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瞬間，讓你突然覺得自己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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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小木告訴我，這次過年，他真的很害怕回家。

小木的父親半年多前突發中風，雖然送醫及時，但出院後腿腳沒有以前利索了，講話含混，口齒不太不清楚，尚在康復中。

「兒子呀，快回來吧，你爸現在這種情況，我們都指望你了，」媽媽在電話中說。

放下電話，小木的眼淚奪眶而出，怎麼擦，也擦不完。

一個三十幾歲的大男人，把自己關在屋子了，哭了很久，遲遲緩不過勁來。

以前，小木一直學業順利，在北京求學工作後娶妻生子，和妻子恩愛和睦，雖然人在異鄉，工作很累，他卻一直充滿了幹勁，為孩子的學區房努力奮鬥，也為了一家人更好的生活前景信心滿滿地打拚。

小木和父親從小就關係親密，父親於他，是亦師亦友的角色。他在外奔波，覺得累了煩了的時候，總是喜歡和父親嘮嘮嗑，父親的三言兩語，就能將他的煩惱和心結打開。

這麼多年，父親一直是小木的精神支柱。但現在，一場疾病擊倒了父親，也讓小木一瞬間成長起來。

他陡然發現，自己真正變成了家裡所有人的依靠。

張愛玲說過一句很經典的話：

「中年以後的男人，時常會覺得孤獨，因為他一睜開眼睛，周圍都是要依靠他的人，卻沒有他可以依靠的人。」

小木今年剛滿32歲，距離傳統意義的中年歲月，尚有一段距離，但在放下母親電話的那一刻，他卻突然覺得自己老了。

這份沉甸甸的責任，不只是物質上的負擔，而是讓他從心理上覺得，可以放縱任性的青春年華已逝，他以後的路，要越走越穩，才能對得起一家人的囑託與期盼。

村上春樹在小說《舞！舞！舞！》中寫過這樣一句話：

「人不是一點一點長大的，而是一下子長大的。」

長大如此，變老更是如此。

我們的身體年齡尚且年輕，但活著活著，卻突然發現，自己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一個前不著寸後不著店的境地里。

你慌張、無助，想停下來歇息片刻，但內心深處的焦慮與使命感，一直默默推著你，躑躅前行。

無論多麼疲憊，除了更加精打細算腳下的每一個步伐，未來的每一個方向，你根本停不下來。

因為老了，更別無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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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和幾個好姐妹聚餐，飯桌上大家七嘴八舌，說著帶孩子養家的種種辛苦不易，抱怨在歲月的錘鍊下，自己臉上的皺紋越來越多，眼看著膠原蛋白日漸流失，心裡發慌。

一直在一旁默不作聲的梧桐，幽幽地嘆了一口氣，說到，「這些都還好，表面上的衰老想要找回來，還有辦法可循，最可怕的是心老了。」

「我現在覺得最可怕的事情，就是我以前所熱愛的東西，突然變得索然無味，再也提不起勁頭去做了，這讓我覺得自己真的老了……」

她說完，大家陷入了集體沉默。

曾幾何時，作為80後90後的我們，覺得青春無限，未來尚遠。但是，無情的歲月，總會在某一瞬間，擊中內心，提醒我們青春不在。

歲月的可怕之處在於，它並沒有明晃晃地逼著你向現實妥協，但實際上，你不知不覺中一直在妥協。最後，你為了生存，為了委曲求全，早已經不由自主放棄了抵抗，向歲月俯首，向命運稱臣。

印象最深的一次，是我剛生完第二胎不久，孩子發高燒生病入院，折騰了幾天幾夜後，燒退了，先生去上班，我帶著娃回到家裡。

家中的冰箱空空如也，找不到吃的，疲憊不堪的我，不得不推著還未痊癒的小嬰兒，一手再牽著大女兒去超市採購食物。

在飲料促銷區，一個看起來十七八歲的年輕姑娘攔住了我，「阿姨，你要不要嘗嘗我們新推出的飲料？」

那一刻，講真，絕望的我得連想死的心都有了。

被一個和我相差沒幾歲的姑娘喚做阿姨，無論我當時是多麼地蓬頭垢面精神萎靡，無論她是無心還是有意，這都提醒了我一個不得不面對的事實：

我開始變老。

而且，30以後，不管我願不願意，變老都將成為我要持續面對的長久課題了。

毛姆在他的《作家筆記》里，有一段寫年老的感覺，相當貼切：

「生命的盡頭，就像人在黃昏時分讀書，讀啊讀，沒有察覺光線漸暗；直到他停下來休息，才猛烈發現白天已經過去，天已經很暗，再低頭看書，卻什麼都看不清了，書頁已不再有意義。」

其實，「老」這種感覺，真的不用等到人走到生命盡頭，才能深刻體會到。即使你還年輕力壯，壯志躊躇，在面對生活殘酷的某一個瞬間，變老的無奈感，也會隨時向你襲來，吞沒掉你的情緒，讓你無力招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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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麼瞬間，讓你突然覺得自己老了？

知乎上也有人問過同樣的話題，下面有幾百人爭相作答：

「在網上填資料，選自己年齡的時候，翻進度條要翻好久，才能找到自己出生的年份。」

「我的頭髮只剩下從前的一半。」

「開始閉嘴，而不是辯駁。」

「換登機牌時不選靠窗的座位，而選靠走廊的座位的時候。」

「自己喜歡的那些歌，如今都成了懷舊金曲。」

「當我發現，我能聽明白《山丘》這首歌的時候...」

「每每說話，會不自覺的以「我年輕的時候……」開頭了。」

「慢慢不怎麼挑食了，喜歡白開水，即便是熱天也喜歡熱水或者溫水。」

「定得目標越來越短期，越來越生活。」

「以前閑的時候想泡妞，現在閑的時候想泡腳。」

「和我媽通電話時，我媽說：』該穿秋褲了啊』，我答：『已經穿了』。」

······

這些答案很具體，代表了很多人的不同人生狀態，但有一點卻是共通的。

我們越長大，越無法恣意純粹，越長大，越對自己和對生活都降低了標準。

老不是一種年齡狀態，而是心理狀態，當你對過去的回憶大過於對未來的展望時，說明你老了。

記得白岩松描述過自己感覺到變老的一個狀態，他說：

「現在常聽到旁邊的同齡人自嘲：老了。發生在我自己身上的變化則是：過去的事情一清二楚，而今天上午做了什麼，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一個人開始變老，身體上有特徵不可避免，但心裡的蒼老才更可怕：心腐朽如死水微瀾，眼神如黑洞黯然無光。

變老是一個自然規律，也許是皮膚的鬆弛，身體機能的下降，或者記憶力的衰退，但絕對不是心靈上的死氣沉沉，不是年紀輕輕就失去了動力和朝氣，甚至成為可以為懶惰開脫不想奮鬥的借口。

面對老化，我們應該擁有這樣的心態：

我的身軀終有一天會老去，而我絕不會逃避。

許知遠在《十三邀》里說，他常常「帶著偏見看世界」。我覺得，這其實才應該是年輕的狀態，無論你身體年齡幾許，外表容顏如何，內心裡一定要保留一個空間，供自己思考和棲息，可以認真打量周圍的世界，也得以審視自己。

這份坦然從容，才是你我能夠面對老去、卻不怕老，保持年輕力的資本與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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