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天才槍手》想到自己大學時的一次「作弊」經歷
晚上沒事，就在手機上找電影看。想起前陣子有部泰國片子挺火，是講學霸考場作弊獲利的事情，看完覺得情節確實比較刺激，不過那種靠鋼琴指法傳遞答案的操作實在可信度不高。因為這部《天才槍手》，倒想起了十年前自己上大學的時候，有過一次作弊的經歷，覺得可以記下來。
說是大學，其實不準確。其實就是個地方專科院校，我讀的是大專。那是個沒法論線的華北小城，煤、礦難和空氣中高濃度的可吸入顆粒物是當地特產。
故事的開始，大概是秋天。一個沒課的下午，教室里卻還有些人，有的在看電視，有的在做些自己的事。我也在，具體在幹什麼不記得了。忽然教室門開了，很意外，進來的是我們的一個英語老師，是個年輕女老師。她進來後，把我和班裡一個女生叫了出去。
在樓道里，她對我們說有個事情要我們幫忙。大概就是有個學校的領導，家裡女兒明年要高考，不過是藝術類考生，學畫畫兒的。一心想考中央美院，可惜文化課一直不能過線。已經考了三年，這次是第四次。所以家裡就通過一系列操作，想要保證文化課能達標。
老師說，說白了就是找你們這些文化課好的人去，考場上給傳答案。當然，現在是不是就要你們也不確定，你們可以先和這位領導見個面，大家聊聊具體情況再說。
我當時膽小，可不知怎麼糊裡糊塗就答應了。也許是因為是老師介紹的，不好意思拒絕吧。其實那個地方作弊的風氣很是普遍，身邊經常有同學跑到外邊，幫人作弊或直接當槍手替考。別人也邀請過我幾次，不過我膽小怕出事兒，都拒絕了。為此班裡人都說我不夠意思。
說重點。過了兩天，那位領導就請我們幾個學生吃飯。這個人的長相我實在想不起來，也許是太普通了吧。只是個中年男人，說話還是很和氣的，其他真沒特別的印象。原來他在學校里找來幫忙的學生有四五個，除了我們班的兩個，還在更高一年級的找了三個。我們這五個人都是英語系的。他應該還有找其他專業的，因為我後來還知道一個數學系的。這裡先不說。
那頓飯他都說了些什麼我不記得了，反正我也是不大說話的人，別人說啥我都是微笑點頭而已。大概當時我看這麼多人都參與這事兒，也就不怎麼害怕了。那天留給我唯一的印象是桌上的一道菜，梅菜扣肉。那是我第一次吃，覺得美味異常。以後和別人吃飯，有機會就點。
吃完飯之後，這位領導把我們幾個帶到了他的辦公室，說給我們做份卷子。應該是想看看我們的水平。於是一人拿了份往年的高考卷子做，當時我不覺得很容易。我其實也不算什麼學霸，在班裡的專業成績雖說還可以，可也不算數一數二的。而且我並沒有上過正經的高中，所以做的也比較吃力。
不過，以事情後來的結果看，似乎那份卷子我的成績不錯。我和班裡那位都被選中去參加這次作弊，反倒是高年級的那幾個人最終沒去。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測。
那頓飯之後，那位領導隨後給我們買了幾本高考英語的參考書和卷子，囑咐我們幾個有空就多熟悉熟悉考點啥的。那年臨近畢業，我們的課都比較少，我沒事也做做。過了兩月，大概是快冬天的樣子，他找到我，說要高考報名了，證件手續啥的需要做一套。帶著我照相、辦假的身份證、戶口本（包括自己和父母的）等證件，又帶著我到市裡一個聯繫好的中學裡進行報名事宜。
這前前後後的一系列造假，又不斷提醒我這個事情是有風險的。畢竟這是高考啊，不是平時那些班裡人經常出去做的成考、職考、自考之類。不覺心裡又害怕起來，萬一被抓到會不會畢不了業，甚至還會判刑呢。對班裡的人，當時這件事我一直沒細說。可他們似乎也知道個大概。
不過這時候已經是騎虎難下了，只好硬著頭皮上。到了十二月左右，首先要參加藝術科目的專業考試。這是我之前沒有想到的，以為只要夏天統考時弄文化課就行。沒想到還要考畫畫！提前幾天，那位領導又給我們買了一系列考試用具。這時候我才知道這藝考多麻煩！
考試那天，我和班裡那位結伴而去，當然並沒分在一個考場。到了入場時間，一大群人湧入教學樓，找到教室後，放下一大堆用具：小馬扎、畫架、畫筆、顏料、調色盤 還要提著水桶去接水！我從沒經歷過這麼狼狽的考試。
一共考兩科：上午素描、下午水彩。可是我是英語專業的啊，對這些一竅不通！可以想像我當時做在考場里有多窘！只好趁著監考不注意的時候，左右看，雖然看了也仍是不會畫！不過起碼裝得像那麼回事兒。當時具體要求畫什麼已經不記得了，總之覺得很難熬。最尷尬的是監考老師經常會走過來，站在旁邊看著我畫。
那一刻，我總懷疑是不是被他發現了什麼。其實是我太心虛了。兩場考試就這麼硬考了下來。
後來那位領導說，其實藝考我們就是走個形式而已，畢竟都報名了。看來還是我太膽小。
轉眼到了第二年春天，一天領導單獨找到我，具體說什麼我不記得了。印象中只有他在臨走的時候，神秘地塞給我一個黑色塑料袋子，啥也沒說就走了。我揣著袋子回到宿舍，打開一看，竟然是一個灰色內褲！一頭霧水的我，翻來覆去的想到底是什麼情況！我一度還懷疑這領導是不是變態。。。
過了幾天，見了同班那個一塊的女生，才知道她也收到了，原來是打算考場上把手機放裡面，偷偷傳答案用的！我慌亂中沒發現：那個內褲有個小口袋，是特意加上去的，可以放手機。真不知道誰想出來的點子，覺得真膈應人。。更多的是擔心，不知道自己到時候能不能應付這種操作。
後來的事證明我總是想太多。
六月，統考的准考證號下來了，好像是我的末尾單雙號和那位領導的女兒正好不合，總之我是沒辦法參加作弊的事情了。我才放下心來。雖然之後還是要求我去考一下，把流程考完，不過我記得自己只考了一場，就撤了。實在是無聊。
奇怪的是，當初我似乎從頭到尾都沒有考慮報酬的事情，那位領導也沒細說過。他中間倒是給過我們次錢，大概二百左右，是期間幾次報名手續之類的路費。
那我到底算作弊了沒有呢？我不知道。從這次經歷中，我唯一明白的是：自己實在是個膽小心虛的人，做那種於心不安的事情真是活受罪！
幾個月之後，我考入了省外另一所大學。暑假裡把那些假證件、手續之類的東西統統燒掉了，可見之後一段時間還是心悸不已。
還可以提一下的是，又過了幾年，我曾再一次走入全國藝考美術類的考場，不過是以監考老師的身份進去的，可見世事無常。
TAG:山西文史知多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