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毫米之差決定生死

生命以此觀之，何其壯哉！最初生命的几絲力量被吹入了幾種（或一種）生命形態之中；同時這顆行星依照固定的萬有引力定律運轉不停，從這樣一個簡單的開端，演化出了無窮無盡的、最美麗和最奇異的生命形式，並且這一演化過程仍在繼續。

——達爾文

又是一個平凡的清晨，加拉帕戈斯群島上的小鳥們，又開始了它們新一天的覓食，在針刺豐身的仙人掌上，在布滿草和地衣的岩石上，在枝繁葉茂的樹枝上，甚至在醜陋的鬣蜥身上......

它們有著圓鼓鼓的身子，背著灰色或灰黑色的羽毛，不足半個乒乓球大小的頭上，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個大大的、比起它嬌小的身軀格外「粗壯」的喙。它們長相雖然不一樣，但卻有一個共同的名字——達爾文雀，它們啟發了達爾文，寫出《物種起源》的宏偉論著。

加拉帕戈斯群島

達爾文進化論的誕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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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爾文和演化論的淵源，要從他搭上遠征加拉帕戈斯群島的「小獵犬」號（HMS Beagle）開始。

在赤道附近、南美洲厄瓜多以西1000多公里的太平洋上，星羅棋布地綴著一片由火山噴發造就的小島。熱帶的陽光在這裡炙烤，地熱火山在這裡活躍，來自高緯度地區的秘魯寒流在這裡拐了彎，冷熱交匯的地帶，孕育出了極為奇妙、又十分多變的地理環境。在加拉帕戈斯群島上，你可以發現以此地命名的企鵝（也是唯一生活在熱帶的企鵝），近海大量的魚類引來了數量眾多的海鳥，還有追逐鬣蜥的蛇和巨大的象龜……這裡極少有人煙，直到1532年才有人的足跡踏入，可謂是生物的天堂。

星羅棋布的小島造就了動物的天堂。

話說1835年，查爾斯·羅伯特·達爾文乘坐「小獵犬」號科考船航行到加拉帕戈斯群島，被這些島上特有的物種所吸引，而給達爾文帶來靈感的是島上成群結隊的雀科鳴鳥，它們都是偶然從南美洲飛抵這裡的古老品系的後代。達爾文被這些特有的雀鳥迷住了，他的第一反應，並不是讚歎主的造物之神奇，而是發問——為什麼？

他發現這些鳥兒在體型、鳥喙等形態上有著巨大的差異，而且這些差異能夠很好地被不同島上的地形、氣候等因素解釋，因而那些形態的差異體現了對不同的地理環境的適應性。

達爾文對這群雀鳥的開創性的觀察研究，也極大激發了他對進化論的宏偉框架的構思，而這群鳥雀也作為了「進化論」的經典論據。因此後人將這群雀鳥親切地命名為「達爾文雀」。

達爾文在這裡進行了一個多月的考察研究，收集了大量的動植物標本，這為他1859年發表的《物種起源》一書提供了原動力和信心，《物種起源》的出版宣告了進化論的誕生，加拉帕戈斯群島被成為進化論誕生之地。達爾文的研究不僅為加拉帕格斯群島贏得了蜚聲世界的名氣，也吸引了眾多的學者以達爾文雀為模式前赴後繼地繼續探討進化的模式與細節。

加拉帕戈斯群島的多樣性氣候和火山地貌的特殊自然環境，使不同生活習性的動物和植物同時生長繁衍在這塊土地上。這裡奇花異草薈萃，珍禽怪獸雲集，被稱為「生物進化活博物館」。所以，加拉帕戈斯群島才是研究演化的天堂。所以，達爾文才會發現：「由外邊引進了一個物種，然後這個物種為了各種不同的目的，發生了變異。」這是解開演化的鑰匙。

後來，人們為了紀念達爾文，在島上建起了達爾文的半身銅像紀念碑和生物考察站。

神奇的進化，生命的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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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加拉帕戈斯群島和鄰近的可可斯島上，一共分布有15種這樣的鳥，有在地上蹦蹦跳跳的地雀（分別叫大仙人掌、尖嘴、中、小、大嘴、仙人掌地雀），有在樹上活動的樹雀（大、中、小、?形、紅樹林樹雀），還有屬於鶯雀的綠鶯雀、灰鶯雀和單為一屬的植食樹雀和可可斯雀。乍看下來和報菜名沒太大區別，但是它們之間的差異卻十分有趣。它們最大的區別是喙。

這跟它們生活的環境十分相關。大嘴地雀結實的大嘴，能幫它們敲碎堅硬的堅果殼。它們活動在加拉帕戈斯群島中相對乾旱的地方，食物相對缺乏，能吃別人不能下嘴的東西，毫無疑問是一個大優勢。

而它的表親們，比如大仙人掌地雀，則棲息在有仙人掌的地方。大仙人掌地雀的喙較小一些，也能吃堅果，不過仙人掌的花和果更受它的青睞。而小地雀則在較為濕潤的灌木和樹叢地帶生活，吃小種子和昆蟲，喙也要小得多；它還幫加拉帕戈斯的鬣蜥清理皮膚碎屑，小巧的喙像小梳子一樣靈活。

不同的環境，不同的食物源，造就了它們不同的特色，然後佔據住環境中不同的生態位。有的島上，既有吃堅果的，也有吃蟲子的。一個生態位里的競爭，有優勢的就會勝出——比如大嘴適合吃堅果，這就是所謂的「自然選擇」。這個在我們現在看來十分平常的現象，在它們被發現的時候，卻是一件挑戰人們常理的事情。

這也是為什麼，大嘴地雀在內的加拉帕戈斯群島的小鳥們，都有一個共同的名字——達爾文雀（Darwin』s finches）。

如果把進化論比作大廈，那麼加拉帕戈斯群島上的小鳥，就用溫熱的毛茸茸的小身軀，奠定了大廈的基石。

達爾文在《物種起源》中說：「在那遙遠的加拉帕戈斯群島上，一群小小鳥兒的可愛大嘴上，卻藏著自然的奧秘。它如此引人入勝，又讓人讚歎生命的奇妙。」

0.5毫米之差決定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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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化的力量是十分驚人的——甚至可以在你的眼皮子下發生。

1977年，對達爾文雀來說，是生命中的一劫。苦寒少雨，糧草供給不足。最糟糕的是此乃一場大旱災的先頭部隊。旱魃肆虐，地雀的生存岌岌可危。很多地雀活活餓死，為了生存下去，地雀們只得開闢新的食譜。過去地雀不吃蒺藜，為了活命，它們用鳥喙咬開蒺藜的種子。

科學家們發現，旱災結束後，此地的達爾文雀的鳥喙平均值增加了。鳥喙太小的地雀死亡率奇高，倖存者都是鳥喙較長的地雀。

這一切都被在島上進行演化研究的格蘭特夫婦（Grant）看在眼裡。

當乾旱造成食物短缺時，較小也較軟的種子最先被消耗光，導致那些沒法取食較大較硬種子的個體被餓死。由於喙型是可遺傳的，倖存下來的地雀就會將幫助它們熬過乾旱的特徵傳給下一代。格蘭特收集了大量數據後得出結論——生存和死亡，可能只有0.5毫米的距離。你的喙短了0.5毫米，就只能到死神的餐桌上共進晚餐。你的喙長了0.5毫米，就有幸看到明天的太陽。

跟隨格蘭特夫婦研究的喬納生·威諾，將教授夫婦在島上研究的日子寫成了《鳥喙》這本書，書的主要內容講述的就是著名生物學家格蘭特夫婦在加拉帕戈斯群島的科學考察故事。他們對島上的達爾文雀進行了幾十年的研究，生活在該島上的這種鳥發生了驚人的變化，展現了一幅活生生的演化圖，生動說明了自然選擇既不少見，也不是個極為緩慢的過程：它隨時隨地都在發生，我們可以觀察得到。《鳥喙》這本書獲得了1995年普利策文學獎。

科學的腳步從未停止，加拉帕戈斯的魅力永存。

-The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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