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司是司令的司，馬是馬雲的馬

原標題：司馬：司是司令的司，馬是馬雲的馬

上官、歐陽、東方、西門……

有沒有覺得複姓特別有內涵、特別高大上、特別不同凡響？

歷史那些曾經輝煌一時的複姓大族，後來都到哪裡去了？

現在怎麼不經常聽說了？

今天開始來講講複姓的故事。

先從司馬開始。

1

一千七百六十九年前，公元249年2月5日，司馬懿一手發動高平陵之變，司馬氏由此成為了中國當時的第一大族。

司馬這個姓，來自於官名。什麼官？弼馬溫。跟孫悟空不同的是，司馬是極其重要的職位。

司馬這個職位，早在殷商時就有了。那時打仗主要是靠戰車，而戰車是靠馬拉的。馬的地位極其重要，否則兩方對戰，敵人的馬車像坦克一樣衝過來的時候，自己只有車是擋不住的。

所以專門負責掌管馬匹的「司馬」一職，其實是掌握國家命脈存亡的重要位置，絕不是後來處於下等人地位的養馬僕役。

司馬不僅管馬，後來還掌管糧草後勤和執行軍法，是一個國家最關鍵的軍事職位之一。周宣王的時候，有大臣程伯休父立下了大功，於是宣王就允許他以官職為姓，這在當時是無上的榮耀。程伯休父有兩個兒子，一個仍然姓程一個改姓司馬，於是司馬的姓大致就從這裡開始了。如今的程姓和司馬姓，兩千七百年前也許是一家。

司馬成姓之後，在後來的一千年里人才輩出。

2

公元前316年，在秦國的朝廷上進行了一次激烈的辯論賽，關於先討伐哪一國的問題。能言善辯的張儀主張打韓國，而司馬錯主張先打蜀國。

張儀的理由是：討伐韓國，就可以進一步去給周王施加壓力。周王感覺大兵壓境，多半會乖乖地獻出九鼎，這樣我們可以挾天子以令於天下。現在蜀國既偏遠又閉塞，興師動眾又不能得到什麼名聲，就算把它攻下來也沒什麼好處。大家都說爭名於朝爭利於市，現在的韓國和東周君就是天下的朝市，你不去爭奪核心資源反而去外圍消耗精力，難道是腦子進水了嗎？

司馬錯反駁：都說要富國就要先廣大土地，要強兵就要讓老百姓富起來，要做天下王就要宣揚自己的恩德。現在西蜀是偏僻的地方正在動亂，我們去攻打猶如財狼進入羊群，把地盤拿下來足以擴大領土面積，把資產奪過來足以增強國力，不用費什麼事就輕而易舉地能辦到，而且其他齊楚韓魏這些國家還沒法說三道四。現在你去攻打韓國威脅東周，名聲既難聽又還收不到實利，其他國家還會聯合起來反對我，這就很划不來啊。所以你說究竟是伐韓好呢還是伐蜀好呢？這不明擺的事嘛！

秦惠王把關鍵的一票投給了司馬錯，於是秦國就讓司馬錯領軍伐蜀，一舉拿下。從此天府之國這一塊，正式成為了中國的一部分。之後秦國又派郡守李冰來成都，修建了成為世界文化遺產的都江堰。

過了將近四百年之後，當大才子司馬相如負氣離開成都時，成都的城池、門屋、樓觀，都還是司馬錯伐蜀時修建的那一批建築。

但跟卓文君私奔的司馬相如，跟司馬錯其實沒什麼可考的關係，但他同時代的司馬談卻真真正正是司馬錯的八世孫。司馬談有一個孩子，名叫司馬遷。

公元前110年，好大喜功的漢武帝去泰山舉行封禪典禮。因為禁止儒生進注公祭而是以術士進駐公祭，司馬談未能隨行。身為太史令的司馬談因此鬱鬱不平，終於一病不起。臨死前他對司馬遷說：自孔子著《春秋》以來四百多年，大家都忙著征戰兼并，記述歷史的事無人問津。現在我也沒能完成著史的任務，深感遺憾，這項光榮的使命只能交給你了……

司馬遷向父親保證一定完成任務，司馬談才閉上了雙眼。 但寫書是吃力不討好的事，司馬遷秉筆直書的漢武帝故事，就沒有得到漢武帝的首肯，皇帝不但勃然大怒，而且還命人削去了書簡上的字。這就已經很危險了。

結果大將李陵在與匈奴的戰鬥中，兵敗被俘叛降匈奴。滿朝文武都在聲討，司馬遷偏偏這時站出來替李陵辯護。漢武帝終於老賬新賬一起算，把司馬遷下了死獄。當時的規定有兩條途徑可以免死，一是交錢五十萬，二是把砍頭換成腐刑（閹割）。可憐司馬遷平時用功寫書，哪來的五十萬？只有選擇受腐刑這條路。

但司馬遷受刑後仍然發奮著述，終於完成了中國第一部紀傳體通史《史記》。司馬一家，也第一次出現了足以流芳百世光耀千秋的大人物。

3

又過了兩百多年的東漢末年三國時期，司馬一姓作為一個大家族，終於登上了歷史舞台的中心位置。對於當時的天下第一奇才諸葛亮而言，這一生功業成敗都是兩個姓司馬的人：成，是水鏡先生司馬徽；敗，是一代梟雄司馬懿。

司馬徽是當時的名士，最出名的就是會看人。劉備去見司馬徽時，司馬徽給他推薦了諸葛亮和龐統。在《三國演義》里，這一情節就是司馬徽告訴當時正如喪家犬一般的劉備：卧龍鳳雛，得一人可得天下。卧龍就是諸葛亮，鳳雛就是龐統。

正是得到司馬徽的推薦稱許，劉備才會去隆中三顧茅廬請諸葛亮出山，然後聯吳抗曹、火燒赤壁繼而進兵益州，一舉奠定了三國鼎立的格局。從人力資源的角度而言，司馬徽這家獵頭公司確實很有業績。

但諸葛亮苦心經營那麼多年的蜀國，到了北伐時卻遇到了他的一生之敵：司馬懿。在陝西五丈原，比諸葛亮還大兩歲的司馬懿，硬是憑著更強悍的身體素質和心理素質，活活拖死了諸葛亮。諸葛亮一死，蜀國半隻腳都已經踏進了墳墓。

司馬懿出自於名門望族，家族數代為官，曾祖、祖父和父親都是主政一方的大官。司馬懿少年就已名聲在外，曹操既要用他的才幹為己所用，又一直防著他。沒辦法，司馬懿這人實在太危險。

曹操、曹丕、曹睿、曹芳，這些曹魏的掌權者相繼都死在了司馬懿的前面，留下一個年幼無知的曹爽，作為曹魏鉗制司馬懿的人。可連諸葛亮那樣的人都被司馬懿跨過去了，一個乳臭未乾的曹爽，哪裡是司馬懿的對手？

司馬懿隱忍了十年，然後突然來一著高平陵之變，一舉掃清了曹魏的勢力。司馬一族，終於成為了當世的第一大族。

司馬懿之後的司馬師、司馬昭，不僅挖空了曹魏的牆角，也滅掉了蜀國，就剩下一個偏安東南的吳國讓司馬昭的兒子司馬炎去解決。公元280年，已稱帝建立晉朝的司馬炎滅掉吳國，統一三國。司馬成為了一國的國姓，達到了這一姓最輝煌的巔峰。

4

然而物極必反，司馬一族以光速開始走起了下坡路。司馬炎的兒子司馬衷是白痴，他即位後很快司馬家族內部叛亂四起。「八王之亂」過後跟著就是五胡亂華，司馬氏統一三國僅僅過了不到四十年，司馬一族就只能在南京當一個偏安東南一隅的東晉皇帝了。

這之後，司馬一姓人才凋零。直到七百多年之後，北宋的司馬光才以一部《資治通鑒》為司馬一族大大地爭了光。但司馬一姓已經光榮不再，以砸缸而出名的司馬光之後，再也沒有大人物出現。好多複姓司馬的人都改了單姓，或姓司或姓馬，還有姓同、姓馮、姓仝的。

如今司馬氏在中國的姓氏人口排名僅僅在第549位，只有2.8萬人。雖然如今司馬一姓早已式微，但人們應該記住的是，中國歷史上兩部最出色的歷史著作《史記》和《資治通鑒》，都是出自司馬一氏之手。

它們對於後代中國的意義，遠遠超過了短短一百多年的司馬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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