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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波斯卡 | 你和詩歌,可能已擦肩而過一百萬次




在《有些人喜歡詩》里,辛波斯卡寫道:


 


倘若不把每個人必上的學校


和詩人自己算在內,


一千個人當中大概

會有兩個吧。


 


誠然,大部分人都是讀過詩的,在學校課本上或者其他什麼地方。但是,真正愛詩讀詩的人有多少?辛波斯卡說,一千個人裡面大概有兩個吧。


 


詩從來都不是大眾趣味,它只對一小部分人有吸引力。詩不同於小說散文,或者科普讀物,詩是一種精鍊的語言美學,它通過字與詞的最簡潔的組合,傳達出最深刻的涵義。


 


詩是跳躍的、富有想像力的。它可以沒有邏輯、沒有故事,但不能沒有思想,思想是一首詩歌的靈魂。在辛波斯卡的每一首詩里,你都能看見詩人的思想藏在字句背後在熠熠生輝。


 


辛波斯卡是一位波蘭女詩人,被譽為「詩界的莫扎特」。她曾於1996年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獲獎理由是:「由於其在詩歌藝術中警辟精妙的反諷,挖掘出了人類一點一滴的現實生活背後歷史更迭與生物演化的深意。」

 


辛波斯卡與她的諾貝爾文學獎章




《紐約客》的一位編輯寫道,讀過辛波斯卡的詩的人,都會覺得她實至名歸;而那些沒讀過的人,一開始會覺得困惑,但當他們讀了之後,也會覺得實至名歸——辛波斯卡的詩就是好到這種程度。


 


好到這種程度的詩,一千個人裡面只有兩個人讀,也太可惜了。


 


如果你也熱愛文字,熱愛這種精闢而美妙的藝術,熱愛觀察平凡生活的小細節,熱愛思考,熱愛美,那就讀讀辛波斯卡吧,成為一千個人裡面,愛上詩的第三個人。

 


獲得諾貝爾文學獎


對她來說是一場「災難」


 


維斯拉瓦·辛波斯卡(1923.7.2-2012.2.1)出生於波蘭西部小鎮布寧,八歲時隨家人移居波蘭南方的大城市克拉科夫,長居於此。


 

1945年至1948年間,辛波斯卡在波蘭首席學府雅蓋隆大學念波蘭語和波蘭文學,後轉到社會學系。1945年3月她在《波蘭日報》副刊發表了她的第一首詩作《我追尋文字》,1952年她出版了第一本詩集《存活的理由》。


 


波蘭,克拉科夫




1953年,辛波斯卡開始擔任文藝評論雜誌《文學生活》的編輯,這個位置她一坐就是將近30年(1953-1981)。




也是從這時開始,辛波斯卡每隔幾年就會出版一本小而精的詩集,雖然很受波蘭讀者的歡迎,但從未在波蘭以外的地方引起太大的反響,直到1996年諾貝爾獎向她奉上了這頂代表著文學界最高榮譽的桂冠。


 


年輕時的辛波斯卡




然而,獲得諾貝爾文學獎對辛波斯卡來說卻是一場「災難」。在此之前,她一直過著低調而隱秘的生活,她很害羞,很少談論詩歌,也很少進行演講。突如其來的獎項以及伴隨而來的巨大名聲揭開了她的重重面紗,將她措手不及的樣子暴露在聚光燈之下。


 




照相機、掌聲、話筒紛至沓來,人們開始對這位波蘭女詩人有所了解。而這一切,毫無疑問,對於一直過著平靜生活的辛波斯卡來說是一個巨大的負擔,甚至在拿到這個獎的數年之後,她才重新開始寫詩。


 


辛波斯卡一生出版的詩集不過13本,詩作共計不足400首,這數量絕不算多。曾有人問辛波斯卡,為何只出版如此少的作品?她回答道,因為我家裡有一個廢紙簍。


 


辛波斯卡的作品及報道




她對詩作質量的把控可謂嚴格至極。從她的每一本詩集可以看出,她從不滿足於遵循前人立下的法則,而是不停地尋找新的描述對象,不斷探索新的結構和新的技法,持續地開拓詩的邊緣。


 


高質少量的背後是詩人對每一首詩、每一個字都傾注全部的心血,將自己獨特的思想和理解融入文字中,並與文字進行著孤獨的鬥爭的過程。而辛波斯卡也無意隱瞞她生活中平淡而孤獨的那一面。


 




在斯德哥爾摩發表的獲獎演講中,她說道,偉大的科學家、畫家、音樂家的個人傳記都可以拍成電影,而詩人是最糟糕的,他們完全不適合以影像的方式呈現。




你想想,某個人坐在桌子前或躺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地盯著牆壁和天花板看,偶爾提筆寫下七行字,15分鐘過後又刪掉一行,又過了一個小時,這個人還是一動不動。誰有耐心看這種東西?


 


辛波斯卡的詩集《地圖》


辛波斯卡的詩集《足矣》




藝術創作的過程總是伴隨著無盡的孤獨,寫詩尤甚。




在簡潔凝練的詩歌世界裡,每一個字都需要推敲斟酌,每一個句子都需要細細打磨,這是一個慢工出細活、不斷毀掉重建的過程,也是一場孤立無援的戰役,只有耐得住寂寞,才能在漫長的戰鬥中生存下來。


 


生活中的尋常事物


皆可成詩


 


同為諾貝爾文學獎得主的波蘭詩人切斯拉夫·米沃什曾說,「辛波斯卡的詩,涉及每個人從自己生活中得知的一切。」


 


在辛波斯卡的詩中,你看不到風花雪月、良辰美景,取而代之的是生活中那些我們熟視無睹的事物。石頭、甲蟲、一粒沙、一張照片、一份履歷、一個畫像、一則廣告、一部電影都可以是詩中的主角。


 


辛波斯卡與波蘭小說家Kornel Filipowicz




在辛波斯卡看來,生活中的一切皆可成詩。她用敏銳的觸角去感知生活,又用細膩的筆觸去描繪生活。並從一切我們已習以為常的事物中,找出它們可笑的地方加以反諷,透過表象直指其本質,可謂一針見血。


 


在《博物館》一詩中,面對那些毫無生氣的古物,她不禁發問:


 


這裡有一把扇子——粉紅的臉蛋哪裡去了?


這裡有幾把劍——憤怒哪裡去了?


 




人的音容笑貌、情緒神態本來是那麼鮮活的東西,可是鮮活的東西總是無法永恆,反倒是那些身外物戰勝了時間,「活」得遠比我們自身要久遠。辛波斯卡還打趣道:


 


至於我,你瞧,還活著。


和我的衣服的競賽正如火如荼進行著。


這傢伙戰鬥的意志超乎想像!


它多想在我離去之後繼續存活!


 




而辛波斯卡探討得最多的莫過於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每個人都是獨立的生命個體,雖然彼此差異巨大,但卻努力地尋找共識,辛波斯卡通過描述個體的體驗和經歷,帶我們一窺生命百態的共相。


 


在《巴別塔》中,詩人列出了一連串雜亂無章的對白,看起來像是一對異性戀人在對話。但對話的內容前言不搭後語,答非所問,讓人找不到頭緒:


 


「我要你在我身邊。」「我沒理由


抱怨;我自己早該想到的。」


「你仍想念他嗎?」「但是我沒哭。」


「只有這些?」「只有你一人。」


 


文藝復興時期畫家老彼得·勃魯蓋爾筆下的巴別塔




詩的標題給了我們一點線索。巴別塔是一個古老的寓言故事,傳說當時人類都說同一種語言,他們想建造一座高聳入雲的塔來傳播自己的名聲,這就是巴別塔。上帝見此情形,於是將他們的語言打亂,還將他們分散到世界各地。


 


大概辛波斯卡想借巴別塔的寓言,隱喻男女之間就像操著不同語言的人類,彼此存在差異,溝通困難,於是只能自說自話。但他們依舊在努力對話,尋求共識,企圖從彼此身上獲得陪伴與慰藉,我們每個人的愛情狀態也大抵如此。


 




看辛波斯卡的詩,會覺得她就像一位敏銳犀利的旁觀者,她拒絕濫情、拒絕廉價的感動,總是用質疑、嘲諷的眼光去看待生活。


 


她一直與世界保持著疏離感,也許正是因為退後了一步,才讓她獲得了觀察日常生活與尋常事物的全新視角。她敦促她的讀者也跳出生活的迷局,以陌生的眼光去看待熟悉的事物,從而獲得一種前所未有的生命體驗。


 


悲天憫人


詩中的人道主義精神


 


辛波斯卡的詩里,可不僅僅只有生活瑣事、男女情長,她還熱衷探討人與自然、人與社會、人與生命等宏大的主題。但無論多宏大的主題,她都是從細微處著手,從人性的角度出發,無一不閃耀著人道主義的光輝。


 




在《恐怖分子,他在注視》一詩中,她彷彿與恐怖分子一起站在對街,用冷靜的筆觸重現了炸彈引爆前四分鐘,觀察到的酒吧門口的動態:


 


一個穿黃夾克的女人,她正要進入。


一位戴墨鏡的男士,他正走出來。


穿牛仔褲的青少年,他們正在交談。


十三點十七分又四秒。


那個矮個兒是幸運的,他正跨上機車。


但那個高個兒,卻正要進去。


 


人來人往,無人能夠預知危險將近,而注視著這一切的恐怖分子,毫無憐憫之心,在他眼中,這些普通人的生命毫無價值,冷酷得讓人打起了寒噤。




辛波斯卡用白描的手法,無聲地控訴了恐怖分子的冷血無情,平靜的字句中透出來的張力比任何標語口號都要震撼人心。


 




在《不會發生兩次》中,辛波斯卡抒發了她對生命的思考:


 


同樣的事不會發生兩次。


因此,很遺憾的


我們未經演練便出生,


也將無機會排練死亡。


 


在《植物的沉默》中,她表達了對大自然的憐憫:


 


同一顆星球讓我們近在咫尺。


我們依同樣的定律投落影子。


我們都試著以自己的方式了解一些東西,


即便我們不了解處,也有幾分相似。


 


在《三個最奇怪的詞》中,甚至有了一點哲學的意味:




當我說「未來」這個詞,


第一音方出即成過去。


 


當我說「寂靜」這個詞,


我打破了它。


 


當我說「無」這個詞,


我在無中生有。


 


辛波斯卡的詩總是能夠不停地驚艷我們。




有時候她像個嘲諷大師,生活中那些可笑的現象、若即若離的人際關係、過著百態生活的人們,都被她用幽默狡黠的文字寫進了詩里;




有時候她又像個悲天憫人的旁觀者,在她眼中,動植物與人類都是應該受到尊重的同等生命,而她總是不時警醒我們生命有多珍貴以及難以複製。


 


湖南文藝出版社出版的辛波斯卡詩選




她的用詞平易嚴謹,她的詩風從容悠遊,表達的主題卻足夠深刻,直指本質。對於辛波斯卡的詩,即使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理解,但是你絕對不會否認她的詩能夠令你思考、令你反省,帶給你關於生命的不同層次的全新觀感。


 


辛波斯卡說,「我偏愛寫詩的荒謬,勝過不寫詩的荒謬。」無論如何,生命總有其荒謬之處,通過詩歌,辛波斯卡得以將這種荒謬提煉、呈現出來,向我們揭露它的真面目,直到我們也看到了這種荒謬為止。


 




讀詩的意義也大概如此。跟讀其他任何書籍一樣,讀詩也不會立刻對你這個人有明顯的改變,但是你的氣質里、你看待世界的視角里、你看待日常事物的眼光里,都藏著你讀過的詩。


 


自詩歌誕生的千百年來,詩歌這種體裁從未消失,人們依舊讀詩、寫詩,即使只有千分之二的人喜愛這種藝術形式,也未曾改變詩歌在我們生活中的地位,也無法削弱詩歌中蘊含的極致的美與吸引力。




正如辛波斯卡所說,當你說出未來,未來已成過去。一切新的都會變得陳舊,一切存在最終都會消逝,如果說有什麼是永恆的,那就是詩歌的美。




*文中譯文出自湖南文藝出版社,譯者陳黎、張芬齡




編輯:CARA


    撰稿:Gina  |  圖片來源: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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