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慘案」1998年美國海軍陸戰隊義大利斷纜殺人事件

前言隨筆

公眾號「海兵豆知識」大多數時間都給大家介紹些美國海軍陸戰隊的傳統文化、編製歷史故事，但也不能光說好事。

但想要深入了解一個事物，除了知曉他的光榮和優秀以外，自然也應當直視他所犯下的錯誤和醜聞。

（由於今天的歷史故事有些沉重，因此今天本文不添加任何BGM）

正文

今天筆者要說的這件發生在美國海軍陸戰隊歷史上的醜聞，距今恰好才剛過去整整20周年。

1998年2月3日下午，美國海軍陸戰隊航空兵第2電子戰中隊（VMAQ-2）的一架呼號為Easy 01的EA-6B「徘徊者」型電子作戰機，正在義大利特倫托省的卡瓦萊塞空域，執行例行的超低空飛行訓練。

1998年美國海軍陸戰隊航空兵切斷纜車繩索事件中的肇事飛機，尾號為「163045」的EA-6B「徘徊者」型電子作戰機。這張照片拍攝在事故前一年，在那時這架飛機配置在美國海軍陸戰隊航空兵第3電子戰中隊（VMAQ-3）

這架EA-6B「徘徊者」型電子作戰機在離地面百米以內的高度，保持著540英里每小時的速度低空飛行。但當飛機高速通過卡瓦萊塞的雪山時，不料飛機尾翼觸碰到雪山上的纜車繩索。

而這次觸碰，也使得該機尾翼當場就切斷了纜車繩索，導致一台正工作的纜車在瞬間墜落。

義大利報紙對於1998年美國海軍陸戰隊航空兵切斷纜車繩索事件的情景重現描述

滿載20人的纜車頃刻間便滾落至雪山谷底，且無一人生還。這20人中，除了一名景區工作人員，均為來自歐洲各地的旅遊觀光客。

其中，遇難者有8名德國人、5名比利時人、3名義大利人、2名波蘭人、1名奧地利人和1名荷蘭人。

由於纜車從高空墜落，當救援人員找到時，纜車整體已摔成一團，現場十分血腥，二十名遇難者遺體已全部血肉模糊。

「1998年切斷纜車繩索事件」中的那台纜車，由於事故現場過於血腥，不宜展示，所以筆者選擇了一張較為模糊的照片

美國和義大利當局當即對此事展開善後及調查工作，時任美國總統比爾·柯林頓親自致電慰問，承諾將給遇難者家屬交代及事故賠償，美國駐義大利大使Thomas M. Foglietta也前往事故現場跪地祈禱致歉。

義大利政府對此美國海軍陸戰隊此舉極為不滿，並將此次演習方式稱之為「卡瓦萊塞的屠殺」（義大利語：Strage del Cermis），呼籲美國海軍陸戰隊及美軍立刻停止日後繼續進行這種將義大利人民不顧的危險演習。

Easy 01號EA-6B「徘徊者」型電子作戰機的所有機組人員，從左至右為美國海軍陸戰隊Richard Ashby上尉（飛行員）、Joseph Schweitzer上尉（領航員），和兩位隨行機組William Raney上尉和Chandler Seagraves上尉

「卡瓦萊塞的屠殺」的肇事者，Easy 01號EA-6B「徘徊者」型電子作戰機的所有四名機組人員立刻被美國海軍陸戰隊停飛，接受調查問詢。

起初義大利政府強烈要求肇事者在義大利接受庭審，但迫於北大西洋公約組織的壓力，美國軍方保有軍事法庭仲裁權，最終四人在美國海軍陸戰隊勒瓊營接受庭審。當時還是美國海軍陸戰隊中將的Peter Pace（後任美國參謀長聯席會主席）親自擔任此次事故調查組組長。

其中飛行員Richard Ashby上尉和領航員Joseph Schweitzer上尉，被判定為負此次事件主要事故責任，被指控20項包括過失殺人及玩忽職守罪等罪名。

根據飛行員Richard Ashby上尉的證詞，事故發生時航圖未標記出纜車位置，雖然當時空域最低限高2000英尺，但飛行員稱因為機上器材失靈，使誤以為當時實際飛行高度1000英尺（實際纜車高度360英尺）。

但早在1997年，美國海軍陸戰隊航空兵便與義大利政府簽訂協議，後者要求該中隊執行低飛訓練任務時限高2000英尺，並且所有航空兵中隊都收到了新航圖，新航圖標記有該地區的所有纜車位置。

事後公開回應媒體詢問的Easy 01號EA-6B「徘徊者」型電子作戰機飛行員Richard Ashby上尉

調查階段中發現，這份新航圖和新航空指令確實在肇事飛機機艙內，但未被啟封使用。飛行員和領航員確實在事故發生時，使用的是未標註纜車位置的老航圖。但儘管如此，低空穿越纜車繩索下方的行為也是無論如何都被禁止的。

另曾在1998年1月，暨事故發生不久前，Easy 01機組便因起飛後飛行高度過低遭到過警告。

2月2日，事故發生前一天，Easy 01機組規劃次日航行計劃安排時，依舊使用的是老航圖，時任美國海軍陸戰隊航空兵第2電子戰中隊（VMAQ-2）中隊長Richard A. Muegge中校並未額外提醒他們注意纜車（他可能考慮到實際飛行高度至少在1000英尺以上，根本不會觸碰到僅有360英尺的線纜）。

而在Muegge中校日後向美國空軍第31戰鬥機聯隊的聯隊長也坦言闡述道，1998年事故發生前，曾除了Easy 01機組外，均有過向該中隊其他機組傳達注意飛行高度以避免觸碰纜車的提醒。

事故調查組組長Peter Pace中將也曾提出處罰中隊長Richard A. Muegge中校的建議。

2月3日，Easy 01機組出發前，由於重力加速度計之前故障，而被更換，在維修作業後，均會當即對無線電高度計進行校準，因此在調查取證階段，各項數據顯示高度表正常運作。所以飛行員Richard Ashby上尉所稱的高度指示器材故障並不成立。

最終事故調查，Easy 01號EA-6B「徘徊者」型電子作戰機低空飛行時，冒險從纜車繩索下方高度通行，嚴重違反了義大利政府嚴令禁止的航空器飛行高度在先。

Easy 01號飛行員Richard Ashby上尉和領航員Joseph Schweitzer上尉被指控過失殺人罪，但因為根據調查，其所使用的航圖確實為老版本航圖，因而過失殺人罪的指控被撤銷。

另外，在飛機尾翼觸碰纜車繩索發生事故後的第一時間，飛行員Richard Ashby上尉和領航員Joseph Schweitzer上尉選擇銷毀機上記錄飛行實時錄像的影像帶。嚴重有礙司法公正罪成立，並被軍事法庭指控為軍人不當舉止。

這二人後被各判處六個月監禁，並且被美國海軍陸戰隊不名譽除役。

諷刺「1998年美國海軍陸戰隊切斷纜車繩索事件」的漫畫，用詞改編自美國海軍陸戰隊軍歌《美國海軍陸戰隊讚歌》歌詞，描繪了切割纜車繩索和銷毀飛行數據的情景

1998年2月3日「纜車事故」中的遇難者家屬，在次年2月每戶收到了美國政府按照每人65000美元的賠償。

1999年12月，義大利政府立案向每位遇難者賠償了190萬美元，其中按照北大西洋公約組織（NATO）的要求美國政府承擔75％。

Richard Ashby上尉和領航員Joseph Schweitzer上尉的惡劣行為稱不上是一個美國海軍陸戰隊員或是軍人，真正的軍人並不會將無辜平民的安危置之度外，犯下罪行首先選擇逃避而非坦白更稱不上君子之舉……

寫在1998年「卡瓦萊塞纜車慘案」20周年前後

僅此緬懷事故中的遇難者們

海兵豆知識系網易新聞·網易號「各有態度」簽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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