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第一個女富翁，巴清是怎麼煉成的？淺談《巴清傳》

巴清是誰?多數人可能並不太熟悉，但是看過《尋秦記》的人，都對其中冰雪內斂、才華橫溢的女主琴清印象深刻。

作為秦始皇嬴政的太傅，琴清熟諳儒、道、法各家思想，對天下大事、治國之道都有自己獨到精準的見解。琴清在歷史上的原型就是巴清。那麼，剝去濃墨重彩的文學色彩和傳奇演繹，歷史上的巴清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物?

巴清，秦代巴郡人。她是中國歷史記載中第一個以經商致富的女子，其事迹最早見於司馬遷《史記·貨殖列傳》：「巴寡婦清，其先得丹穴，而擅其利數世，家亦不訾。清，寡婦也，能守其業，用財自衛，不見侵犯。秦皇帝以為貞婦而客之，為築女懷清台。清窮鄉寡婦，禮抗萬乘，名顯天下，豈非以富邪?」她是守寡之人;她靠開採丹砂發家致富，是「中國最早的女企業家」;她曾捐資助秦始皇修築長城，為秦帝國事業做出了卓越貢獻;她死後，秦始皇下旨修築「懷清台」。

這樣一個秦代女富豪、中國第一個女企業家，在司馬遷的評述中被稱為「清窮鄉寡婦」，那麼，她又是如何做到「禮抗萬乘，名顯天下」的呢?

商業傳奇不只是「個人傳奇」

丹砂又稱硃砂，辰砂，是提鍊汞的主要礦物原料。在現代社會日常生活中，丹砂已漸漸淡出人們的實現，而在中國古代社會，丹砂具有廣泛的用途。丹砂是中藥材，具有鎮靜、安神、殺菌等功效，還是古代煉丹的重要原料。此外，丹砂可用於染布和建築。在戰國初年至秦始皇時代的幾百年中，丹砂成為盛銷不衰的產品。

富硫礦是丹砂的主要原料，巴寡婦清所在的巴郡就是盛藏富硫礦的地方。

司馬遷《史記·貨殖列傳》在對秦漢時期總結各地物產分布時指出巴蜀多丹砂，「南則巴蜀，巴蜀亦沃野，地饒卮、姜、丹沙、銅器竹木之器。」從今天中國內生礦床汞礦的分布看依然如此，以重慶南部以及黔東北、湘西，即烏江左近地區，如酉陽、秀山、務川、銅仁、萬山、新晃、鳳凰等地最為集中。「巴寡婦清」的「丹沙」生產基地，正在中國汞礦最集中的地區。

巴郡豐富的丹砂礦產資源和商業價值為巴清的商業之路提供了得天獨厚的地理優勢和優渥的時代背景。據當地傳說，寡婦清丈夫的高祖父是位醫生，一次他在採藥時發現一個山洞裡遍地是硃砂礦，於是馬上籌集資金，雇請工人，開礦煉丹，提取水銀。此後，家族實業越做越大，銷售的地區越來越廣，到寡婦清丈夫這一代，已經營了多座礦砂，銷售遍及巴郡甚至全國各地。據研究，秦漢時期婦女擁有較多的財產自由，在家庭財產處置權方面，也明顯有更大的支配權利。漢代婦女在喪夫或被休之後，仍可取得夫家田宅自立為戶。

敢挑重擔的女人

如果說巴清靠丹砂業起家是靠家族經營作為鋪墊，那麼在丈夫去世後仍能維持經營，且將生意越做越大，以致達到「禮抗萬乘」的地步，不得不說巴清有其獨特的經商頭腦和個人魄力。

在管理上，她注重丹砂質量，打造品牌效應，使巴地丹砂在各地廣負盛名;在內部管理上，獎罰分明，剛柔並濟;在人事任用上，知人善任，唯才是舉。

巴清「用財自衛，不見侵犯」，被秦始皇表彰為「貞婦」。據記載，巴清家僕人上千、工人及士兵多達上萬人，而當時一個縣的總人口不過四五萬人。巴清儼然成為一個地方「霸主」。但在後世的傳說中，巴清的形象從來不是「夏洛克」般刻薄貪婪或「葛朗台」式狡猾吝嗇的商人形象，而是一個女性特有的剛毅而柔美的形象。

傳說，有一年巴清家鄉遭特大冰雹襲擊，附近百姓不少人無家可歸。巴清拿出巨額銀兩，安置災民生活，幫助他們恢復生產，重建家園。寡婦清死後的墓地被當地人稱為「神仙洞」，並成為人們祈福顯聖的祭拜之地。

作為一個寡婦，巴清「用財自衛，不見侵犯」，因此有人推測她一定能與秦始皇分庭抗禮，更有甚者說她可能養有一支龐大的私人武裝，並計算她每年要支出巨額的軍費。巴清為了維持經營，保護商業利益，必然擁有屬於自己的守衛力量，但是在秦始皇統一六國、收繳天下兵器的時代背景下，巴清擁有一支可以和秦帝國分庭抗禮的軍隊這一說法多少有些不太現實。巴清用財自衛、不見侵犯，這其中不僅僅是金錢力量的驅使，還有女性慈愛、奉獻的品德和精神。特蕾莎修女就是這樣一個例子：南斯拉夫爆發科索沃內戰，特蕾莎找到負責戰爭的指揮官，說戰區里的婦女兒童都逃不出來。指揮官跟她這樣講：「修女啊，我想停火，對方不停啊，沒有辦法。」特蕾莎說：「那麼，只好我去了!」特蕾莎走進戰區，雙方一聽說特蕾莎修女在戰區，雙方立刻停火。當她把戰區里的婦女兒童帶出後，兩邊又打起來了。這個消息後來傳到了聯合國。當時的聯合國秘書長安南聽到這則消息讚歎道：「這件事連我也做不」。這世間最強大的力量永遠不是金錢或武力，而是心系黎民百姓的個人魅力。這樣的女性往往可以站在時代的前列，站在潮流的頂端，不被歷史洪波湮滅，反而隨著歲月的沉澱歷久彌新。

遇見秦始皇：商場從來不是一個人的戰場

如果巴清沒有遇到秦始皇，那麼她可能只是一代地方富豪，其影響遠沒有現在這般深遠。後人推究原因時，不免對秦始皇和巴清的關係進行了遐想，甚至揣測兩人之間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微妙關係。這種「浪漫主義」的「暢想」固然沒有什麼錯，卻也或多或少忽視了成功中個人的努力、魄力，也否定了一個時代、一個社會對人的塑造作用。

推究巴清和秦始皇之間聯繫的紐帶，主要有三點：其一，秦始皇追求升仙長生，曽派徐福率三千童男童女東渡尋求長生不老的仙藥。巴蜀是早期道教的重要發源地，煉製服食丹藥又是道徒追求得道成仙的重要手段，巴寡婦清掌握丹砂生産，極有可能掌握了早期煉丹術，因此深受秦始皇信任和重用。此外，據現代科學探測，在秦皇陵中有大量水銀的存在，可知當時對提鍊汞的主要礦物原料丹砂也有大量的需求。其二，巴清為秦帝國事業貢獻了巨額財產。秦始皇橫掃六國，發動戰爭需要經濟的支撐，雖然自商鞅變法以來實行「重農抑商」的政策，但是在秦帝國建立過程中，商人的作用必不可少，曾任丞相的呂不韋也曾是商人。巴清擁有巨額財產，積極支持修建長城，將積蓄的幾萬兩白銀捐給朝廷作為費用。其三，巴地是秦帝國的邊疆地區，巴清作為巴地首富，她和秦始皇千絲萬縷的聯繫有助於帝國統一邊地穩定。

秦始皇表彰巴清為「貞婦」，築「懷清台」，遠非像野史中杜撰的那般是秦始皇思慕巴清，這其中更多的是一種帝國利益的牽絆，是一種示範作用和獎勵機制，鼓勵商人、邊地百姓忠於秦帝國的統治。

也有人說，秦始皇是在利用巴清，但是拋卻帝國等級制度的束縛換一種思維思考一下，秦始皇和巴清的關係未嘗已不是一種合作，雙方「等價交換」，成就「更好的自己」。 此外，在秦漢時期的歷史中女性經商不是個別現象。據《漢書·王莽傳》記載，琅邪女子呂母的兒子被當地官員「冤殺」，呂母散家財，靠賣酒買兵器，招募貧窮人家的年輕人，進行復仇計劃。雖說呂母的目的不在商業活動，但是說明女子從商在漢代並非令人側目之事。還有西漢有名的才女卓文君，和司馬相如私奔後，家裡斷絕了她的經濟來源，她就和司馬相如開了一間酒舍，自己當壚賣酒。後來，卓文君的父親卓王孫不忍女兒受苦，分給她家奴一百人，錢一百萬，以及各種財物，夫妻二人買田產房舍。有了這些原始資金，倘若文君從商，秦漢時期大概會多了一個女商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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