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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國內最好的爵士鋼琴家聊了天,融合爵士原來這麼有趣

舞台上是爵士鋼琴家,生活中他是個很「理工」的球迷。

水晶紫

 水晶紫

J3 三重奏 

00:00/06:54

由黃健怡、陳嘉俊、Jhonny Joseph三位爵士「法師」組成的 J3三重奏,被大家稱為中國最好的融合爵士樂隊之一。

他們的首張專輯《紅人(Redman)》,在2014年獲得了首屆華人爵士大獎最佳樂隊及最佳Fusion專輯獎。

上個月,他們剛剛發行了第二張專輯《水晶紫》。

兩張專輯時隔四年,在這四年的時光里,對三位樂隊成員來說都發生了不少事——鋼琴家黃健怡走入了婚姻的殿堂,薩克斯陳嘉俊的兒子呱呱墜地,鼓手Jhonny的女兒初長成。

他們都被愛包圍著,於是我們在專輯裡便有幸聽到許多寫給家人的作品。

給小陳的歌

 水晶紫

J3 三重奏 

00:00/08:43

然而談起創作靈感,黃健怡卻格外洒脫:

「寫曲子的時候其實沒有想那麼多,就是喜歡那個狀態,就寫了。經常曲子寫完了才想起個什麼名字呢,沒有那麼多說我要獻給這個,我要怎麼,其實沒那麼玄。」

見到黃健怡老師是在他任教的學校JZSchool。與同一條弄堂里的小學相比,這幢樓房顯得十分安靜。或許是因為看到了琴房的緣故,他讓我想起小時候的鋼琴教師。

但他其實能稱得上是「國內最好的爵士鋼琴家」,於是和他聊天更像是我在向他求學。

黃健怡畢業於上海音樂學院鋼琴系本科,之後留校擔任藝術指導老師、鋼琴伴奏老師。

那時候國內爵士鋼琴教育還較為落伍,為著這份熱愛,他去了世界頂級爵士學校美國波士頓BERKLEE音樂學院深造。隨後又考入美國新澤西RUTGERS大學MASON GROSS藝術學院的爵士樂演奏研究生班,2007年獲得爵士鋼琴碩士學位,並獲得新澤西爵士協會頒發的Pee Wee Russell 獎學金。

他創作的爵士長號五重奏作品《peace》,由紅騎士長號五重奏樂隊演奏,並獲得全美爵士長號五重奏第一名。

回國後的黃健怡活躍在各大爵士樂節和其他演出活動。2009年以其原創音樂為主的《黃健怡六重奏》在上海東方藝術中心成功演出。2011年起與荷蘭爵士天后Laura Fygi巡迴演出。2014年, 他受邀參與李泉和常石磊的非常李全國巡演。最近也常常看到他與其他樂手的跨界合作,比如李志。

你很難用一個詞定義他或J3三重奏的風格,爵士的發展史就是不同音樂元素撞擊和融合的過程。每個人愛爵士的理由不盡相同,但它比古典音樂多一分的自由卻常常被提起。

起源於美國新奧爾良的這種音樂,一開始特別民間,「就像田間的勞動號子一樣,抒發一下心中的情感,不滿、辛苦、思念」。後來才漸漸有人把西方音樂體系里和聲的概念結合進去。

隨著工業革命的開展,後來有了電聲樂器;隨著全球化進程加速,它又把各個民族從當地音樂特點結合,派生出不同的風格。黃健怡說,「現在的爵士樂也是因為交流越來越多,風格就越來越雜,有可能你必須得發明個新名詞。」

J3三重奏

而生活中的爵士鋼琴家是什麼樣呢?並不是像《愛樂之城》中的高司令那樣頑固又戲劇性。黃健怡只想「把內心的一點點小事做好」,不卑不亢,不斷學習,他相信好的音樂家都應該有謙遜、包容、開放的態度。

另外,他還是個骨灰級球迷,愛看武俠小說和電影。他說他很「理工」,「我對講出道理的事情特別有感興趣,什麼擰、修、拆、機械,這些東西我從小就特別喜歡,我覺得不搞音樂的話,在這方面我應該還行。」

其實音樂也挺「數學」的,我十分贊同這個觀點。「自從西方的12平均率有了之後就變得很數學,因為它是平均分配的,你可以算幾度,算數字的排列,套上去以後可以做出來好多東西。」

或許這便是理工科頭腦做音樂的優勢,在他們的音樂中,爵士、搖滾、嘻哈、民樂等曲風相融,你能聽到東方韻味,也能聽到巴洛克式的律動。

原子音

 水晶紫

J3 三重奏 

00:00/05:46

Q&A

K:靠譜文藝(kaopumusicreview)

H:黃健怡

K:你對古典音樂和爵士樂分別是怎麼樣的態度?

H:從技術層面上來說,它們不同的地方就是:古典音樂絕大部分都是,每一個音都寫在譜子上面的,所以也有人說古典音樂是作曲家的音樂。爵士樂算是演奏家的音樂,因為它有很大的自由發揮的空間。爵士樂大部分完成是靠即興來完成的。爵士樂的譜子很簡單,簡單到什麼程度呢?你通常去聽一首爵士樂的曲子,唱歌短則3分鐘,器樂的話長則十幾二十三十分鐘,有可能它的譜子就那麼兩頁,甚至於一頁的譜子。

爵士樂變化的範圍相當大,比如四四拍,變成三四拍也可以,變成七拍也可以,用各種變化的方式。一首曲子可以說有無數的版本,不可能有任何版本是一模一樣的,這就是爵士樂好玩的地方。你本人的音樂審美取向,你喜歡什麼樣的表達,你的性格、你的技術、你的能力,所有東西決定你演出來的東西就是你的,每個人都不一樣,所以好玩就好玩在這個地方。

K:是不是對樂隊配合的默契也要求很高?

H:對,爵士很有趣的,這頁譜子你可以是獨奏,一個人彈可以,也可以兩個人。比如說我和貝司兩個人,我和一個吉他也行,我和一個歌手也行,我和一個小號也行,我和一個薩克斯也行,或者一個吉他、一個小號也行,吉他和薩克斯也行,三重奏也行,四重奏也行、五重奏也行,當然樂隊編製大了以後,有可能需要一定的編曲。

爵士樂聆聽特別重要,樂手之間需要互相幫襯。我們即興表達,就跟說相聲一樣,都是包袱。你的樂隊成員他們如果是有經驗的樂手,他們聽了知道你想這麼表達,他們會附和你,推波助瀾,一會兒1+2,或者1+3,往一個方向走。樂手之間還有互相對話,有時候丟過去什麼動靜,他能接著,再回給你,或者跟著你做你想要的東西,這就是瞬息萬變,有很多可以發生的事情。

K:你們會受到聽過的版本的影響嗎?

H:都會,你可以這麼理解,所有人腦子裡面所謂的音樂都是積累,都是聽來的,所受的影響可能具體不到某一個點,但有可能我受到這個人大量的影響。因為腦子裡老聽這個東西,他的審美取向有可能就偏這個東西,但是每個人都聽了大量的東西,會有各種不同的影響,所以才會影響你個人的風格。

K:你比較欣賞誰的審美或者說音樂態度?

H:我覺得好的音樂家,都是抱著一個謙遜、包容和開放的態度。因為人一老,年紀一大就會有固定的思想,這不行。你不能覺得下一代不如你,下一代肯定比你牛、肯定比你好,你就得努力。作為我們樂手也是一樣,你不能不努力,不努力會被淘汰,很快的。現在出來新的演奏狀態、技法、概念,你要不停學習。所以我覺得作為一個職業的音樂家或者音樂人,你職業是這個,你一定要抱著開放的、吸收的態度,要樂意去聽不同的東西,就是這個態度。我覺得好的音樂家都應該有這個態度。

K:就不只是爵士。

H:不只是爵士,好的音樂家。

K:在教學上,爵士是不是跟古典那一套不太一樣?

H:對的,更側重於音樂背後的東西。彈古典你也只能把這個音彈完,沒了,接下來怎麼弄?我們就告訴你接下來怎麼弄,為什麼這麼弄,這個該怎麼弄,有什麼和弦,怎麼來變化,我們就是學這個東西。還有一個是配合很重要,因為古典你是彈鋼琴你就練現成的譜子,就一個人。對大部分人來說,肯定樂趣不是很多。

K:對於學生來說,是不是自己也要比較靈活才能學到這些?

H:肯定是,這些東西不是看的,這個熟練不是手上的熟練,是反應要快,熟才能生巧。你懂再多的,比如說可以用什麼樣的節奏好聽,都沒用了。熟能生巧,才能在這個上面刺出花來,要不然不行。

K:你平時作為創作者和作為教育者,時間上、心態上怎麼平衡?

H:那就盡量安排。心態沒有什麼,因為一直都是如此,教課這個東西我是從大學二年級就開始教小孩子了,那時候要掙錢。

K:音樂學院的學生好像都是這樣。

H:對,做鋼琴老師。到出國念書之前,我一直都在教小孩子,所以教學這個事情我不陌生。然後演出也是從大學畢業之後,一直在演出,所以對我來說這個狀態很平常。其實對大部分樂手來說,不管中國還是外國,都是這個狀態,除非你是頂級演奏家,全世界跑的人,沒空來教學生,最多上大師班。

K:剛才聽你說,並不是畢業了就讀研究生的。

H:對,畢業之後就馬上工作,留下當老師,當老師以後就失去人生的目標。因為上學時候的目標就是把琴練好,把考試考好,我要練這個曲子。在畢業之後沒人管我,號稱是一個「音樂學院的老師」,看著挺體面的。但是彈伴奏也是挺難的一件事。因為彈伴奏跟不同人合作,而且有些器樂的伴奏嚴格意義上不叫伴奏,比如說「小提琴奏鳴曲、鋼琴伴奏」那是很一個很業餘的叫法,其實是鋼琴和小提琴奏鳴曲,鋼琴很多時候技術上的難度要比小提琴難。從大學畢業之後開始有機會接觸到解爵士樂,開始玩樂隊,然後開始玩,演出越多,彈得越來越好,那個時候就想因為畢竟沒有好好正式學過,就自己學,然後就想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到底怎麼樣,學爵士樂的人到底怎麼樣,所以2003年才出國,已經工作6年。

K:那您現在的目標呢?

H:短期的目標,一個目標是想把這個學校做好一點,因為全日制的課程是去年剛剛開,也就一年的時間,還不到。想把學校再運作好一點,各方面在不斷調整。目前對我自己來說,目前的事情就是有唱片要發布,要做巡演,還有一個想法,自己有空再去學習學習,就這樣。沒有特別遠大,遠大目標比如說你要振興,這個東西你可以這麼說,但是我覺得每個人把自己內心的小事一點點做好,不要放棄、不要懈怠。有時候樂隊到了我們這個年紀40多,不願意再掙扎,這玩意兒也不掙錢,有可能就沒有這麼多的熱情去做這麼多的事情。我希望我的熱情不要減退,還是做好自己每一步的事情。

K:我看到你跟李志有合作,這種算是一種跨界嗎?

H:算跨界,這個東西從積極的方面來看,其實也是對爵士樂一種推廣。比如說聽李志這些人群肯定沒有期待他的演唱會出一個所謂的爵士,那個爵士不是特別冷僻的那種,因為這是一個嘗試。他們這麼多人,說不定會有一小部分人對這個感興趣,讓大家接觸不同音樂的機會。但是也有可能有人不喜歡,逼格太高,聽不懂。我們演了3首,曾經場下有人說換樂隊。

K:你希望你們演出的時候台下的觀眾是什麼反應?

H:我是希望所有人都抱著一個開放的態度,先別著急,聽聽看,你有可能喜歡,有可能不喜歡。有些東西對我來說也是,有些東西我不喜歡,但是我知道它是好的東西,只是我不太喜歡,那太正常了,每個人都有自己喜歡的東西,所以你要多聽。對我來說我也要多聽,比如搖滾出來,我也聽聽這幫人在幹什麼。我覺得這幫人不好,那個好,因為你可以從不同的東西接收到養分,對樂手來說是這樣。對聽眾來說也是可以拓寬自己的音樂視野,多了解這個世界在發生一些什麼事情,並不是只有這個,大家開放的心態會比較好。

K:你們這個組合本身就不想有人聲嗎?

H:對,爵士樂隊很多都是沒有人聲的,器樂演奏是它很重要的一個部分。我們樂隊從來都是我們這3個人,薩克斯、鍵盤、鼓手。在錄唱片的時候有些曲子會加一些和聲。之前我們在現場嘗試自己唱,後來覺得唱得太難聽了,我們就不唱,我們當時就沒想過這事。但是我們還跟很多歌手合作,我們3個除了這個樂隊之外都有參與合作好幾個樂隊。

K:你們不會想要用語言表達嗎?

H:我覺得這已經夠了。

K:你平時演出多嗎?

H:演出這個東西每個禮拜都不一樣,這個月大部分的演出都是在酒吧的演出,也蠻多的。演出是我們的……

K:來源?

H:不,這種小的酒吧演出說實話也沒法「來源」,也沒多少錢,而是我們保持藝術生命必須做要的事情。不演出就沒作為音樂家的狀態,你必須要保證演出,可以不停練。因為還要跟不同的人去演出你的作品,我跟你一塊合作我也能學到你的很多東西,知道現在的年輕人是怎麼想的。比如你是從歐洲學了回來,最近流行什麼、玩什麼,你是美國學了回來的,最近在紐約這幫人在想什麼。這個很有意思,就跟不同的人、不同類型的音樂演出,都有很多收穫。這份收穫不是能總結得出一二來的,而是潛移默化的,開闊眼界,見多才不怪,少見才多怪。

J3三重奏《水晶紫》發布會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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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採訪 _ lee | 圖片來自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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