掂上小竹籃，專揀長在石頭縫裡的挖。因為長在石頭縫裡的長得淺好挖，刨掉一塊石頭也許就能挖到一窩山藥。
逮蠍子也是我們常乾的事，只要拿上一個瓶子就能幹活了。折兩根小樹枝做工具，翻開田間地頭的石頭，發現蠍子就迅速地夾起來放進瓶子里。記得那年我逮了三天的蠍子，我哥哥在一個大缸里放上土坯將蠍子放養進去，沒兩天我在夜裡就聽見屋裡糊著報紙的牆上有響聲，呲著火柴一看竟是蠍子在爬，就趕緊將其抓住。第二天，我哥哥拉出缸一看，除了死亡的二十多隻之外，剩下的全跑了，只賣了一塊多錢。
野味是山裡人掙來的口福。常見的野兔野雞就不說了，白迷子據說學名叫果子狸，那可是最香的美味。它除了吃玉米吃豆子吃野果，還會上樹吃柿子。秋天那圓滾滾胖墩墩的樣子很招人喜愛。那年初冬，我跟著哥哥上坡撿乾柴，在一個土洞里我們用根子一捅居然發現有白迷子的細毛毛。他堵在洞口，我撿拾來乾柴濕柴，乾柴生起火，濕柴弄出煙，熏了一會兒，耐不住嗆的白迷子就奮力往洞外沖，我們用木柯茬棍兒頂著燃燒的乾柴不讓出，僵持中把它熏死了，往洞里再一勾尋竟還有一隻小的。我們將其夾進乾柴捆里背回家，伴著粉條玉米面一蒸，半個村子都是香味。
圍獵野豬是大人們的事，因為它經常糟蹋莊稼搶人們的口糧惹起了民憤。有一次，我們六個人背了兩隻槍上了坡，在一片葛條架下發現了兩頭野豬，一聲槍響，驚得野豬分頭逃竄。我和一個表兄跟緊了一頭，於是展開了圍獵。我們的任務是找到野豬逃竄的路線向拿槍的人報告動向，拿槍的人搶在野豬要過的地方蹲守獵殺。經過四個多小時的急行，上下翻越了數個山頭，越來越多的人將其圍在了一個山坳里，三陣槍殺終於將其斬獲。作為獎勵，我在分得了野豬肉的同時，額外得到了兩條野豬腿。
童年印象里的節日是最像節日的節日。端午節、中秋節、元宵節，雖然都是傳統節日，都會想著法子改善一下生活，但都沒有過年隆重。進入冬天就期盼著過年，因為可以穿新衣服，吃白面饃吃香噴噴的肉。進入臘月更是扳著指頭數天數，今天初七明天臘八，再過半月就是小年，日子就在一天天的念叨中來到了年關。
二十一、二十二是殺豬宰羊的日子，孩子們圍在跟前看熱鬧，期盼著如果燉了豬血可以嘗上一口。二十三日烙火燒，坐在灶台後添柴燒火，期待燒個火鱉子嘗嘗鮮。二十四日打掃衛生是要幫忙的。二十五做豆腐，就守在大鍋旁，目的是可以鏟到鍋餎餷吃。然後的兩三天力所能及的劈點柴火。除夕貼對聯跑前跑後，包餃子很喜歡做運輸隊長，一趟趟地把擀出來的餃子皮送到坐在大火旁包餃子的人手裡，顯示自己不只是個吃貨。
晚飯後就把新衣服一件件的準備著，摸一摸看一看，把該套的套好，預備著早起穿到新衣服。黎明時分，聽到有人放爆竹，睜開眼就穿衣起床，雖然天還黑黢黢的，也決不肯再睡覺，寧願生起大火取著暖等待天亮。聽到有人放鞭，就飛奔著跑東家竄西家拾嗎咋炮，然後在閑暇時從中間拆開點火放煙花兒。春節就是在期盼和熱鬧中度過的。
我家弟兄多，過生日基本就是奢望，能夠吃到一碗雞蛋麵條就是最好的禮物。每年生日的那天，我不必刻意去記，只要聽到表弟家的放炮聲就知道是我們的生日，因為我表弟和我是一天的生日。他家姐妹多男孩只有他一個，比我小我兩歲，過生日是必須的。趁了鞭炮的慶祝，再吃上一碗雞蛋麵條，我覺得我的生日滿滿的都是幸福。
現在每年還過這些節日，卻怎麼也找不到當年過節的氣氛，也感覺不出當年的肉香。連鞭炮也禁放了，節日是不是會被漸漸遺忘?
（圖片來自於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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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問：朱鷹、鄒開歧
主編：姚小紅
編輯：洪與、鄒舟、楊玲、大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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