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文字│小北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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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北短章

心情文字

1

深夜的候車大廳，可以聽見每一輛火車進站帶來的低低嘶鳴，同時感到腳下微微的震動。火車的鳴嘯和緩緩停穩，讓人覺得它是一頭被馴服的猛獸，擁有被憐憫和忠誠的特質。想像縱橫交叉而絕不混亂的鐵道路軌，一頭一頭的猛獸在這裡歸順，其中蘊含著一種讓人動容的秩序感。

2

半掩門扉，看見，庭院，晾曬的衣服。門前的泥土小徑，沁入心扉。石塊壘起的菜園，路邊青草。門前，一棵得到舒暢生長的柿子樹，映上藍天。柿子已被陽光風烘醅成熟， 無人採摘。

鄉下柿樹極多，自然烘熟的柿子，吃不完，就任其在枝頭墜落。這戶石頭房子門前石塊上的兩顆柿子，想是哪個頑皮孩子擺放的吧。當然也未必。土地上的光斑，是清涼的。秋天了嘛。

我想到的在秋天的可以做的並會帶來愉悅感的事情，有：吃石榴，雨夜看外國名著；在晴日，拍人家小院里的柿子樹，登山看斑斕葉子的樹木，望遠，眺望山腳下的河流﹑屋舍﹑田地。到田野中去，聞成熟莊稼比如玉米芝麻稻穀的氣息。在飄蕩桂花香的村裡走來走去。其中有些我做了，有些很想做還沒做。

3

秋天的下午，午睡醒來的我，繼續看小說。秋天的下午，總覺得哪裡不一樣了。村裡公雞的啼鳴有一種薄薄的透明感。什麼東西遠了。什麼東西涼了

4

以前的一個同事很愛釣魚，經常談些釣魚的事。中秋那天的午後，坐在車上，看到沿途的水邊，沿線一直有人在水邊釣魚。好像他們約好了似的，還是一直這種情況都在，只不過僅僅那天注意到了而已。有人坐在淺草里，有人淹沒 在深草，有人在光滑平整的水泥池塘邊。我想也許我也會喜歡上釣魚，因為其實釣魚在我看來和釣不釣到魚無關，它是一項提供靜坐遐思神遊的活動，場地為高遠天空，靜謐自然，廣闊水邊。只是，很難想出自己拿著釣竿釣魚的場景。覺得簡直不成體統嘛。

5

一些不喜歡的文字和近於病態的刷屏把時間弄髒了。一些喜歡的文字和凌晨的一兩聲雞鳴又把它洗乾淨了。一起洗乾淨的，還有關燈後屋裡半暗半明的月光，秋蟲低吟，夜空中偶爾路過的鳥叫。長久以來處於混亂狀態的心此時有白色小朵茉莉開了。

6

剛從集市上回來，一方面它的吵鬧讓我想逃開，另一方面，它的富足感與一些微小細節讓我感到趣味。水果攤前蘋果梨子石榴葡萄新鮮飽滿，菜場各種蔬菜家禽肉類充足，人們熙來攘往。而另一條街，一些安靜的門面房裡，玻璃門內，有一小盆一小盆綠植擺放整齊。門前磚塊僅露出的一點土地上也被栽上了幾棵玉米，有一家門前是蔥。

7

幾年前，我點開它，只看了個開頭，便不能繼續。歲月忽忽過去，這個下午，當我再與它相逢，已能很好欣賞它的美。雖然它很有一部旅遊宣傳片兼最美山區郵遞員宣傳片的嫌疑，但製作者內心的對古樸自然淳樸的嚮往之心，尤歷歷畢現。我說的是霍建起的《那山那人那狗》。黎明時，山區房屋微明光線里，早起燒飯的母親，青色的煙。綠色山脈，潮濕青石板路，面目節制而清素的父親內心暗涌的強烈情感，土屋門內坐著戴古舊銀鐲的阿婆的油畫感，這是我現在能夠領略的美。

8

人少，植物們便繁茂起來。晚上，躺在老家的屋裡，四周一片漆黑。風聲愈加稠密而空曠。在這陰涼的鄉村夜裡聽來格外驚心。風裹攜著樹木，好像要把整個身軀托浮起來。房屋成為海面上動蕩船隻。暖色調燈光格外貴重了。雨滴被風吹落，打在水泥地面的朴朴聲和落在葉上的清響，時緩時驟。沈從文的文字有一種貴州少女氣質。幽微，暗涼，天然，斂安。昆蟲發出的低低吟鳴，使人覺到一種被全世界遺忘的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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