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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土:哲學就是一個大大的問號

叮 叮 攝

讀羅伯特·所羅門著《簡明哲學導論》

因成龍老師(滬上語文特級教師)的推薦,購【美】羅伯特·所羅門《大問題——簡明哲學導論》,一讀便放不下。此書為美國許多高校本科的哲學導論課教材。翻開此書,目錄之前的空白頁,印著一個大大的問號——由五十六位哲學家之姓名與生卒年月組成的大問號。其實,哲學究竟是什麼?只不過是一個個的問題,關於宇宙,關於造物主,關於人生,關於社會,如此等等。哲學家便是提出問題並試圖去解答這些問題的人。全書共分十一章並三個附錄,收錄了不下上百個問題。這些問題中,引起我強烈共鳴者非止一處。今日得閑,將這些引起共鳴的問題一一羅列於下,期待著更多素心之人的共鳴。

在第十章《哲學、性、種族和文化》中,作者發問:

我們也應當在西方傳統中問一句:所有的女性都到哪裡去了?我們知道,在柏拉圖的學院里以及整個中世紀都有女性學生,但她們為什麼沒有構成正統的哲學「教規」的一部分?

向通:孔子七十二賢人、三千弟子中有女性嗎?似乎沒有。從莊子、孟子而游的人中,似乎也沒有女性。先秦諸子全為男性,自漢董仲舒、王充而下,至宋明理學家,到清末的嚴復、康有為、梁啟超等,以至當代包括港台在內的哲學家,全部為男性。為什麼可以有女藝術家、作家、科學家,卻獨獨缺了女性哲學家?這是一個問題。

第三章《上帝》中,作者這樣寫道:

在《舊約》中,也許字裡行間都透露著一條最重要的訓誡,那就是:上帝是一個給我們立法——包括十誡和數以千計的較小的誡命——的道德存在者。

向通:那麼,我們的立法者又為誰?在民國之前,很明顯是孔孟,是仁、義、禮、智、信與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誠如作者所言,在西方社會,「可以肯定地說,正是上帝的道德特徵,他對正義的維護和對我們的關切,才使得宗教對於許多人的生活來說是如此之重要」。那麼,誰又在維護著今日中國人的正義?誰又在對我們表示著關切?是孔孟思想嗎?不要忘記,孔家店早在五四時期就被打倒關門了,在「破四舊」「批林批孔」中被徹底清掃乾淨了。如此以來,我們豈不成了棄兒?在地球上無家可歸?

第八章《道德和好的生活》中,作者寫道:

道德給了我們與他人共同生活的規則。它為我們的慾望和行為設置了界限。它告訴我們什麼是允許的,什麼是不允許的。它還給予了我們作決定的指導原則,告訴我們什麼是應該做的,什麼是不應該做的……尼采是這樣描述它的:「一塊美德的匾額懸掛在每個人的上方。」……我們最熟悉的兩塊匾額據說是由上帝題寫並賜予摩西的,它們被我們稱為「十誡」。它們的確是誡命。它們是絕對的規則,告訴我們什麼是我們必須做的,什麼是必須不做的,無論我們是什麼人,無論我們怎麼想,無論這些誡命是否符合我們的利益……道德「自上而來」這一形象非常恰當。

向通:可以說,在五四運動之前,我們的道德誡命就是三綱五常,是自聖人而來,一定程度上,也可以說是自上而來。只是後來我們打倒孔家店,引進了馬克思主義,有了「破四舊」「文革」。然後,我們就徹底拋棄了這些來自聖人的道德誡命,於是我們徹底迷失了方向,沒有了絕對的規則,不知什麼是允許的,什麼是不允許的;什麼是應該做的,什麼是不該做的。於是有了毒奶粉、毒鴨蛋、毒雞肉、毒豬肉、毒大米、毒蔬菜、毒水果……我們的行為從反面印證了道德誡命之重要性。

在第三百頁,刊登著一幅弗朗西斯科·戈雅的《理性的沉睡喚醒惡魔》(選自《隨想集》,約1798年)。畫面中,一個人趴在桌子上沉睡,其身後頭上,滿是貓頭鷹、獅子及不知名的怪獸,陰森恐怖!

向通:理性的沉睡喚醒惡魔!我們這個民族的歷史上,這樣的時刻難道還少嗎?即以當代史為例,反 右、大躍進、「文 革」,那一次不是人們的理性在沉睡,而一任群魔狂舞啊!

醒來吧,理性!

叮 叮 攝

第九章《正義和好的社會》中,作者寫道:

正義通常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涉及懲罰,另一部分涉及物品和責任的分配。前者被稱為「報應的正義」,後者被稱為「分配的正義」……正義的一個預設就是「無視」特殊的個人及其地位和權力(這就是為什麼正義在傳統上被描畫成一個手持天平的蒙著眼睛的女人)。

向通:正義原來長這樣?蒙著眼睛手持天平的女士,那不管是誰,不論你做官還是為民,有錢還是無錢,全都一樣稱過?我們的「正義」似乎總是睜大著眼睛,完全視你權勢的大小而為。不知這位蒙著眼睛、手持天平的女士何日能夠光臨華夏大地?

第七章《自由》中,作者引述了薩特《處境種種》的話語,

「正因為納粹的毒素滲入了我們的思想,所以每一種正確的思想都是一種征服」。

向通:啊呀,卻原來思想並非五毒不侵,也會滲入毒素的呀?快來檢視一下我們的思想吧,無論是周武王的「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孔子的仁、恕,孟子的民為貴、君為輕,應該說都是不錯的。只是後來韓非、李斯的絕對王權毒素滲透了進來,至漢武帝時「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然後,儒家思想就被毒化、改造成了統治者的御用工具,一切以君王的利益為重。再然後,歷朝歷代,毒素越滲越多,最後,我們便是在毒化中長大的一代了。現在,是到了改造有毒土壤,將這些毒素徹底從我們的生活中清除出去的時候了

第九章《正義和好的社會》中,作者引述了托馬斯·傑斐遜一七七六年說的一句話——管得最少的政 府是最好的

向通:事實果真如此么?假如此為真,那麼,管得最多的政 府又是什麼呢?此話令我想起周德偉先生的闡述,清代以前的政府,規模極為有限,皇帝所統治的,其實僅限於官僚階層。貞觀之治時,唐太宗所領導的中央政府,不過六百人左右的規模。清末的縣衙,只有十幾個人。廣大的農民是皇帝所管不著的,所謂「山高皇帝遠」是也,農村由族長與士人所治理,即地方自治,也就是孫中山先生所說的「中國人有太多的自由」是也。周先生認為,正由於有此種地方自治、自由,所以中華民族才能維持那麼長久,而不至於像其他古文明那樣中途斷絕!可見管得最少的政 府未必是最好的政 府,但它至少保證了中華民族能延續至今。

同一章中,作者這樣寫道:

因為無論出於什麼原因,我們聚集在一起結成了社會,法律和正義是它的主要特徵。

事實上,我們才是政 府的規定和法律的最終來源,正是我們的「意志」變成了國家的法律。

1776年7月4日發布的《獨立宣言》中也說,「人類在他們之間建立政府,而政府之正當權力,是經被治理者的同意而產生的」。

美國第28任總統伍德羅·威爾遜(1856~1924)也說,「自 由的歷史就是反抗的歷史……限制政 府權力的歷史」(第七章《自 由》)

向通:這和我們所熟悉的完全背道而馳。自古至今,我們所嚴格遵循的是最最原始的叢林法則:逐鹿中原,佔山為王;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槍杆子裡面出政權」,打下江山坐江山,「可以馬上打天下,不可以馬上治天下」。誰得勝誰為王,誰當皇帝坐龍庭,誰世世代代享有特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天下是天子的天下,不是百姓的天下;皇帝的統治,也無須徵得臣民的同意。天子的話就是聖旨,是規定和法律的來源,是國家意志。皇帝的權力,豈容別人來限制?

嗚呼,同樣生活在地球之上,其間的差距為何就這般巨大呢?

在第五章《真理的追尋》之「篇末問題」中,作者引述了伯特蘭·羅素的一句話:

我寧願世界毀滅,也不願自己或別人相信一個謊言。

向通:印象中,羅素是很少講過激話語的,沒想到他竟然對謊言如此深惡痛絕、勢不兩立!其實關於謊言,俄羅斯的良心索爾仁尼琴也寫過一篇《莫要靠謊言過日子》。在文章中,他大聲疾呼「唾棄謊言」「不講違心的話」「決不自覺地支持謊言」,因為他覺得,「假如我們連不參加撒謊的這點勇氣都沒有,我們真的一錢不值,無可救藥了」!

可是,我怎麼看到,那些撒了許多謊的人,卻依然活得很好,他們又值多少錢呢?毫無疑問,我們相信了太多的謊言,可世界卻並未因此而毀滅呀!

我講過違心的話么?我支持或相信過謊言么?我不敢肯定。

你呢?

在書後所附《術語表》中,有「思想氣候」一詞:

人們所共同持有的一套觀念和信念,以及這些東西被廣泛接受的理智氛圍。

向通:思想也有氣候?大約是的。那麼,近百年來,我們又經歷了怎樣的思想氣候啊?「反右」、大躍進、「文革」、批林批孔、反擊右傾翻案風,在這樣的思想大氣候中,又有幾人能逆潮流而動,站穩腳跟,堅持己見呢?當反右時挺右派,當畝產萬斤時堅持畝產只有幾百斤,當大鍊鋼鐵時不去砸鍋煉鐵,當破四舊時提倡傳統文化,當批孔時宣傳仁義禮智?這樣的獨立於當時思想氣候者,有嗎?我深表懷疑。

那麼,我們今日又處於一個怎樣的思想氣候中呢?

約翰·密爾(又譯「穆勒」)在《功利主義》一書中說:

做一個不滿足的人要比做一頭滿足的豬好,做一個不滿足的蘇格拉底要比做一個滿足的傻瓜好。

而蘇格拉底這樣說,「未經審視的生活是不值過的」(《導言做哲學》)

你是要做一個不滿足的人呢,還是做一頭滿足的豬?你過的生活審視過了嗎?

二O一八二月一日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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