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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個帶著悲傷跳舞的女孩

(一)

這裡像一座廢墟。

我坐在精神病院的走廊里,看著各種形態的「蘑菇」,想著剛剛在治療室發生的一切,頭有點懵。

「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這位女醫生有些急切。

「我沒事,就是我家人覺得我有點問題。」我的回答慌忙又無奈,想立刻澄清我沒有病。

「你沒有問題?你家人覺得你有問題?你先出去,讓你家長過來一下吧。」

我點了點頭,起身出門叫我父親。我不知道他們談了什麼。在治療室外,我一直看著一個大約五十多歲的「蘑菇」。他一直蹲在地上,不停地抽煙,眼神獃滯,沉默不語。他的長輩同我談起他,「二十多年了,看過不少地方。」言語中盡顯無奈。

我正低頭想著自己的家庭時,父親向我擺手,讓我進去。我準備坐下,醫生起身關上了門。此刻,房間只有我們兩個人,空氣好像靜止了。

「你必須對我說實話,這樣你才能及時得到幫助。你爸爸說你是醫學專業,現在是在學心理學?」她的神情看上去如此嚴肅。

「是的,我在學。但是……我……真的沒有問題。」

她乾脆地說:「那你怎麼這幾天不說話也不吃飯?為什麼在學校不上課?這根本不符合常理。」

我一直不承認自己有問題,醫生便讓我去做了一些檢查。排除了生理疾病,剩下的,則是我做過N次的量表。測試結果再次證明了我沒有病。或許醫生敏銳地察覺到了我可能在造假,或許是我的微笑出賣了我。她再次讓我出去。再進來時,給我開了一些治療精神分裂的葯。

(二)

回去以後,我自己想了想。按照區分心理正常與否的三條基本原則:1.主觀世界與客觀世界的統一性原則;2.心理活動的內在協調性原則;3.人格相對穩定性原則——我相信我沒精神分裂。

我有著正常的邏輯思維能力,有完整的自知力,沒有幻聽幻覺……然而這一切的發生顯得如此戲謔。在醫生這個職業面前,我所有的辯解都顯得那麼無力。我選擇了屈服,這條尋找結果的路走得太累了。

雙向、抑鬱、焦慮、強迫思維,還有現在的精神分裂。每一次診斷都會給我不同的治療。我就像案上的魚肉,任憑擺弄。

我是誰?我走的路是對的還是錯的?我到底怎麼了?我瘋掉了么?我抓著自己的頭髮,撞向冰冷的牆。不停地貼標籤、撕標籤、再貼標籤的生活,讓我忍不住顫抖,一點點消耗著站起來的勇氣。

我開始服用治療精神分裂的藥物。每天不停地打著哈欠,嗜睡,發抖。我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吸食毒品的罪犯,狼狽不堪。我害怕照鏡子,害怕看到自己。害怕走出自己的屋子,害怕自己屋外的一切。

(三)

半個月後,我沒有再堅持服藥。我受夠了這種苟且過活的日子。這讓我憤怒,讓我暴躁,看不到拯救自己的方向,感受不到自己的力量。世界無限地變大,而我卻越來越渺小,越來越孤獨。

睜開眼的空洞,無休止的悲傷,莫名的哭泣。沒有愛好,沒有活著的溫暖,孤獨……這些都讓我恐懼,恐懼我會瘋掉,會失去控制地死掉。雖然我走過死亡,但我的心裡仍有一個聲音:我不想死。可我好無奈,好無力啊……

我奔跑在操場上,瘋一樣地哭泣,一拳一拳打在牆上:拼了!我不能等死。

我再一次做了心理諮詢,同諮詢師保持著契約關係。有的人很好奇:像我這種在鬼門關里走了幾回的人,為什麼可以保持正常的社交?而我,一聲苦笑,冷暖自知。因為我獨自的忍耐和壓抑,超強的自控力他們永遠無法看到。

(四)

一次次鼓起勇氣求助,一次次戲謔而歸。在生活的玩笑中,一次次懷疑活著的意義。可年輕的我不甘心,讓我一次次堅持走下去。

讀書,寫感悟,聽佛經。每一天我都在不斷救贖自己,試圖接受自己。《金剛經》、《生命的重建》、《創傷與復原》……這些書不斷刺激著我,讓我深思。

一個人真的很難跳出固有的思維。反饋很重要。我參與過抑鬱症公益活動,陪伴過一些郁友。在書里或者郁友身上得到的反饋,讓我意識到自己出現了這樣或那樣的思維定式。記下來,找出轉變的方法。這種堅持讓我得到一些收穫,也讓自己有了微微好轉的感覺。

心理問題的人大都是敏感的,音樂能夠觸及我的內心深處。為此,我刻意避免聽悲傷的民謠,會去聽莫扎特的一些曲子或者傳統的古箏樂曲。

我一直覺得,一切的憤怒來自於壓抑的爆發。適當發泄自己的情緒很重要。我不會歇斯底里地大哭,不會旁若無人地釋放自己的聲音。一直在忍,在壓抑。因此,過去的生活里我隨時都綳著會斷掉的弦。

每個人都說愛自己,我也說。但實際上我從來沒為自己活過。我聽從不同人的話,被他們的思想改造著。最後才發現,在他們的世界裡我可有可無,真的不重要。他們只是以改造我的成就感為樂趣,而我卻濫情地什麼都在意。想的太多,果然會很累。

(五)

再過些日子,我就二十一歲了。還是會有悲傷,還是失落和難過。每天也會去練練太極,八段錦這些健身氣功。聽聽音樂,跑跑步,讀書上課,寫一些文章。

我感受到了自己最明顯的改變:學會了拒絕,學會了如何釋放自己。也第一次,真正的愛自己,和自己做朋友,試著去衝破阻力,不斷嘗試所有的方法。

我怎麼了?已經不再去尋找答案了,生活會讓我感受到的。

我是誰?我這樣回答自。我愛我自己,現在,我要為自己勇敢生活了。

有一個精神病人,以為自己是一隻蘑菇,於是他每天都撐著一把傘蹲在房間牆角,不吃也不喝,像一隻真正的蘑菇……

看到這個病人,心理醫生想了一個辦法。有一天,心理醫生也撐了一把傘,蹲坐在了病人的旁邊。病人很奇怪地問:你是誰呀?醫生回答:我也是一隻蘑菇呀。病人點點頭,繼續做他的蘑菇。

過了一會兒,醫生站了起來,在房間里走來走去,病人就問他:你不是蘑菇么,怎麼可以走來走去?醫生回答說:蘑菇當然也可以走來走去啦!病人覺得有道理,就也站起來走走。

又過了一會兒,醫生拿出一個漢堡包開始吃,病人又問:咦,你不是蘑菇么,怎麼可以吃東西?醫生理直氣壯地回答:蘑菇當然也可以吃東西呀!病人覺得很對,於是也開始吃東西。

幾個星期以後,這個精神病人就能像正常人一樣生活了,雖然他還覺得自己是一隻蘑菇。

一個人可以帶著過去的創傷繼續,只要他把悲傷放在心裡的一個圈圈裡,不要讓痛苦浸染了他的整個生命,他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樣快樂地生活。當一人悲傷得難以自持的時候,也許,他不需要太多的勸解、安慰和訓誡,他需要的,只是能有一個人在他身邊蹲下來,陪他做一隻蘑菇。精神病人和蘑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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