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中悟道，道中悟拳
晏子西征，梅城人也，雍睦門庭,溫文爾雅;
家學淵源,良弓良冶,兀兀以求,孜孜不舍;
百鍊成鋼,不自滿假,拳劍專精,詩文揮灑。
八卦神功,譽馳天下,德育英才,宏開廣廈;
師表武林,盟加麓社,情系孤寒,氣得春夏;
赳赳武夫,恂恂儒者,四字初成,聊當心寫。
此乃吾中華詩壇耆宿、書法名家史穆老先生贈武術大家、詩壇巨子晏西征先生之四言詩。史老乃長沙人氏,此詩以長沙方言押韻。西征先生亦湖湘之俊傑,文武雙臻,相得益彰,其文通儒道二家,國學造詣直追古賢;武集梅山、武當、峨眉三派,武德武功武學馳譽全球,可謂文因武而益廣,武因文而益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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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自幼好武,亦喜詩文,於武之一道亦曾多方尋師苦練,得黑世枚、馬明保、劉杞榮、蔣浩泉等諸位恩師之厚愛,略有所成。聞晏子西征之名,登門以拜,就武學之道執弟子之禮而問之。
問曰:「嘗聞夫子力倡『學武先學德,練功必練忍』。吾聞有寒山問拾得言:『世間謗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賤我,惡我,騙我,如何處治乎?』拾得雲:『只是忍他,讓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幾年你且看他。』似此,可為練忍之至境乎?」
夫子曰:「非也,非也。謗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賤我、惡我、騙我者,我若忍他,讓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去理他,實乃害他,幾年之後,又安忍看他?故當及時勸他,教他,以理服他,以武鎮他,以義化他,數年之後你再看他。此方為仁人之道武者之忍也。寒山拾得乃得道高僧,佛家以其超脫來解除世間煩惱,有其高妙之處。然武者之忍有別於佛子之忍,武道亦仁道,何謂仁?仁者愛人,仁者無敵。『泛愛眾,而親仁』。此先賢之所教也。武可殺人亦可活人,故吾輩武者當以活人之心,以武為載體,載中華傳統之美德,克己精進,方成練功練忍之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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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曰:「夫子高人,少壯之時遍游江湖,識人觀技多矣,武林各派之術,於夫子心中可有高下?」
夫子曰:「各派武藝一如各處山水,各擅勝場,焉有高下。我曾賦詩寫梅山、武當山、峨眉山之景,爾試聽之:
一曰:梅山十景之熊山獨卓
叢巒旖旎蚩尤喜,骨相蒼森帝子尊。
山吐嵐煙峰影暗,樹搖瓔珞曰光昏。
虯松攬月伸龍爪,瀑布飛珠濺鹿門。
字句何年題石壁,苔斑錯掩半留痕。
二曰:武當山
崖懸石級谷生煙,遠近松濤似撥弦。
白霧時將宮觀隱,蒼鷹只在半山旋。
風摶法鼓傳雲外,岩瀉泉流掛壁前。
絕頂金鐘鳴上界,清心正好約蟬娟。
三曰:峨眉山
參差怪石競崎嶇,結伴山禽相與呼。
石徑蒙塵流水洗,孤峰欲倒亂雲扶。
風鳴古洞如聞笛,藤布長岩似看符。
碧澗蜿蜒流不斷,涓涓曰夜匯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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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觀各處山水,無不愛之有加;吾觀武林各派,亦喜不自勝。各派之人也屢有出類拔萃之士,其技也各有獨樹一幟之法。吾鄉中有一民諺雲:『好打怕丟,丑打怕練。』故習武之道,只一『練』字而已,無有高下之別。習武之人如能重一『練』字,勤練苦練巧練,各派武藝皆可熟生巧,巧生精。」
問曰:「武有內家外家,法有先發後發,夫子技熟梅山、武當、峨眉,乃內家乎?外家乎?」
夫子曰:「法無定法,唯人自持,剛柔相濟,豈可偏廢,先發後發,焉能拘泥。吾中華之武術實難有內家外家之分。若以少林為外家,然少林之技亦重內養之功;若以武當為內家,然武當之術亦有外壯之法。故吾輩武者當內養精神,調臟腑,培正氣,外強筋骨,修技擊,重武藝。使內外合一,剛柔並濟,修身養德,方為武之正道也。至若先發後發之分,無論內家外家,於疆場殺敵生死相爭之時,豈能後發?而街頭自衛之時,又怎可先發而授人話柄?」
問曰:「人云古之武以殺人,今之武以育人。夫子之武何如?」
夫子曰:「究武之本義,乃外為殺敵制人之術,內為強身健體之法。無論古人今人,於武之一道,莫不循此本義,唯所處時代之不同而有所側重。當此盛世,余之武乃內實精神,外強體魄,以制敵之術行育人之道,以武而養生修德,以武而會友交朋。」
問曰:「既處盛世,法制曰益健全,技擊之法用之不多,武與舞似無多大區別,夫子以為然否?」
夫子曰:「不然,武術之所以稱之為武術,便在這『武』字。『武』字,從戈從止,本意為征伐、示威。舍此,則不成武術也。武術技法當有破敵之功,武術套路當有示威之效。傳統武者,一舉手一投足,無不令人望而生畏,此即示威之效也。當今之某些套路,美則美矣,威則難生,故有『舞術』之稱,令武術於世人心中有幾分不屑一顧者,實可嘆也。『打』為武術之魂,無『打』之武與它項運動有何異哉?至於技擊之法於當今盛世用之不多者,此言也不盡然。歹徒犯法雖有法律制裁,然警察公安難得隨身相護,手槍火器亦非常人可持,萬一偶遇不法侵犯而又無警察相救時,會打不會打之別實難盡言。」
問曰:「夫子所言『打』為武術之魂,小子深以為然。敢問夫子,欲求『打』之真諦,當從何處著手?
夫子曰:「技擊之道,首在強身,身強體方健,體健氣自雄。吾觀世間格鬥之法,無外乎將己之力施於彼身,從而亂其平衡,損其身軀臟腑。其間或有以力攻之者,或有借力攻之者,皆無出此說也。故學『打』當以強身為先。強身之法各派皆有,無外乎內煉精氣神,外練筋骨皮,使己之身體曰益強壯,使己身所具之力能達極致。再習發力之法,將本身所具之力全量調動,通過肢體器械而發放之。然後研習得手之法,達到制約對方和防止對方制約之目的,使己之力達於彼身,而彼之力不著己身。究其法,無外乎手眼身法步之協調配合,得勢乘機,進位搶身,閃身攔截等時機、方位、距離之掌握,於練功時反覆強化,化後天為本能,亦是一個『練』字也。吾所習之梅山、武當、峨眉各派功夫莫不如是。」
問曰:「夫子於武可謂博採眾長,今有後生欲繼承武道,夫子能有一言以教之乎?」
夫子曰:「吾中華武術源遠流長,博大精深,中華大地遍布武林英傑。後生欲入武門,切忌好高騖遠,亦無須深山尋老道,古寺訪高僧,可於就近處尋一明師,花點時間,流點汗水,扎紮實實重一『練』字,先專精一門,再尋師訪友,博採眾長,尋武術之根蒂,探武術之規律,在拳中悟道,道中悟拳。此吾經驗之談,或可供君一笑爾。」
問曰:「夫子所言專精一門,博採眾長,實習武之正道也。夫子曾訪梅山、武當山、峨眉山,博採眾長,然不知夫子終將歸之於何山?」
夫子笑而不答!
文/劉恆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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