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畏將來,但念過往
我對老公說,現在很喜歡回憶過去,回憶過去是因為我現在過得不幸福,或者是因為我覺得自己上了年紀,老公說,我同意後者。
我們太愛拌嘴了,每天早晨因為他刮鬍子佔用我的鏡子我會生氣,每天晚上因為他非要蓋我的被子我們也爭論不休,因為大周末他定的鬧鐘忘了取消或者周一早上忘了定鬧鐘而憤憤不平。
有一天早上我們一起上班,在路上我們大膽的玩起了「假如」這個遊戲,主題就是假如我們回到了十年前。
十年前,我們20歲。
假如回到十年前,我希望我們是校友,是同鄉,嗯,除了不希望成為情侶夫妻外,其他關係都可以考慮。
然後,十年後,在北京某個公園或某個超市相遇,一見如故,見面第一句就是,哎呀,你不是那個某某某嗎?我說對啊對啊!在落寞的大都市我倆的性格差異會讓咱倆成為閨蜜吧!的確如此,很可能就是好閨蜜了。
我們會告知彼此住處,假設在一個小區里,那麼自此開始我們之間的荒謬事……
我們會經常一起看電影吧!我最怕一個人看電影了,因為看過電影后總有些心得想要與人訴說,或者是批判一些現實的糟糕的東西,不然我會憋死,更重要的是,身為單身的我們,看電影消磨的時光還是比較幸福的時光。你肯定是默默地坐在那裡,然後走齣電影院之後聽我滔滔不絕的、口若懸河的發表見解,雖然很多都是不合理的想法,但是你還是會點頭回應我的,因為你不懂拒絕,或者是因為電影票是我提供的吧,我說的很累的時候,你肯定突然從你的包里拿出一瓶礦泉水給我,提醒我喝點水再繼續說。
我們會經常一起約飯吧!看我們的體格就知道我們的胃口應該還不錯,我們應該會小酌幾杯,因為不小酌,你是不大說話的。等小酌後,你的話就會特別多,等你喝的差不多快醉了,我會從我的包里拿出一盒純牛奶,當然了,在你以為我會給你時我肯定是自己喝。你會給我夾菜吧,你那麼會體貼人,應該會給我夾菜的,只是,我真的不喜歡菜把飯完全覆蓋,找不到米的我很沒有安全感。
我們會經常聊天吧!聊一聊你們單位的男男女女,我們單位的老老少少,或者是很正經很嚴肅的聊聊我們的職業生涯,在彼此眼裡,對方應該都是那種弔兒郎當的員工吧,我問你做什麼的,你應該會說,我在保險行業里工作。然後你問我做什麼的時候,我肯定會說,我就是寫材料的,突然想到在你眼裡我上學時可不是啥好學生,因為你目睹了我所有的課本教材上我手繪的宋元明清美女圖,其實,我也會懷疑你的工作性質,這丫的不會只是單純賣保險的吧,別和他套近乎久了給我推薦各種保險吧,我到時候可怎麼丫的拒絕他呢!
我們會經常散步吧!一個小區的哪有不散步的校友啊,你肯定會穿著你那件粉紅色帶黃花的大褲衩,然後上衣配著蠟筆小新圖案的T恤,這樣很符合你裝深沉又略顯浮誇的神態吧,我肯定會穿著拖鞋下來散步,因為這是我從小就有的良好習慣。散步的時候,總要說點什麼吧,你肯定一句話不說,我應該會不停的絮叨誰今天抹了什麼味道的香水,誰和我拌嘴,誰請我吃了什麼新鮮的美食,誰穿了一件超時尚的大衣,說著說著,應該會慢悠悠的、不經意的帶領你散步到我最愛的燒烤攤,讓你請我吃烤串吧。
……………………
我們就這樣,在車水馬龍的北京城,兩個孤單的小靈魂,慢慢醞釀成好閨蜜。
忽然某一天,你會問我,年齡不小了,幹嘛還不談戀愛啊!我會問你,帥哥,你天天和銀行打交道,怎麼不給自己找個女會計啊!我們開始認真的思考這個實質性的問題,狂熱的給對方推薦自己身邊的優秀單身,我會說,我們單位的女職工,形象好氣質佳。你會說,我們單位的男職工,收入頗豐,關鍵是工作地點好,緊挨王府井,還有天安門。我們互相推薦各自單位的單身青年們,卻從不答應對方安排的相親。
兩個人在一起的時間久了,談話內容也會隨之改變。從最初的打哈哈式交往變得開始走心了,我們在飯桌上的話題由原來的雞毛蒜皮、男男女女變成人生觀、價值觀大討論,你開始闡述你對人生的看法,我想,你肯定是叼著一根煙歪著頭,語速會抑揚頓挫,只是煙霧繚繞中,人生盡在不言中。不過,從你嘴裡也甭想聽到啥至理名言,你的優點在於傾聽而非訴說,或許,因為這點,我會對你有點好感。
兩個人在一起的時間久了,對彼此的了解就會越來越深。看電影你提前到了,會主動幫我買好我最愛喝的C+吧,如果我提前到了,我會幫你買大可樂的;看完電影,坐在旁邊的海底撈里吃火鍋,你玩手機,我點菜,等菜上齊了,有木有發現你愛吃的都在其中呢;哪一天我發簡訊給你說:聊聊吧。你肯定會回復四個字:老地方見;哪個周末我們散步路過一所中學或是大學時,你瞅著操場上某個姑娘傻樂時,我不會笑話你是老色狼,因為我知道這裡有你回憶的青春;如果我連續一個月沒有和你聯繫過,你會故意來我單位附近,然後騙我說,外出談客戶恰巧路過所以來看看,然後我就故意詢問你約的哪個客戶,你稍微一個眼神我就知道你在撒謊,但是,我不會拆穿你。
後來,我們會不會因為太熟悉了而做不成情侶呢。
我們總要在適合的年紀做些適合的事情吧,所以,各自談戀愛去吧。我想,我是找不到男朋友的,大部分時間不是在工作就是在去工作的路上,我哪裡有時間去找男朋友,就算是經同事介紹的人,我估計會混吃混喝一頓各奔東西吧,見過了很多人,總覺得沒找到對的那一個;你也應該會談幾個女朋友吧,長相適合你的,你肯定嫌人家沒內涵吧,有內涵的,你肯定會嫌人家長相兇險吧,處女座的你,極其挑剔,極其較真,還是因為,或許你心中早就有了一個喜歡的人的模樣,只是,自己發覺不到,但是一旦有相親的潛在女友存在,就拿出腦海里早已設定好的理想標準比照衡量,直至試著交往過很多,卻依舊找不到那個對的人。
有天,我們一起去看電影,你非常愛看的戰爭片,我在電影院睡著了,散場了你沒有叫醒我。等我睡醒了,你會一本正經的問我:為什麼你睡覺時要把一隻手舉起來睡呢?!我說這是我從小的習慣。你會傻笑著告訴我,這是招財貓的標準姿勢;有天,我們一起去樓下的燒烤攤吃串,點了好多,心想著不醉不歸了,誰知,當我們吃的最香的時候,城管來了,賣燒烤的攤主老闆抱起架子開車跑了,老闆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收攤,動作嫻熟的將所有的桌椅板凳趕緊收起藏匿,剩下我倆在風中凌厲,一人拿著一把肉串,站著吃,想付錢也不知道給誰了,人早就都跑了,咱倆只好邊走邊吃,邊吃邊聊;有天中午,我自己站在陽台上,欣賞著人來人往的街道,覺得這個世界很美好,前提是,有你在,不管是以何種身份在我的身邊,都挺好。
後來的後來,我們學會了共同分享喜悅,還學會了互相排解憂愁。彷彿所有的事情,只要能坐下來聊一聊了,都會慢慢變得越來越好,越來越好。只是,按照我倆的性格,應該都不會主動提出來正式交往一下吧。你不提是因為你性格內向收斂,我不提是因為我不想讓你覺得我不是個內向收斂的人。
有一天,下班後我們相約去逛超市準備到你家做一頓豐盛的晚餐,餐桌上,我也許會說,親,要不咱倆結個婚吧,你敢不?你肯定裝作若無其事的點頭答應,期間還會時不時流露出不是心甘情願的神態來,然後我酒足飯飽回家,或許,睡一覺,我把自己說過的話也忘光了吧。
第二天一大早,你西裝革履一臉正派的來我家叫我起床,我問你神經啥呢。你會笑眯眯的拿著你的戶口本身份證等有效證件外加網上預約結婚申請書放在我面前,讓我趕緊出發。我會突然短路,不知道即將發生什麼,你卻能迅速的找到我的身份證戶口本等有效證件,然後牽著我的手,直奔民政局,等等,等等,是不是發展的有點太快呢,中間我會拒絕一下以表不甘吧,內心肯定要掙扎一番,但是我這個人,即便掙扎也會極其理智的思考這到底是不是我想要的人生,或者,到底是不是我想要的男人。如果這位確實是我認定共度一生的人,我想,就順其自然提早合法。
但是,如果真有時光倒流這麼神奇的事情,我更希望的結局是,你會大老遠的跑到我家門口,求我嫁給你,最好手捧鮮花,最好是那種顏色極正的價錢極貴的,你會一直求我嫁給你,你嘮嘮叨叨說了那麼久那麼久,口乾舌燥,自己進屋從冰箱里拿了雪碧然後退回原點繼續求我嫁給你。我會問你:帥哥,你曾經談過那麼多女朋友,有木有為我守身如玉。你這個傻瓜肯定會說:請領導檢閱!
…………
當我把這些全部講給我老公聽的時候,他捧腹大笑,笑到肚子痛。然後隔了很久很久,他略帶深沉的只對我說了一句話。
他說:我們是註定在一起的,誰也逃不掉。
忽然想起兩天前他岳父給他打電話說,女婿啊!你不知道我和你媽多愛你,你媽說你是世上最好的女婿,說下輩子還讓你當女婿呢,反正我們都愛你。我老公被表白後滿臉通紅,好幾次都忍不住的掐自己來保持相對平靜。
哼!下輩子我要當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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