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鄧麗君的偶像,當年上海灘的七大歌后,如今只剩她一人
春風吻上我的臉
那個不關心
姚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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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海徐家匯公園內,有一幢掩映在綠色常春藤下的紅磚紅瓦,間以白色立柱的小紅樓。
入口的牆面上掛著一塊泛黃的銅牌,上面刻著一行細密的小字——百代公司舊址 衡山路811號。
在陽光的照耀下暈出淡淡光暈,彷彿在向我們述說著那些塵封的往事……
很多年前,描著細長眉毛,穿著碎花旗袍的周璇、白光、姚莉、李香蘭日日踏響那裡吱吱呀呀的拼花木地板,留聲機里飄蕩著她們悠悠的歌聲。
「白虹、姚莉、周璇、李香蘭、白光、吳鶯音」
後來人去樓空,但老式盤旋樓梯的兩側上,如今還掛著一幅幅舊時代名伶的照片。
這其中,就有曾經的七大歌后之一,被譽為「銀嗓子」的姚莉。
姚莉如今96歲了,住在香港的一間療養院里,還是會時常唱歌,還是很想念上海。
記者去香港拜訪她,她說:「我年紀大了,身體不好了,誰也不見了。但你從上海來,怎麼也要見一下的。」
曾幾何時,鄧麗君還是由父兄從台灣帶來拜訪她的小女孩,歲月一晃,鄧麗君都走了二十多年了。
自2014年李香蘭逝世後,當年上海灘的七大歌后,僅剩下姚莉一人。
現在,或許已經很少有人知道姚莉了,但還是有很多人或多或少聽過她的歌。
年關將近,那首《恭喜恭喜》想必又開始回蕩在大街小巷,而這首歌的原唱,便是姚莉。
恭喜恭喜
姚莉
姚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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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莉於1922年出生在上海的一個貧寒家庭,幼年喪父,和哥哥姐姐相依為命,早早地便開始外出掙錢。
當她還是個小女孩時,就開始展現出在唱歌方面的天賦。
那時周璇正紅,收音機里日日放著周璇的歌。
「周璇」
姚莉喜歡周璇唱歌,視她為偶像,跟著收音機學唱,幾乎學會了周璇的每一首歌。
十三歲時,姚莉已經可以進入電台播音了,那時她能賺兩塊錢一個月,在當時已經能買很多東西了。
有一次,電台舉辦一個慈善節目,請來了周璇和她的丈夫嚴華。
許多年後,姚莉已經垂垂老矣,卻依然能清晰的記得當時的場景。
她說,她見到周璇,心都要跳出來了。
她在前面唱歌,《天涯歌女》、《四季歌》、《采檳郎》,皆是周璇的曲子。
天涯歌女
周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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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完之後,她才發現周璇坐在後面聽。
唱完後,周璇走過來問她,小妹妹,你怎麼這麼厲害?年紀這麼輕就會唱我的歌?
姚莉不好意思地回道:「你是我偶像嘛,我每天在家裡聽收音機。」
周璇繼續問,有老師教嗎?
姚莉答,你就是我的老師啊。
周璇笑了,她知道眼前的這個女孩是天才。她對姚莉說,你很聰明,有天分。
過了一會兒,周璇的丈夫嚴華便過來問她,你想不想做歌星?
她那時被嚇了一大跳,這是她做夢也不敢想的。
就這樣,她進入了百代唱片公司。那一年,她十四歲。
姚莉在百代的第一首歌是《賣相思》,寫一番兒女的相思,銷量很好。
此後,日日縈繞在上海的弄堂里的除了周璇那美妙的歌聲,又多了一個讓人魂牽夢縈的聲音。
十六歲時,姚莉正式進入百代唱片公司,簽下合約。
紅了之後,很多有名的作曲家都開始給她寫歌,如陳歌辛、黎錦光。
「陳歌辛」
「黎錦光」
在百代唱片,每個作曲家都有一間自己的房子,房子里配有鋼琴。
姚莉後來回憶說,她們沒事便去坐坐,唱唱歌。
作曲家們作完曲,就讓她們試唱,誰配得上這首歌,這首歌就給誰唱。
姚莉說:「她一直不知道陳歌辛為什麼把那些歌給她唱,大概覺得她合適吧,好在她有一點天分」。
後來她在採訪里說,《玫瑰玫瑰我愛你》不容易唱,很快的節奏,要唱得輕鬆,字很多很多。
玫瑰玫瑰我愛你
夢裡共醉
梅艷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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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時很擔心唱不好,但也豁出去了,像陳歌辛那麼大的作曲家叫你唱你怎麼能不唱呢?不過其實還唱得不錯。
後來,這首歌被美國歌手Frankie Laine翻唱,風靡全球,成為第一首被翻譯成英文的中國歌曲。
Rose Rose
Moonlight Gambler
Frankie la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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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莉有一個哥哥,叫姚敏,也是一個天才。
姚莉紅了之後,便把哥哥姚敏推薦給公司。
「姚莉與姚敏」
起初,姚敏作為歌星和姚莉一起錄製歌曲。後來,姚敏開始嘗試作曲。
從來沒有受過任何專業音樂教育,全靠自修的姚敏,一生寫了近千首歌,捧紅了幾代歌星。
《大地回春》、《恨不相逢未嫁時》、《薔薇花》都是他的傑作。
恨不相逢未嫁時
世紀歌典VOL.1.三四十年代(1)
李香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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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不相逢未嫁時》是姚敏和陳歌辛合作,姚敏作曲,陳歌辛作詞,由李香蘭演唱。
陳歌辛很少作詞,這是為數不多的幾首詞作之一。
姚莉說她很喜歡李香蘭,人美,歌更美。
「李香蘭」
姚莉和哥哥自小相依為命,感情甚好。1949年,兄妹倆和家人一起移居香港,繼續在音樂界發展。
在香港,姚莉接觸到美國歌手Patti Page的唱片,甚為嚮往,演唱風格為之一變。
五十年代,姚莉錄了許多中詞西曲的唱片,也開始擔任電影幕後代唱。
1967年,姚敏因心臟病逝世,姚莉失去兄長,悲痛萬分。
此後,便退出歌壇了。
蘇州河邊
20世紀中華歌壇名人百集珍藏版
姚莉;姚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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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歌辛給姚莉寫了不少歌曲,除了大紅的《玫瑰玫瑰我愛你》、《恭喜恭喜》之外,《蘇州河邊》也是一首傳唱至今的經典之曲。
幼年時期的蔡琴,第一次在隔壁鄰居家放的唱片中聽到這首歌,便開始迷上了音樂,也產生了對昔日上海灘的莫名憧憬。
「蔡琴重新演繹《蘇州河邊》」
後來,她在自己演唱會上重新演繹了這首歌。
演唱之前,她是這樣介紹這首歌的:這是首世界上最浪漫最浪漫的歌曲。
夜留下一片寂寞
我望著你
你望著我
千言萬語變作沉默
因著曲里的浪漫氣息,這首歌一度被譽為「春申小夜曲」和「東方托賽利」,它十分含蓄地描寫了一對戀人在夜晚的蘇州河邊散步時欲說還休的心緒,似夢一般的凄婉朦朧。
著名作家、製片人沈宏飛曾這樣評價:「陳歌辛的曲子好,詞更好。」
從「河邊不見人影一個」到「世上只有我們兩個」,意境就像太湖-蘇州河-黃浦江-東海那樣層層遞進。
六十年來可堪媲美者,好像只有普里維爾的《公園裡》。
「一千年,一萬年,也難以,訴說盡,這瞬間的永恆。你吻了我,我吻了你。在冬日朦朧的清晨,清晨在蒙蘇利公園,公園在巴黎,巴黎地上的一座城,地球是天上的一顆星」。
這首歌,和《玫瑰玫瑰我愛你》一樣,有過許多版本:鄧麗君、梅艷芳、蔡琴、鳳飛飛、費玉清……然而,聽來聽去,還是姚莉的版本聽來最有味兒。
玫瑰玫瑰我愛你
上海絕世紅伶2
姚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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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人的蘇州河都是彩色的,只有姚莉的是黑白的。暗的河邊,每走一步都是纏綿的探戈。
姚莉和陳歌辛還傳過緋聞,有人說,歌里寫的這兩個人,就是他們倆。
「陳歌辛與姚莉」
或許是有一些情愫罷,但兩人都不是輕浮之人,陳歌辛已有家室,兩人的情感便只是發乎情,止乎禮。
就在這首歌發行一年後,姚莉與揚子飯店經理的兒子黃保羅成婚。婚後,姚莉便停止公開演出,把更多的精力放在相夫教子上。
兩人育有二子,六十多年的夫妻生涯,幾乎沒有什麼吵吵鬧鬧。
至於那段少女時期暗暗的情愫,也無人再提及。
直至許多年後,故人紛紛離去,只剩她獨自一人住在療養院里,偶爾會有人去看她,有人會因為好奇,問起當年的那段故事。
「聽說你喜歡過陳歌辛,是嗎?」
她笑起來,那些泛黃的往事,她曾把它們風乾掛在牆上,看著它們慢慢變得灰白。
如今,它們又都一一的鮮活起來。
她還記得她那少女的情思,那種怦然的心動,帶著甜蜜的苦澀。
她笑道:「應該講是歡喜的,暗暗的,一起散散步,抬頭看他,覺得他好斯文,好文靜。不敢講的,母親管得很緊的。陳歌辛的兒子陳剛來香港看我,抱住我叫姚阿姨,哎呀,真的是親熱的不得了。想起那時侯的事情,還是很美好的。說罷,她低首輕吟「想你,想你」,只一句,又淺笑道:「蠻好了,足夠了。」
說要拍照,她趕緊用口布蘸了蘸嘴唇,擦了點口紅,就像是七八十年前,有人對她說,上台了。
這位從舊上海的風花雪月里走出來的女子,宛如一朵永不凋謝的玫瑰,直到今日,依然綻放著迷人的光彩。
她是舊時代的傳奇,是開不敗的永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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