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伊人-在水之湄2-十里春風11
晚上下班,東方炙炎又來接藍湄,淼渺坐在後面的兒童椅上,安靜的看著她的故事書。藍湄坐上副駕駛,想把東方炙炎拉過來,抱在懷裡親了一下,東方炙炎疑惑,說:「怎麼了?」
藍湄說:「我覺得我挺幸福。」
東方炙炎笑了起來,說:「能給你幸福,我就開心了。」藍湄說:「你也挺幸福的,你愛的人,還是跟你在一起了。」
東方炙炎笑的喜不自禁。
肖文也下班回家了,一路上溜達著,想找個人說話,想來想去,只想到了蕾蕾,於是她打電話給蕾蕾,要請她吃飯。蕾蕾很快應邀而至,見到肖文,開心的說:「怎麼突然想起我了?」
肖文說:「心情有點差,想找人說說話。」
「怎麼了?」
「就是最近的案子,搞得我心情特別不好,我也不能跟你說太多。就是覺得把,這個故事裡女主太苦情了,可是想想自己,好像也沒好到哪兒去。哎......」
蕾蕾心思玲瓏,說:「怕自己苦戀一場一無所獲啊?」
「不知道說什麼,我現在連出櫃都不敢,她的確是在食物鏈頂端,什麼都不在乎,我跟她不能比。」
蕾蕾卻有些不解起來,說:「哦,看樣子現在人們對同性戀的接受度還是拔高了一個台階嘛,不是政府單位一向是最難容忍異類的嘛?她都被接受了,你為什麼不能出櫃試試呢?」
肖文搖搖頭,說:「我跟她不一樣,她現在有江湖地位,有退路,能力又強。她現在干這份工作,完全是為了實現自我,不高興了那天說不幹就不幹了,回去還是知名女企業家,而且對工作沒什麼實質性的期望,完全不考慮會不會影響升職之類的問題,我不行,工作壓力大,社會支持低,也不能說不幹就不幹,還是老實點好。」
第二天,藍湄拿了穆婉柔的錄影,去見曾經給穆婉柔做過心理評估的醫生,那是個女醫生,戴副眼鏡,五十多歲了,人們都管她叫郝教授。
她坐在辦公桌後沉默的聽完了口供,看著藍湄說:「你想知道什麼?」
藍湄說:「穆婉柔這情況算是習得性無助嗎?」
郝教授點了點頭,說:「是的,如果一個人從小就從沒有自己做成過任何事情,慢慢的她就會形成這種病理特徵,也就是我們所說的習得性無助。她打心眼裡認為自己做不了任何事情,自然就會催生出強烈的依賴性人格,這種情況一直延續到成年而未得到糾正的話,那麼這個人基本上一輩子就這樣了。」
藍湄也不知道在說什麼了,沉默了一陣後說:「好的,我知道了,打擾您了,我也該回去了。」
從醫院出來,藍湄心情還是不太好,她現在這份工作倒是有個很好的地方,就是沒人監督你做不坐班,反正跑案子總是到處跑,她翹不翹班,很難被發現,何況她現在是以研究案情為理由出來的,此時沒什麼事,她想找個人來說話。本來想讓東方炙炎來陪他,但是想想那個傻妞,滿腦子都是「雪花兒」,談人生談社會真是太有差距了,想找飛兒,但是飛兒小兩口,現在正在創業期,整天忙的約不到人,藍湄想來想去,想起了梁雪瑞,也不知道能不能約出來,姑且一試。
電話打通,梁雪瑞聽說,欣然應允。藍湄有些意外,急忙定好了地方,然後過去了,結果過去見到梁雪瑞卻更加意外了,因為梁雪瑞臉色看著不太好,穿著一身寬鬆的衣服,腳上的高跟鞋也換了運動鞋,臉上沒化妝,而且還多了一些斑。
藍湄看著她明顯胖了許多的腰身,說:「懷孕........懷孕了?」她很驚異,因為梁雪瑞未婚。梁雪瑞點頭說:「是啊。」
藍湄實在意外,而且驚喜,說:「怎麼突然說懷就懷了?」梁雪瑞說:「也不突然,考慮很久了,想想年紀小一點生完恢復的好一點,就懷了,打算生了這個娃以後,就全力以赴拼事業了。」
「你父母都知道了?」藍湄試探著問。
梁雪瑞說:「必須啊,沒他們支持我怎麼可能這麼早懷孕。」
藍湄於是說:「他們沒催婚?」
「催什麼婚呀,他們一直不願意我出嫁,生怕我想不開非要找個男人結婚,說我要結婚各方面算起來都很虧,條件放開了吧,怕遇上質量不好,還想著我家錢的。門當戶對的吧,又很難遇上個人條件好的,真的,就我家現在層面的圈子裡,我就沒見過跟我年齡適當,然後能像我這樣努力,長的也不差,還性格脾氣都不錯的男人,現在的男人整體素質真的是,一言難盡,好容易遇到個各方面條件相當的吧,一談,直男癌,希望太太回家照顧家,我去他的吧,我自己家族企業怎麼辦?給他呀?」
藍湄聞言說:「得,剛經歷一個跟你截然相反的例子,看著你,心情舒暢多了。對了,你男朋友呢?孩子是他的?」
梁雪瑞搖頭說:「我懷的是混血兒,而且是女兒。」
藍湄不僅由衷的羨慕,說:「篩選的。」梁雪瑞點頭,藍湄又說:「你男朋友沒意見?」
梁雪瑞說:「他能有什麼意見?又不讓他當爹,你還是托她之福,我今天才有空出來跟你聊天。」
她指著自己肚子,又說:「因為懷了孕,最近盡量減少了工作,我爸又老將上陣了,所以我比較閑,不過下午還得去醫院做產檢,我媽是醫生,把我看得可嚴了,一周一次絕對不能耽誤,對,你是要跟我聊什麼了?我這會光顧著跟你說寶寶了。」
梁雪瑞一臉幸福,藍湄聞言想了起來,說:「我就當個故事一說,你姑且一聽,別當真,剛我還為這事難受呢,看到你心情好多了。」
她說著之前的案子大致說了一下,梁雪瑞也被雷得不輕,愣了一陣才說:「變態遇上弱雞,真配..........」
藍湄說:「我也不知道該如何評價這個事情,你說怪這個女人吧,她被她父親從小養成了廢物,能怎樣?你說責任百分百在這個變態身上吧,可其實這女人翻盤機會很多的,但凡她有一點半點豁的出去的勇氣,這男的都完蛋了,這女人手裡那麼多資源,再換一個性格,收拾這個變態都是碾壓式的,我覺得最可憐的是這女人閨蜜,為這種事情付出的代價太大了。」
梁雪瑞想了想,說:「有些人的悲劇是整個社會造成的,她個人有責任,她的責任大約天生就是易馴化的那種人,如果現在的社會文化是跟現在截然相反的,她爸爸能把她當繼承人培養,也不會把她養成個花瓶廢物了。」
梁雪瑞開玩笑的說著:「不過這個閨蜜確實慘,你接觸多了,你會發現大部分的女人都特別實心眼。」
藍湄撲哧笑了,說:「我是同性戀,對這一點我比你了解多了,所以我不管做什麼事都更信任女人,不過也不一定,畢竟人不可貌相,陰險惡毒的女人我也沒少見過。」
梁雪瑞於是問:「這個閨蜜會被怎麼判?」
藍湄一愣,說:「死刑吧,她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的。」
梁雪瑞聞言說:「就完全沒可能爭取一下了?」
藍湄遲疑了一下,說:「如果獲得家屬諒解的話。」她說著,猛地想起什麼,起身說:「對,你提醒我了,我不能跟你說了,我得去爭取一下這個事情,男方父母據我所知已經死了。只要他的妻子穆婉柔出具個諒解書就夠了。」
藍湄說著匆匆買單,說:「把你約出來,又扔下你走了,不好意思,我請客吧,你好好養胎。」
藍湄說著匆匆走了,立刻就去了一個律師事務所,這個事務所的所有人馬燕林,是藍湄公司的法律顧問,藍湄來見的人就是她,委託她處理嚴汝清的官司。
她知道嚴汝清不會請辯護律師,也知道在這種情況下法庭會給嚴汝清制定一個辯護律師,藍湄覺的這樣的辯護律師可能不會為嚴汝清盡心,所以才想起了馬燕林,談論到委託費,馬燕林說:「我給你打個六折吧,不然你這月工資都不夠請律師的,你是何苦?放著好好日子不過,當個警察還要倒貼錢。」
藍湄撇撇嘴,說:「為自己的生命尋找到一些意義。」馬燕林哭笑不得,說:「得了吧,我現在越來越覺得自己好好過日子比什麼都強。」
藍湄說:「我也這麼覺得過,可是你慢慢會發現,有些事情是逃不開的。」
馬燕林搖搖頭,說:「行吧,我現在就去見穆婉柔,找她出諒解書,希望順利。」
「不順利你可以找我。」
藍湄說著也準備回去了。
後面幾天有點閑,藍湄沒事在辦公室里打拳,練習東方炙炎教她的拳法。藍湄現在確實不似以前那麼拼了,本來說好只做技術層面的工作,所以除此以外的動作,能推就推。
外面科里幾個警員在哪裡打升級,開始偷著打,打著打著打興奮了,開始有些控制不住聲音,吵得的大聲起來。隨後肖文出來,說:「幹嘛呢你們,沒事在這打牌呢?有這功夫去操場跑兩圈去。」
打牌的人散了,藍湄的手機鈴聲想起來了,打電話來的是馬燕林,馬燕林說:「那個穆婉柔,真是一言難盡,我第一次去找她,她說的好好的願意出諒解書,然後約好時間我去拿諒解書,去了才知道她改變主意了,說要去問問她未婚夫的意見,我說那你快去問,她回來就說不肯出諒解書了,著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人?」
藍湄聞言說:「我就知道,我去找她談談,完了給你電話。」
藍湄說著,立刻就去了。
開了車到了穆婉柔公司的樓下,直接上樓,也不管穆婉柔秘書阻攔,就直接推門進了穆婉柔的辦公室,剛一推門,就看到一個大約三十齣頭,長的還算不錯的男人正抱著穆婉柔的腰說著什麼。
藍湄突然進來,他們都吃驚的看過來,藍湄看門見山的說:「為什麼兩份諒解書都不肯出?」
穆婉柔一愣,說:「是雄冉不同意,我.......」
藍湄說:「她為了你殺人,面臨死刑判決,現在唯一能幫她的就是你,而且不過是舉手之勞,你都不肯幫?」
穆婉柔看著她口中的雄冉,雄冉咳嗽一聲,說:「因為我不想婉柔在卷進這件事里去,過去的事就過去好了,她的生活還的過下去。」
藍湄犀利的目光立刻盯上他的眼睛,說:「問你話了?」男人一愣,顯然他沒見過藍湄這樣富有權威性掌控力的女人,下意識的閉上了嘴,藍湄又問穆婉柔,說:「他不答應那是因為嚴汝清不是為他殺的人,你呢?該做什麼自己沒點數?」
穆婉柔下意識的辯解:「我本來是願意的........」
「他不答應你就反悔了?他說了你就聽?腦子呢?」
雄冉有些沉不住氣了,再次說:「對,就是我不同意她在摻和這事的,她也有自己的日子要過,請你們不要把她再拖進去!」
藍湄犀利的目光又一次看過來,說:「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說?」
「我..........」
但他還沒說什麼,藍湄已經非常的不耐煩了,說:「你們兩位對我一無所知是嗎?你們已經失去跟我對話的權力了,我會換個人來跟你們談談的。」
藍湄說著轉身走了,她的作風一向這樣,多一句廢話都不願意說,尤其是跟眼前這兩人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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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講到這裡,你問我這是不是真事,我沒法告訴你這是真的,但也不是假事。文學創作肯定有誇張的成分,但是這個誇張指的不是加進了虛構的東西,也不是把原本的小事情渲染成大事情。這裡的誇張指的事一個故事,可能是兩個或者三個或者更多的現實情景疊加在一起的。
所以我們看故事的時候,很多時候,就會覺得「哎呀,我就見過這樣的,但她沒有xxx」這樣的感慨,你們可能會覺得,我見過這樣的,但她沒穆婉柔這麼有錢,或者我見過這樣的不過她老公沒這癖好,當然最現實的是,現實中的穆婉柔們並沒有一個「閨蜜」幫她把老公殺了。
又比如藍湄,擱現實里經歷最豐富的人也不會過這種狗血淋頭,走那都能遇上匪夷所思的破事的日子。只是她是故事主角,被作者把各種破事一起集中在了她身上,實際上藍湄這種人是不會和常勝男這種人有交集的。
現實中的常勝男們能打的「小三」也只能是和她一層的,藍湄那種,根本不會有生活交集不說,聽說藍湄的生活狀態都會驚的抖三下。根本不在一個世界。
不過現實中有很多「閨蜜」被穆婉柔們牽連,被毆打甚至被殺死的事情還是很多的,不僅僅只有江歌。
而最寫實的是,穆婉柔們一般都會拖著朋友下水,最常見的就是閨蜜義憤填膺叫她分手,她發泄完情緒,和男人和好,然後把閨蜜的話邀功一樣告訴男人,表忠心「你看她都這麼說你,可我還是沒跟你分。」這種時候,男人一般都會記恨上閨蜜,導致上新聞的慘烈案件就是這麼累計爆發的。
現實中也的確很多完全不培養女兒,然後招個女婿回來下力氣培養的。這種事無論是身邊聽說的,還是社會新聞看到的,我都不能理解,你說這些丈人,腦子蠢吧,他怎麼會有能力積累那麼多財富?不蠢吧?非要把力氣心血花在不相干的外人身上,指望外人能給他光宗耀祖,卻不想想真有能力的人豈甘屈居人下?在男人進入女方家庭就是倒插門,被人瞧不起的文化背景下,願意倒插門的有幾個是真人才?
類似這種的,我就沒見過一個有好下場的,最好的結果大約也不過是最後平分秋色各玩各的,對,在男人花著老婆錢,用老婆裝點著門面,借著老婆家給的身份地位揚武揚威的隨便玩,女人能做到的最好的也不過就是看他花著自己家錢花天酒地,不管女人隨便玩就是好的了,但能做到這樣的都是個別,基本類似情況的,家裡老丈人一死,女兒就被欺負的死死的。
而這種男人會是什麼心理呢?他本身就是為了身份地位金錢才倒插門,他目標明確的做著事情,然後把這些事情全部當做自己付出的代價,給老婆倒杯水都會演化成「我為了你家錢才這樣伏低做小。」老婆生氣了哄哄都是「你帶給我的屈辱我不會忘。」天長日久的情緒積累下,等到終於有一天能做主的時候,肯定會報復,並且加倍補償「為了獲得你家錢而失去的東西。」可能是找回被他劈腿的初戀,可能是找補曾經失去的尊嚴。
說到底,這種男人才是最可怕的,老丈人卻是男權的合謀,穆婉柔的可悲,是男權集體協作的結果。然而她有她的問題,她是一個「沉默的受害者」。
現實中的穆婉柔們不一定有錢成穆婉柔這樣,但是肯定都是女高男低標配,在女方手握資源,一切超越男方的情況下被男方吃得死死的,活的忍辱負重,也算是男權特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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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活到現在,我越來越覺得人和人之間的差異,不是階級差異,就是精神思想上的差異。尤其是女人面對男人這個問題的時候,你發現一個被你秒的渣都不剩的男人,卻是別的女人的主宰者,你就會很感慨。尤其是你發現,被你秒的渣都不剩的男人主宰著的女人,不敢抗爭男人卻敢對你惡語相向的時候,你更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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