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悟空和如來佛》598.遊盪 608.氣息

598.遊盪

四人拿著金銀往回走。一會兒，前頭刀槍簇簇。三藏大驚：徒弟，前面兵器簇擁，怎麼了？！

八戒：完了完了！那些放走的強盜，又找人來了！

沙僧：二哥，你看這陣勢，不像強盜。大哥，你看呢？

行者悄聲：師父的災星到了，我看是官兵來抓賊。

果然過來一隊兵卒，圍住師徒：好和尚！搶了東西殺了人，還在這裡遊盪！

一擁而上，先把唐僧拖下馬捆了，又了行者三人，穿上杠子，抬回城裡。唐三藏掛在杠子上，哭哭啼啼；豬八戒絮絮叨叨；沙和尚默默無語；行者嘻嘻笑笑。

599.猴子老實

到了堂上，刺史：你這和尚，說是從東土遠來，要去拜佛求經，怎麼打家劫舍、殺人越貨！

三藏哭：大人，貧僧真不是賊，一路上過了很多國家了，大人可以查看貧僧的通關文牒。寇員外對我們情深義重，我們是路上剛好碰著打劫他家的強盜，轉奪回來，打算送還寇家報恩的！大人明鑒！

刺史：哪有這麼巧的事，既然遇到強盜，怎麼不抓來！你看，寇梁坐名告你，他家老母親眼看見，還要抵賴！

三藏急了：悟空，你怎麼不申辯！

行者說：我們被官兵人贓俱獲，還申辯什麼。

刺史：是啊！還是這猴子老實！

叫手下：拿腦箍來，這白臉賊禿不老實，箍一箍，再打！

行者暗想：雖然師父該有此難，也不能讓他太受苦了。就叫：大人，別箍那個和尚。昨晚打劫寇家的，點火的是我、拿刀的是我、劫財的是我、殺人的還是我。我就是賊頭，要打打我，和他們沒關係，千萬別饒過我就是了。

刺史聽了，指著行者，笑得手指發抖：這猴子，太老實了！先箍他，箍他。

皂隸上來給行者套上腦箍，兩邊收緊使勁勒，腳踩著行者肩膀頭勒，撲一下繩子斷了，換上繩子勒，又斷了，連勒了三四次。看這猴子頭毛都沒掉一根。還要勒。下邊有人來報：老爺，都下陳少保爺爺來了，請老爺出郭迎接。

刺史命令刑房：好生收監！等我接過上司，回來接著拷問！

600.沒法分

刑房吏把師徒四人推進監門，推上轄床，扣拽了滾肚、敵腦、攀胸。禁子們上來亂打。三藏疼得哇哇亂叫：悟空，怎麼辦！怎麼辦！

行者：他們打是要錢呢。好處安身，苦處用錢。給他們錢就沒事了。

三藏：我哪裡有錢！

行者：師父，沒錢，值錢的衣物也行啊，袈裟給他們吧。

三藏搖頭：這個決不能給。

禁子們聽見，打得更用力了。三藏疼得吱哇亂叫：長官長官！包袱里，包袱里！有件袈裟，袈裟！價值千金！快拿去！

禁子們擁到包袱那裡，解開翻看，有幾件布衣、一個引袋，都不值錢，還有一個幾層油紙包著的，透出焰焰霞光，知道是好東西，抖開一看，巧妙明珠綴，稀奇佛寶攢。盤龍鋪綉結，飛鳳錦沿邊。

大家搶著看，驚動了本司獄官過來：你們嚷什麼！

禁子們連忙停手：老爹，前頭送來四個強盜和尚，被我們打了幾下，給我們這件袈裟。好是好，沒法分，扯破了不值錢，單給一個人，其他人就沒份了。幸好老爹來了，幫我們分分。

獄官一見，一件發光的袈裟，頓時眼睛發亮：幸好我來了，我先收著！這幾個和尚別動了，等明天太爺再審。

禁子面面相覷，小聲嘀咕沒法子，眼看他團了袈裟走了。

601.做豆腐

漸漸夜深，捱到四更三點，行者聽禁子們大概都睡死了，唐僧三個不再呻吟，也都睡著了，把身小小，脫出轄床，搖身變成蜢蟲，從房檐瓦縫飛出。只見外頭月光星芒、天朗氣清。行者認認方向，朝寇家飛去。

街西一家燈火明亮，行者飛過去，原來是家做豆腐的，一個老爹燒火、一個老媽擠漿，正閑聊著。

老爹：媽媽，寇大官有子有財，就是沒命。我和他小時候一起讀過書，我還大他五歲呢。他老子叫寇銘，當時家財也不過上千畝地，放些租賬。到二十歲，銘老兒死了，他當家，運氣也是好，娶了一個旺夫的好老婆，張旺的女兒，小名叫穿針兒。自從進了門，這寇家種田也收、放賬也起，買著的有利、做著的賺錢，被他掙了多少家私！他錢也是掙夠了，過了四十歲，回心轉意，一心向善，齋供萬僧，沒想到昨夜被強盜踢死，可憐可憐！今年才六十四，本來正好享用，可惜可惜！有錢沒命花，可嘆可嘆！

老媽：先嘆嘆自己吧，明年七十了，半夜起來做豆腐！

2018.2.1

602.雞狗

行者聽明白了，飛入寇家。此時已經五更初點。堂屋裡停著棺材，材頭邊點著燈火，擺著香燭花果。媽媽在一邊哭，兩個兒子也來拜哭，兩個媳婦拿著兩盞飯供獻。

行者飛到棺材頭上停下，咳嗽一聲。

兩個媳婦立刻嚇得，把盞一摔，扎手舞腳往外跑。兩個兒子伏在地上不敢動，直叫：爹爹！爹爹！

媽媽撲上來：老員外，你活過來了？！

行者學著員外的聲音：我沒有活過來啊。

兩個兒子嚇得不敢抬頭：爹爹！爹爹！

媽媽：你沒活過來，怎麼說話了？

行者：我是閻王派鬼使押著過來和你們說話的。讓我叫你，張氏穿針兒不要黃口白牙，冤枉好人了。

媽媽聽見他叫小名，慌了：老兒！這麼大年紀了還叫我小名！當著孩子的面！我怎麼冤枉好人了！

行者喝道：哪裡有什麼唐僧點火、八戒拿刀、沙僧搶錢、行者殺人！你說假話，兒子告真狀，師徒四人陷入大獄。獄神、土地、城隍都看不過去了，告訴了閻王！閻王很生氣！

媽媽：那怎麼辦？

行者：閻王說你們不去官府遞解狀，就叫寇家滿門老小、雞鴨豬狗，一個不留！

兩兄弟磕頭：爹爹快請回，勸閻王消消氣。天一亮我倆就去官府，不要傷害雞狗！

行者：我去了，燒紙燒紙！

一家人都來燒紙。

603.香火

行者揮翅飛起，到刺史那裡。窗戶透出燈光，刺史起來了。行者飛進中堂，只見中間後壁那兒掛著一軸畫，畫著一個官兒騎著一匹點子馬，跟著幾個僕人，打著一把青傘，拿著一張交床，不知道畫的是什麼典故。行者就停到畫上。

一會兒刺史從房裡出來，彎著腰梳洗。

咳~！行者猛的咳嗽一聲。

刺史嚇得慌慌張張，走進房裡穿了大衣出來，對著畫兒焚香禱告：伯考姜公乾一神位，孝侄姜坤三蒙祖上德蔭，考中甲科，現在當上了銅台府刺史，香火日夜不斷，怎麼今天發聲？千萬不要為邪為祟，嚇唬家裡人啊。

行者暗笑：原來是他大爺的神子。就拿腔捏調：坤三賢侄，你做官一向清廉明白，怎麼昨天這麼無知，把四位聖僧當賊抓了！獄神、土地、城隍都看不過去，報給閻君了。閻君派鬼使押著我來，你快查明案情，趕緊放了聖僧。不然，就教你去陰司，當面和閻君說去！

刺史連忙叫：不用不用！大爺請回，小侄立即升堂，當就放掉！

行者：既然這樣，燒紙燒紙，我去見閻君回話。

刺史趕緊添香燒紙。

604.浪蕩游神

行者飛出來，東方已經發白。飛到地靈縣。只見縣裡的官員都在堂上。行者嘿嘿一笑，化成大法身，從空中探下一隻腳，踩滿縣堂，嘴裡打雷般地叫：官員們聽著，我是玉帝派來的浪蕩游神，聽說你們這兒，屈打了取經的佛子，三界眾神心裡不安，叫我來傳話，趁早放了他們，不然一腳下去，先踩死堂里你們這些當官的；二腳下去，踩死外頭那些當小民的；三腳下去，整座城市踏為齏粉。

官員們連忙跪倒，磕頭禮拜：上聖請回，我們知道了！這就進府，請府尊放人！上聖千萬不要動手動腳！

行者收了法身，仍變成蜢蟲，從監房瓦縫飛入，鑽在轄床上躺著。

605.熱屍

那頭刺史升堂。寇梁兄弟早抱著牌在那裡叫喊，急著遞解狀。

刺史發怒：昨天你遞了失狀，就給你抓了賊，讓你領了贓去，怎麼今天又來遞解狀！？

兩人哭叫：老爺，昨天夜裡父親顯靈，說唐朝聖僧不是強盜，快放了，不然閻王生氣，要把我倆抓去對證！

刺史聽了，暗想：他那父親，是熱屍新鬼，顯魂也說得過去，我伯父死去五六年了，昨夜也來湊熱鬧，看來真是冤枉了。

正想著，地靈縣縣官帶著一幫官兒，急急跑上堂亂叫：老大人，不好了！不好了！剛才玉帝派浪蕩游神下來，叫你快放出獄中好人，不然踏平城池！

刺史大驚，叫刑房吏火速提出。

606.好人

那邊獄卒一開門。八戒發愁：今天不知道又要怎麼打我們。

行者笑：保管一下都不打，好好送我們出去。他們要不客氣，等我打他們你看。

一會兒，到了堂口。刺史、知縣並大小官兒，都下來迎接：聖僧委屈了！昨天上司逼迫，又見到賊贓，沒來得及細問，冤枉好人了！

唐僧合掌躬身，把事情詳細說了一遍。

眾官忙著點頭、滿口稱是：是是！對對！聖僧說得對！我們錯了錯了！聖僧莫怪、莫怪！

行者上前，厲聲高叫：我們的白馬堂上人拿了！行李獄中人拿了！還不送回來！你們把好人當賊抓了、打了！怎麼說！該當何罪！

官兒個個害怕，低聲叫手下快送回來，一一交在八戒、沙僧手裡。

行者三人個個不依不饒，官兒們就拿寇家遮擋：寇家媽媽親眼看見。

三藏勸解：徒弟，這兒也說不明白。我們先到寇家，一來弔喪，二來和他們對證對證，是誰看見我們做賊了。

607.老公

行者：說得是，等老孫把死了的叫起來，叫他自己說是誰打死他的。

沙僧就在府堂上扶唐僧上馬，吆吆喝喝，一擁而出。官兒們也都跟到寇家。

嚇得寇梁兄弟在門口不停磕頭。接近廳。孝堂那裡，一家兒都在孝幔後面哭。

行者叫：打誑語陷害好人的媽媽子，不要哭了！等老孫叫你老公來，讓他自己說是誰打死他的，看你羞不羞！

官兒們以為他說笑。行者：列位大人，陪我師父坐坐。八戒、沙僧好好保護，我去去就來。

跳出門，望空就起。眾人就才明白是個騰雲駕霧之仙、起死回生之聖，焚香禮拜。

608.氣息

大聖鑽到幽冥地界，闖入森羅殿。十代閻君慌忙拱手迎接。

行者：銅台府地靈縣齋僧的寇洪，誰收的？！

十閻王：寇洪善士，沒有鬼使勾他，他自己來這裡的，遇著地藏王的金衣童子，引他見地藏菩薩了。

行者就走了，到翠雲宮找地藏。菩薩：寇洪齋僧，我見他是個善士，就收他做了個掌管善緣簿子的案長。既然大聖來找，我再延長他一紀陽壽。

金衣童子領出寇洪。寇洪見了行者，高叫：老師！老師！救我！

地藏菩薩直皺眉頭。

行者：你被強盜踢死，我找你回陽世找你老婆對明這事。蒙菩薩放回，又延長你一紀陽壽，十二年之後，你再回這裡。

員外頂禮不盡。

行者謝辭菩薩，把員外吹化為氣息，藏在衣袖裡帶回陽世。到了寇家，就叫八戒捎開棺蓋，把氣息匯入口鼻之中。一會兒，員外透出氣來，從棺材裡爬出來，對師徒四人磕頭：師父！師父！寇洪死於非命，幸好師父趕到陰司救了回來，真真的再造之恩！

回頭對各位官兒：老爺！冤枉四位聖僧了！那天夜裡家裡來了三十多個強盜，明火執仗，我攔了一句，就被當陰一腳，踢死在地！

又叫過來妻子：是誰踢死我的？！你怎麼亂說！幸好孫老師把我救回，我還能和你們再活十二年！

妻子啞口無言，一家老小只是磕頭。

又讓僮僕安排宴席。刺史寬待，免了罪過。官兒都走了。第二天，又掛出這齋僧的牌牌。又要留三藏。三藏堅決不肯。就又請親友、僧道，辦旌幢，像上次那樣送師徒上路。

201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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