厭食的背後，是在拒絕什麼？
厭食，是在對食物表達拒絕。
如果用客體關係理論來理解的話，就是在表達對關係的拒絕。
為什麼要拒絕食物呢？這就涉及到，食物背後所代表的各種關係的變化。
（01）
先講一個諮詢案例。
一位處於青春期的女孩，她的父母忽然告訴她說要離婚，正在辦理離婚手續。而在此之前，她絲毫沒有感受到父母有要離異的徵兆，因為父母在家幾乎就沒有吵架和衝突的出現。
父親的離開，讓她對母親充滿了憤怒，她開始在家裡指責和挑剔媽媽的行為——如果媽媽不這樣，也許爸爸就不會離開了。
某天開始，她忽然為了保持身形拚命的節食。
女孩的媽媽為這件事情感到頭疼，媽媽一直想告訴女兒，其實她一點也不胖。但是女兒根本不理睬媽媽的說法，她們甚至也會為了這件事情起爭執。
用這個女孩的話來說，媽媽對於她不吃東西這件事情，沒有絲毫的辦法。而這又是她生活中唯一可以做主的事情。
慢慢的，她的體重開始下降，起初只是消瘦了一點，後來是瘦得嚇人，頭髮大把大把的掉，月經也停了，最後被父母強行帶去醫院治療。
她被診斷為神經性厭食症。
（02）
這是一種奇怪又可怕的病。
為什麼一個人會拒絕食物，甚至拒絕到要餓死自己呢？
我們都需要靠食物來維持生長發育，而停止進食，意味著身體的新陳代謝、成長發育都會因此緩慢或停滯。
如果從精神動力學的角度來解釋的話，在某種程度上，這代表了一種不想成長的目的：
即，如果我不吃東西，我就可以不長大了。如果我一直沒有長大，父親就會重新回到這個家庭。
這種感覺，就像是厭食的小孩子，總會被父母追著喂飯吃的樣子，成年人都喜歡哄著孩子、逼著孩子多吃一點點。
厭食，就有種妄想自己可以退回到嬰兒時期，厭食行為，則是這種妄想的潛意識象徵化的表現。
發生厭食症的一個常見的原因，很可能是，因為在生活中失去了一段重要的關係。
比如，這個女孩，她潛意識裡覺得她失去了父親。
所以，拒絕食物，其實是在拒絕成長。
（03）
當然，並不是所有女孩都會因此而厭食，還有的女孩可能會因此暴飲暴食。無論是厭食，還是暴食，都是通過用破壞自己身體的方式來攻擊自己。
為什麼要攻擊自己？
很可能是，處於青春期的女孩會認為，是自己身體的變化的原因，讓父親離開了自己。
為什麼厭食症會發生在年輕的女孩身上？
很重要的一個原因是，對性的拒絕。
因為身體的發育，女性身體的曲線，女性特徵的越發明顯等等，都容易聯想到性。所以，有些女生可能會用暴食、厭食來對抗自己對性的焦慮和恐懼。
到了青春期，開始有更多自我的意識、性意識，對父母的關係，對異性的關係，可能會有很多的想法和念頭。
這會讓女孩感到焦慮，為了緩解，或是消滅這種焦慮感。她可能就會把注意力轉移到和食物的關係上來。
為什麼是對食物的關係呢？
因為，無論是厭食，還是暴食，都會讓女孩避免了性意識成長所引起的衝突。
暴飲暴食引起的肥胖，看起來就不性感了，似乎就可以遮掩了女性的第二性徵。
而厭食到了一定程度，月經也會停止，月經是女孩成為女人的象徵，沒有了月經也就意味著避免了成長為女性的衝突。
所以，拒絕食物，也是在表達對性的拒絕。
（04）
進食障礙的發生，表面上，我們可能會認為，是對身材的不滿意。
但是發展到病理性的程度，這就不是現實層面上的不滿意，而是內心對自己是否滿意的問題。
所以，這不是現實層面的胖瘦問題，而是對自我不滿意的內心衝突，投射到了身體上。
而這種對自我不滿意的內心衝突，如果用客體關係來理解的話，就是客體關係中的重要他人，比如父母，內化到了自己的內在關係。
而對自己不滿意的狀態，其實是，內在父母對內在孩子的挑剔和不滿意。
不滿意，就意味著改造，就意味著父母可能對孩子有很多願望的強加。而孩子從小累積的情緒、就恰好通過這麼一種形式激發和表達出來。
孩子通過厭食，來拒絕父母的入侵，通過排斥食物形式，來排斥父母強加於自己身上的潛意識的願望。
比如，有位媽媽留言說：她的女兒現在也是處於節食狀態，在外面的食物都願意吃，但是媽媽煮的飯菜，碰都不願意碰一下。
這有點像是在對媽媽發出一種宣言：如果我的生命不能自己做主，如果我的生命是要被他人改造的話，那麼，我寧願生命消失。
厭食症是想通過控制飲食來控制體重，以要到自己理想的目標。而厭食的結果是身體消瘦、生命功能衰弱，最後可能會失去生命，厭食症是在表達對生命的拒絕。
我們的生命來源於父母，我們幾乎所有對自己的拒絕，都是對父母的拒絕。
而父母表達對孩子的拒絕，最常用的方式是拒絕孩子的性別，所以我們會看到，進食障礙的人群中以女性居多。
攻擊自己的身體，就是攻擊給予她生命的父母。
拒絕食物，更是在表達，對生命的拒絕。
（05）
對成長的拒絕，對性的拒絕，對生命的拒絕，都是在表達對關係的拒絕。
這也是為什麼，厭食者在長期的厭食之後，會出現抑鬱的狀態，而且，他們會拒絕治療。所以厭食症也成了在精神障礙中，死亡率很高的疾病。
對厭食症的治療，也就顯得較為麻煩和困難了。同時，這需要多方面的配合進行綜合治療。
首先，要讓厭食者恢復正常進食，以防軀體併發症。
其次，厭食者在厭食的同時，可能會有其它的心理問題，比如抑鬱、焦慮等。在心理治療的同時，可能還要配合以藥物處理。
第三，對厭食症的工作，還需要配合家庭治療。
家庭關係是很重要的一部分，孩子通過厭食對父母所表達的攻擊，很大程度上，已經是這個家庭關係出現問題的呈現。
另外，在孩子出現厭食狀態的時候，父母的狀態，對孩子也會有很大的影響。
最後，再推薦一本由人民衛生出版社出版，陳珏主編的關於進食障礙的書：《實用精神醫學叢書·進食障礙》。
裡面有比較詳細的，關於暴食、厭食等進食障礙的描述，以及相關的治療介紹。對進食障礙患者的父母及照料者會非常有幫助。
作者：吳在天，二級心理諮詢師，心理行業從業7年，始終在自我成長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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