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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讀詩:江蘇徐州詩人黑馬的詩

黑 馬

黑馬,本名馬亭華,1977年10月生,中國作協會員,江蘇省作協簽約作家,著有詩集《大風》(2010)、《蘇北記》(2013)、《尋隱者》(2016)、《鄉土辭典》(2017)等。曾獲第六屆全國煤礦文學烏金獎、第五屆寶石文學獎、第五屆萬松浦文學新人獎、首屆雁翼詩歌獎金雁獎、第二屆中國?曹植詩歌獎一等獎、「中國西部藕海」首屆詩歌大賽一等獎、第四屆「桃園杯」世界華語詩歌大獎賽一等獎等280餘次。

黑馬的詩(十五首)

渡口

渡口的青苔,一遍遍加深

目送水邊的蘆葦,帶去銅的光輝

泛出永遠的美麗鄉愁

有船隻,從運河裡經過,燈火如深情的眼睛

此刻,有小股的風

有蝴蝶的翅膀,有閃動的美

彼岸的落日,像在布施,那些碎金子

足夠信徒們享用一生

渡口,多少希望從這裡出發

又有多少結局在這裡消逝東流?

——時光在拉鋸

水的蒼穹,水的宇宙,水的靈魂

沖洗著人生的底片

有船隻

從湖面上靜靜地滑過,如孤單的熨斗

帶電的小草

楊樹與秋風交談

鳥巢是你們談論的主題

大地上蝴蝶起舞,油菜花呈現黃金

山雀在頭頂唱了一整天

故鄉的青草抱著月光入眠,虛懷若谷的星空下

我只願做一株帶電的小草

落日,降落在河床上

一條黃昏的河流演繹出繁華的前世

有風花,也有雪月

落日,降落在河床上

輝煌而凝重。美,而且銷魂!

凝重的落日,給我們以鼓舞

彷彿那生命的晚年,有著無邊的慰藉

我們彷彿,河邊一支支蕭瑟的蘆葦

紅顏挨著知己

白髮挨著青絲

讀雪

深夜讀雪

讀到史書的轉折點

一根竹子突然發出了斷裂的脆響

整整一個時代

都沉睡在一場大雪的預言之中

有一枚落在紙上的雪

在孤獨中生還

它目送更多的雪,飄向白皚皚的群山

——完成虛無而浩蕩的一生

請允許我讚美雪

請允許我,讚美雪

雪花是詩人用荊棘編成的花冠

雪,在空中飛散,破碎,組合

與霧霾作戰

成就著大地上的美意

雪花,不需要制度,不需要審批手續

雪,將用美貌摧毀一切黑暗

請允許我,再一次讚美雪

讓熱情,來到我們的心頭聚集

讓自由者

來彈奏天空的豎琴

啊雪,默默無聞的雪

曾溫暖了我的心窩

也曾蓋住了歸鄉人的腳印

它還將成為多少人胸中的遺忘之詞

聽雨

讓雨水一直降落

讓祈禱聲,低到塵埃里去

天空有鴿子飛過

時光蒼老的肖像,靜止在黑夜中

一個濕漉漉的深秋的身影

我的頭顱是思想葳蕤的荒原

月光里的女人,走進我

如闖入移動的星雲

如寶石,她嬰兒般純凈張開的眼神

鑲嵌在漆黑的夜空里

此刻,誰都無法停止仰望

你憂鬱的眼眶裡含著一顆前世的眼淚

讓美人活在銀河裡

讓雨水降落,大地靜默

聽雨,讓祈禱聲低到塵埃里去

午夜的星辰

百合,與秋葉

黑馬,與河流

地平線上,紅日下墜

它把經文,刻進湖泊的內心

誰還會用一生的時間

來等待一場雨的合奏

重返田野的歡樂包容了一個人的孤單

白雪飄向郊外,隱沒了群星

在黑夜中歌唱的夜鶯,鳴叫代替了流淚

民間藝人也走失了曲調

我是人世間的一粒塵埃

在預言的迷霧中打撈沉醉的星辰

甘把功名,換作了低吟淺唱

啊午夜的星辰,你是田野的野花

是群山,是古寺,是溪流,是旗幟

是草木蘇醒,是黃昏的蝴蝶輕扣大地之門

帶著細小延綿的呼吸……

樹的禪意

對樹來講

向上的枝條是信念和理想

向下的根是腳趾和地基

滿天的星辰,藏下了人世間的孤獨

明月高懸

樹含著青草的慈悲

風中的樹,鄉音質樸,隱匿了尖利的部分

樹在作遼闊的俯瞰

樹在作神秘的珠算

黑夜是神撕掉的頁碼

樹枝如情人的手,如鐘樓上的指針

只有蒼穹,盛滿了沸騰的群星

被夜色灌醉的樹

一伸手

就能把星星抓了下來

這是樹的禪意

風吹孤獨,群星呼嘯

一棵棵樹佇立風中

握緊了自己的骨頭和命運

尋隱者不遇

草堂是生命的漏洞

不善言辭的雨水持久地墜落

我身體里的黑駿馬是夜色中的波瀾

蘇醒的蝴蝶

在月光盈杯的夜晚,兀自開花

故園的庭院深深深幾許

駕雲訪友,晚秋降臨

山路崎嶇跌宕,門扉緊閉,哪裡去尋

草藥,俗世中避世的漫遊雲朵

在月光中呈現超脫

唯有遠山,在晨昏中呈現藍色火焰

偶爾,有草籽一樣的山民

背著疲憊的黃昏走回自己的家

不遠處的蘆葦

在渡口亮出自己的旗語

我在斜陽歸途里,有了一絲醉意

我們

植物的光芒

照耀我們

我們一遍遍在明月里,靜坐

在草稿的黃昏中

我們聽到月亮輕淺的呼吸,樹葉在動

影子里的樹在思考

我們曾經瘋狂地歌唱火焰

如今僅剩下絮語

彷彿,我們跌入月光下的河流

成為新的河床

回溯到上世紀末的某個黃昏

最美的音律,清風之歌

消失於暮晚

九月的野草和天空塞滿塵世的滄桑

啜飲秋風,列車遠走

天空越發高遠

卻沒有一片可以停泊的雲彩

在深秋寂寥的港灣

連我們的內心,也一次次被秋風搬空

山居

眾神敲打白雲

白雲的深度,白雲的高度,白雲的風度

我從山上歸來,走過一座棧橋

所有的身影已遠去

山居的日子,簡單、樸素、純粹、自在

彷彿,我是在古詩中回家

山水是大師的淺墨

一首詩,那是我遇到的,而非我寫下的

白楊樹練習發音,大雁在空中排列音符

我閉上眼睛,神曲已天成

我只須駕著一陣風

雲遊四海

禪坐是另一陣風,對我耳語

秋天把風雨摺疊

把愛摺疊,一棵樹在秋天裡摺疊夢想

詩人,從松林間走過

思考著一個國的心靈和琴聲

這是一個人的村莊

一伸手就能抓住一朵靜止的白雲

詩人站在月亮灣的邊緣

他的身後,是整個六縣一市的風雨

他要到放鶴亭里,去放鶴

在清澈的秋天的河流里啜飲詩意

一個人內心的淺墨

透出了明月的飄逸

風的法則

走動的博物館

讓身體的慾望成為藝術

勞動,產生了歌唱

風,掌管萬物復活的法則

大地和時代相互印證

我心中的烏托邦統治著萬物眾生

時光的令旗在天空走動

背井離鄉的鳥消失於遷徙

謠言和神話,在風中傳播

春風,適度地吹

風,不是讓你用眼睛看見

而是讓你用耳朵聽到

風中,有一片葉子跌落下來

落葉,那些失聰的耳朵

葉子從樹上落下來

音樂是他的馬匹

黑夜是他射擊黎明的弓箭

風是萬有引力

風平息著紙上蒼茫的風暴

黑暗和白晝都是短暫的

唯有風,透明的風含著一份安靜

風,被我請進一首詩里

風,成為一個新詞

風是雲也是雨,是塵土,也是天空

風的語言,是吹拂……

在夜色里隱居

在夜色里隱居,下棋

彷彿在月光中又重新活了一次

木耳在枯枝上發芽

遠方有風,有燭火,有誦經的聲音

流星飛進深邃的夢境中,草木禪心

禪師一樣內斂

湖水清徹,翅膀透明

原野上月光拋擲的銀幣遍地

諦聽或傾訴,大師指月的手指

已成為遠去的波浪

高原的面孔,屏住大地的心跳和呼吸

綠風塗抹春天的眼影

野花遍地,如散落的姓氏

落日,如英雄的頭顱

河流成為詩經

我們站在源頭,把最高的星辰仰望

醉倒的人生,才是清醒的山川

彷彿林間的小鹿,來我的心頭飲水

我愛這蘇北寂靜的天空和大地

愛這明月,仰頭的笑臉

虛 室

深秋的向日葵盛開

我卻在蘇北的大風裡靜靜寫詩

只一會兒,風就吹到了楊柳的細腰

假寐的月亮,豐盈的波光

在時光的帷幔里隱現

此刻,我寫下你

一個下午慵懶的好時光

寧靜的啜飲,幽香中醒來的花兒

像愛被召喚,被甜蜜地折磨

白雲,如夢的棉花

天藍得,彷彿可以搬來一座大海

星空疏朗,落日寧馨

垂釣的老者,如寧靜的河堤

水的內心充滿了風暴

有時,我會愛上一陣風

愛上山林里鳥鳴,風過竹林的琴聲

那些音符,彷彿是雀躍的花朵

又彷彿纏綿的細雨

在寂靜處響起,在空氣里回蕩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

詩酒年華,紅袖添香

我只是從其間經過

彷彿,我的心又被清濯了一次

晚禱

晚禱的琴聲中

有多少人,在雪地里耗盡一生

那天邊的閃電,一次次在古書里翻滅

你一邊懺悔,一邊祈禱

壁畫中的側影,似夢中哭泣的妃子

翅膀的聲音來自深淵的迴響

這靜夜裡的告白

我理解,你身後的智慧

遠方的群山,在遲緩的拖動影子

夜色推開

頂著月亮歸鄉的人

內心涌動著靈魂的半壁江山

河流遠去,一聲高,一聲低……

我要把歌聲

唱給舊日院子中的老人

古老的反光里,他的頭髮像日暮下搖晃的帆

頭髮花白,牙齒脫落

但有一顆轉世的心,圍著火爐

如今,我找不到可以對飲的人

他的琴聲已斷

抱住月光的人,成了瘋子

一顆雨滴落下來,從星空,從屋檐

我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江南讀詩

作為一個詩人最痛苦的就是確立不了自己的詩歌風格。讀黑馬的詩也有十餘年了,黑馬早期的詩,依舊是寫景抒情佔主導。和許多鄉土詩寫作一樣,沒有明辨的風格。直到他尋覓到了他的蘇北,整個詩歌有了量和質的變化。這一組,依舊延續著黑馬詩歌創作的良好狀態。整組詩,蕩氣迴腸,如蘇北平原的風,在大地上,呼呼刮著。

詩錢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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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編 @ 右手江南

編輯 @ 靜子

版式 @ 阿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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