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文史 > 25歲就當上了縣委書記,為你揭秘你不知道的家族……

25歲就當上了縣委書記,為你揭秘你不知道的家族……

鎮黨委書記黃少華似往常一樣簽批文件時,若無其事地抬頭瞧了一眼梁健,手中筆沒停,「鎮上,有沒聽到什麼?」

「嗯……」梁健沒立刻回答,而用鼻音拖延。

縣以下不設秘書,但梁健作為十面鎮黨委秘書,實際上就是黃少華的秘書。黃少華有個習慣,每天下班前的半個小時讓梁健把文件拿他簽批處理。這半小時梁健一般都在邊上候著。

黃少華在簽批文件當兒,也常會問問梁健鎮上有沒什麼傳聞和新鮮事兒。

在梁健看來,黃少華是把自己當成了「耳線」。俗話說,「高處不勝寒」,有些事,坐在領導位置上,就是聽不到。對梁健來說,領導願意問他,說明領導信任他,平日里梁健也樂意說。

一次從上到下開展領導幹部到基層蹲點調研活動。鎮上就開始流傳關於領導幹部下基層的段子。黃少華照例問他有沒新鮮事時,梁健當作給領導解乏,說了那段子:

村裡傳上級領導來蹲點了,一群公牛和一群母牛就急著往外跑,在村口碰上了。母牛問慌張兮兮的公牛,你幹嘛跑啊。公牛說,聽說領導幹部都愛扯淡,所以我往外跑。母牛點了點頭覺得有道理。母牛的疑惑解開了,公牛納悶了,唉,那你母牛幹嘛也往外趕啊?母牛搖頭道,我聽說領導幹部都愛吹牛逼,你說我能不跑嘛?

聽完後,黃少華一開始還愣在那裡,一會才嚼出「扯淡(蛋)」、「牛逼(×)」的諧音,笑得喘不過氣來,手指梁健,「你小子,逗我哪。」「不是,黃書記,大家都在說。」「看來群眾的創造力是無窮的。」「是啊,黃書記」。

對黃少華的問話,梁健今天沒馬上回答。他發覺黃書記那句「鎮上,有沒聽到什麼」,與往常的問話有些不靠緊。以往問時,黃少華一般頭不會抬,今天卻抬起頭來看了看梁健。眼神中的若無其事,似乎正說明了「若有心事」。另外,問句的內容也有微變,梁健以前經常聽黃少華問「今天聽到什麼了」,而這次在前面加了個「鎮上」,似乎強調了鎮機關大樓內部。這些細微的變化,說者無心,而聽者有意。

梁健道,「今天沒聽到什麼新聞。」

「沒有嗎?」黃少華停下了筆,似感驚訝。

梁健剛要回答,樓下出了吵鬧聲。吵鬧聲不是一人兩人,也不是吵一聲兩聲。激烈的聲音,讓黃少華轉了注意力。

梁健主動說,「黃書記,我下去看看。」

「去吧,看看什麼情況。」黃少華說著又低頭簽文件。

等梁健走了之後,黃少華又放下筆,抬頭望門口,就如梁健在門口還未走,心裡湧起一絲歉疚:梁健跟了他多年,還沒有解決副科級。他多次向區委提出提拔梁健的建議,最近區委同意了,可沒想到原區委書記蔡爍說調就調,新任區委書記胡小英到位後,梁健的事就此擱下。胡小英上台後,他自己也被列入調整對象,實在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提拔梁健至少在最近已是他無能為力的事情。今天下午,區委正在召開常委會,這時會議該結束了,他黃少華的去留也該塵埃落定了。

黃少華背部離開了椅子背,手機拿在手裡,發了一條簡訊:會好了嗎?我去哪裡定了嗎?簡訊回復非常神速:定了,區體育局一把手。馬上就要談話,做下準備吧。

回簡訊的是黃少華在區委組織部的一個「內線」,名叫姜岩,區委組組織部幹部科科長,以前當過他的部下。對從十面鎮調任區體育局任黨組書記、局長,黃少華有心理準備,區委書記換了,他自然也要換崗,要不就沒有「一朝天子一朝臣」的說法了。他猶豫的卻是,什麼時候將這消息告訴跟了自己多年的梁健。這時,黃少華聽到樓下的吵鬧聲低了不少。

梁健到樓下時,鎮政府大樓門廳里,有人形成了對峙。一方是鎮綜治辦,一方是老上訪戶楊連應。楊連應很有名氣,自從老伴晚上騎電動車不小心撞在飛霞公司違章搭建的水泥牆上死於非命後,他一直在上訪。楊連應有段時間沒出現在鎮政府大樓里了,今天突然出現又讓綜治辦焦頭爛額了。

楊連應後腳跟在地面一蹬,朝著綜治辦四名工作人員形成的人牆沖了過來。綜治辦主任陶國強倉促吩咐身邊工作人員「大家拽牢」。話音剛落,楊連應已衝到了人牆上,人牆向後凹成一條弧線。楊連應七十來歲,畢竟年老體衰,在綜治辦年輕力壯的四人阻隔下,很快回彈到了原來位置。

楊連應回到原位,還差點跌倒。梁健擔心楊連應作勢倒地,賴著不起來,在地上打滾。好在楊連應沒這想法,而是氣喘吁吁地不停拿著手指指自己的小肚子、又指指樓道,嘴巴里「唔唔」,就是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梁健知道楊連應是老口吃,這會兒估計著急了,就一句話也出不來,滿臉漲得通紅。

「他要幹什麼?」今天的楊連應有些古怪,梁健隨口問綜治辦的小王。

小王說,「有一段時間沒來了,今天可能又想到老門檻了,肯定是想找書記和鎮長。」

楊連應聽到小王這麼說,就拚命搖腦袋。接著,又狠狠指指自己小肚子、又指指樓道上。

「我們快把他弄走,要不書記和鎮長又要說我們守護不力了。」綜治辦主任陶國強催促手下的幾個人,自己朝著楊連應走上去。

楊連應見陶國強帶人過來,又拚命搖頭,又指指樓道,指指小肚子,一臉的無奈和憤恨。

梁健感覺今天的楊連應確是跟以往有些不一樣。可他一時半會也說不出來。

楊連應繼續朝著陶國強衝刺,陶國強他們圍上去把他攏在當中,幾個人的手鉗住了楊連應,楊連應四肢舞動,可在四個青壯年當中扭不出來。

梁健回想著楊連應的動作,又瞧了瞧憋得滿臉通紅的楊連應,忽然明白了什麼。

他衝上去,沖著陶國強他們道,「你們放開他吧,他這次不是來找書記鎮長的。」

陶國強他們正忙著要把楊連應推搡出大廳,顧不上樑健在說些什麼。

梁健見「情況緊急」,就上去把陶國強他們的手從楊連應身上摞下來。陶國強見梁健反幫著上訪戶楊連應,心裡就惱急了,「你幹什麼!」

梁健不出聲,丈著自己要身高有身高、要體重有體重,硬是把楊連應從陶國強等人的包圍圈裡救了出來,抓著楊連應的胳膊就往樓道上拖。

「他這要幹什麼?難道他腦子浸水了?」陶國強望著舉動異常的梁健罵道。

「反正是他放了楊瘋子,領導說起來也怪不到我們。」綜治辦另一個人說。

梁健帶著楊連應來到了樓道中間。樓道轉角處有一個門,上面釘著一塊牌子:「洗手間」。

楊連應就如得了救星一樣朝梁健點點頭,衝進了洗手間。

站在門外梁健聽到楊連應在裡面肚子拉得「咕咕」響。臭氣從裡面衝出來,梁健趕緊把廁所門帶上了。過了好一會,楊連應從裡面出來。不急了,口吃也好了很多,「我路過,鬧肚子,只是來上個廁……衛生」他看了看門上的牌子,認真地說,「衛生間,他們怕我又來上……上訪。我來上廁所,不是來上訪。」

樓下的綜治辦人員聽楊連應這麼嘮嘮著,頓時滿臉尷尬。他們是做截訪工作作出思維定勢來了,看到楊連應就想到「上訪」。所以根本沒想到他只是來借政府的衛生間拉個肚子。

「他沒事了。」梁健同楊連應下了樓梯,「不是來上訪。」

楊連應嘴巴里磕磕碰碰地道,「我不是來上訪,我來上個衛生間,你們還不讓我上?」

「看來我們這次是誤會了!」一工作人員道。

「這能怪我們嗎?誰叫他是老上訪戶,我們防著他有錯嗎?」綜治辦主任陶國強道。

楊連應聽他這麼一說,又急了,口吃發作,舌根連續磕碰,「你……你……」轉向梁健,「你……是……好……人,他」又用手指著陶國強,「你……你……是……好……狗」。

陶國強面如土色。

梁健為避免衝突在起,拖著楊連應出門。楊連應嘴裡不停重複著「好……狗」這個詞語。

等梁健他們出了大廳,留在後面的陶國強忿忿地道,「他以為他是誰啊?一個黨委秘書,把手伸到我們綜治辦的事情上來了。」他非但沒有感謝梁健替他化解了衝突,而是認準梁健就是多管閑事。

「他伸不了多長了,黃書記一走,我們等著看他死的有多慘吧。」

「大家都在傳,黃少華要走了。」

樓道里,黃少華原本往下走,聽到這話,在轉角滯留了下,悄悄看了眼下面的人,看清了,又返身走到樓上去。

梁健把樓下吵鬧的原因說了,黃少華不滿地道,「有些人雖然在聽到聲音後,耳膜震動了,但他們根本在沒聽老百姓說話。你剛才的事情就是一個例子,陶國強他們居然連他要上訪,還是上廁所都不弄清楚,就開始阻擋人家進鎮政府大樓。你說,這樣幹群關係怎麼好得起來。」

梁健沒有就這件事多說什麼,剛才他明明看到了陶國強看他的目光,很不善意。也就是,他幫綜治辦處理了一樁事,人家不記好,反而視他為手伸得太長。機關里的事情就是這樣,大家各自為陣,做多了有時不如做少了。

黃少華見梁健沒多說,指了下對面的椅子道,「梁健你坐坐,有件事我想說一下。」

梁健注意到黃少華臉上有些複雜的情緒,就在邊上坐了下來,「書記,你儘管說。」

黃少華從拆開的硬中華香煙中抽出一支遞給梁健。

梁健接了。梁健不是不會,但平時一般都不抽,現在領導有興緻,他也不推。他回想先前黃書記問他鎮上有沒新鮮事時,無論是動作還是語句都與往常不一樣,這不是他想多了,很可能黃書記心裡確有事。這會黃書記專程讓他坐下來,又遞煙給他抽,更印證了黃書記有話說。

對於領導想說的,梁健向來不會表示太大的興趣。對領導的事太感興趣不合官場的規矩。鄉鎮雖說是國家權力的最基層,但官場就是官場,規矩在上在下都是有的。梁健深知這一點,一般不願意去破壞。領導想對你說的話,你不問,他也會說,領導不想對你說的話,硬問,非但什麼信息都可能得不到,更要緊的是,在領導眼裡,你的形象就變味了。

梁健什麼也沒問,掏出了打火機,打著,伸到黃少華下頜下,黃少華稍靠近了些,吸著了煙。梁健也給自己點著。

黃少華深深地吸了一口煙,才道,「有件事,我也不願意接受。可我想,與其讓你從別人那裡聽說,還是先告訴你為好。你跟了我這麼多年了,我什麼都沒有給你解決,我有責任,也很抱歉。」

「黃書記,別怎麼說,這兩年在你手下做事,我學到不少東西,這也是我人生經歷當中的重要一課。你說沒有替我解決什麼,我覺得這兩年學到的東西就是我的收穫。」梁健說,「另外,黃書記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儘管說,批評的話,我都能接受的。」

「沒有批評的話。」黃少華擺了擺手中的煙,「你的工作我總體是很滿意的。我向區委推薦過幾次提拔你,區委對你也有了印象。只是最近,上頭領導換了,你的事也就擱置下來。另外,今天召開了區委常委會,已經決定對我的工作要進行調動。」

最後一句話讓梁健措手不及,指間的煙頭不由抖動了下,煙灰掉在桌上。梁健用紙巾將煙灰裹了起來,放進煙灰缸才道,「黃書記馬上要換地方了?」

「是的,要換地方。我直說吧,我要去區體育局任黨組書記、局長。」黃少華注意到了梁健的情緒變化,不過他並沒有怪梁健。這說明了自己在梁健心裡的份量,這也是值得欣慰的地方。在基層,像梁健這樣的一般幹部,沒什麼背景的,升遷其實直接掌握在所跟領導的手中,黃少華的職務變動,可以說直接影響到了梁健的前途。

梁健這時候沒什麼情緒波動,反而不正常了,說明你這領導在他心裡也就這麼回事了。

梁健連續抽了幾口煙,才道,「黃書記到上級機關當領導,這是好事情。我先恭喜您,黃書記。不管你到哪裡,你都是我的領導。什麼時候走?到時,我、常戚、錢天一幾個一直跟著你的,肯定要好好為您踐一下行。」

黃少華微微地點了下頭。他對剛才梁健的反映,如果說不上百分之百滿意,起碼也是非常滿意了。黃少華對梁健說那些話時,不單單是通告一件事情,同時也在觀察梁健的反映。就黃少華的個人仕途經歷來說,人的一生中,不可能都是一帆風順的,少不了磕磕碰碰、浮浮沉沉、失勢失意,也少不了峰迴路轉、東山再起、柳暗花明又一村。關鍵在於當你碰上挫折時,是否還能泰然冷靜;當你遭遇失敗時,是否還能心存希望。梁健年紀不大不小,二十七歲,眼看就要提拔,現在上頭領導一變,眼看到嘴的鴨子就飛了,而且自己這靠山一走,很可能今後一段時間的日子會很難過。面對突然間的一切,梁健在幾秒鐘的時間內,將失落的情緒調到了冷靜的狀態,並且還關心什麼時候給領導踐行,這就可以看出梁健這小夥子不容易,有潛力。

黃少華的擔憂減了不少,「餞行的事再說吧。下了班,我就要去區委組織部談話了。我想對你說句話,我一直看好你,雖然我到區里工作,我也不會忘記跟過我的人。」

「謝謝黃書記。」梁健原本以為黃少華會承諾帶他到區級部門,但只得到模糊的一句「我也不會忘記跟過我的人」。這句話就跟以前承諾解決他黨委委員一樣存在懸念。梁健的情緒不由一陣低落。他很好地剋制住了,沒有明顯的表露。

黃少華欣賞地點了點頭。

梁健回到辦公室,坐了下來,一言不發。

同辦公室的曹穎老師已經收拾好東西,準備下班。見他回來坐在椅子里不動,就拿花哨的眼角瞄了瞄他,「你夾著根煙蒂幹什麼?」

梁健才發現黃書記給他的煙已經抽完了,只剩下一個熄滅的煙蒂,他卻沒有扔掉。初聽到黃書記要調走的消息,他不能說如遭雷擊、五雷轟頂,至少也是五味雜陳、心亂如麻啊。當時他差點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怕自己會哭出來,喊出來,或者直接發癲癇病。他當時還真擔心自己會這樣,他死命地控制住了自己,不停對自己喊,「有什麼大不了,不就是領導走了嗎!最多被鎮長鍾濤暗算,不過是沒了政治前途,又死不了人、丟不了飯碗。死不了人,丟不了飯碗!」

心裡這麼喊了幾遍,他才發現自己慢慢鎮定了下來,能冷靜開口說話了。後來看到黃書記對自己露出了微笑,才知道自己的表現還算過得去,至少沒有失態。

但看到自己手指間夾著一根滅掉的煙頭,才發現自己的思想波動,都已經造成對外物視而不見、感而不知了。

「為不浪費嘛!」梁健假裝在煙嘴上吸了口,掩蓋自己的失態。

曹穎斥道,「還吸,都沒煙了。下班,我先走了。」

梁健瞧曹穎提著坤包,扭著圓臀走出去,說,「要不晚上我請你吃飯!」

曹穎停下了腳步,回頭看了眼他,「你也太沒誠意了吧。到了下班時間才叫人吃飯。」

「我們不是同事嗎?哪有那麼多規矩,有空就一起吃個飯。」梁健心裡亂亂的,想找個人吃個飯、說會話、散散心,不想馬上就回家。

曹穎見他是真心邀自己吃飯,臉上露出抱歉的神色,「今天真不行了,我老公他幾個朋友家庭聚餐,都約了兩個禮拜了。下次吧,下次我一定去,最好提早說一下。」

「既然這樣,那好吧,你回吧。」梁健不再強留,他這時也懷疑,真要留曹穎跟他一起吃飯,他真能消除心裡的麻亂嗎?他能跟曹穎說些什麼?他知道,關於自己的煩惱,他是不可能告訴曹穎的。曹穎對於他,不是那種可以交心的異性朋友,至多是一位比他大了五歲的性感女同事。

曹穎走後,梁健從抽屜里找出拆封十來天的煙,半年多來他都沒像今天一樣需要一支煙來穩定情緒。

未完待續...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

本站內容充實豐富,博大精深,小編精選每日熱門資訊,隨時更新,點擊「搶先收到最新資訊」瀏覽吧!


請您繼續閱讀更多來自 馮學榮讀史 的精彩文章:

馮學榮: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為什麼說「養兒防老」不道德?

TAG:馮學榮讀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